都大賽結束後,會有好長一段時間休整呢,突然空閒下來,還真是不習慣。
……雖然身邊多了個華麗的大少爺。
時間正是中午,紫已經有些習慣了和跡部一起吃午餐,只要能略過智那張臭臉。
跡部見紫心不在焉的樣子,順便偷走頰邊一個香吻,成功使她回神。
“喂,不是約定好——”紫捂住臉頰,這傢伙最近還真是越來越明目張膽了,再看看智,果然正板著臉氣呼呼地吃飯。真是頑固的人啊,紫無奈地想。
跡部向周圍注意這邊的人瞪了一眼,得意地說:“我是說‘不在人前’,有誰看到了嗎?”
所有人都猛搖頭,低下頭悶聲吃飯。
“無賴!”紫罵了一句,用餐巾擦擦嘴,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接通,說了幾句又掛斷。
“智,弦一郎哥哥的拜託,你去嗎?”
智一下子慘白了臉,上次被打成豬頭狀的事他可還是記憶猶新,最近一段時間都有“真田弦一郎恐懼癥”。
“真田?他找你什麼事?”
紫將手機抵住下巴,想了下才回答,“尋找迷路的小貓,大概吧。”她趁著跡部不注意,迅速地站起向餐廳外走去,一邊走一邊回頭吩咐,“請假的事就拜託了哦,學生會會長君~”
智得到她一個眼神,立刻會意,起身攔住正要追趕的跡部。再怎麼說,知道她和真田幸村在一起也比看她和這個大少爺在一起安心多了。
NICE攔截~紫慢悠悠走到停車場,叫來待命的司機開車,直奔青學。
小龍馬,不用等到關東大賽,姐姐來嘍~
雖然不是第一次到青學來了,不過每次看到女生的這身校服,總是有一種黑線的感覺。青春學園,真是夠青春的,每個女生都像青菜似的。
——真是慘綠的青春啊,相比之下,男生的一身烏鴉黑也算不上太難看了。
從冰帝的校門口走到網球場要橫穿大半個校園,對紫這樣沒什麼體力的人來說,簡直是一場考驗,可要找到青學的網球場就簡單多了。
在青學裡走走停停,偶爾問一下路,不到十五分鐘就到達了目的地,正好趕上看到赤也引發的一場騷動。
——耍帥向著荒井打出的球擊倒了桃城,桃城手裡的球拍飛向了勝郎,勝郎捧著的一大筐球扣在了菊丸的腦袋上,所有人都被到處亂竄的小球絆倒,無名球員手裡的球拍砸中了正在喝水的海堂,翻起的水杯扣在了他的頭巾上。
真是……要巧合到什麼程度才能發生這種“事故”?伸手拉住闖了禍要逃的某隻小貓,紫站在網球場門外等著被注意到。
“啊,藤原君!”因爲紫每場必到,青學的人也和她混得挺熟,“你來找越前嗎?他今天值日要等會兒過來。”
“不,我今天是受人之託,來回收一隻坐過車站的迷路小貓。”紫笑瞇瞇地說完,轉過身對著切原赤也說道,“去道歉,這是理事長命令!”
切原倒是很想溜走,在衆目睽睽之下道歉是件多麼丟面子的事情啊,可是惹惱了這個少女,副部長的鐵拳……他乖乖地走到手冢面前,低下頭,“是我做錯了,對不起。”
“我們學校的學生給你們添麻煩了。”紫站在一旁,同樣彎下腰。
迷路?不是來偵查的嗎?不這個不重要,理事長?大石邁前兩步,問道:“藤原君,你不是冰帝的學生嗎?”
“誒,不過我也在幫助祖父處理一些立海大的事務。”紫笑著解釋,“立場比較複雜,所以我不插手網球部的事情,這次是受人所託,把這個沒方向感的傢伙帶回神奈川去。”龍馬不在啊,倒是很想等他回來,可是赤也這傢伙肯定又要惹禍了。她再次鞠躬,“龍馬回來請轉告他加油,我先走了。”
路癡這個缺點被說破,切原臉上無光正要生氣,可那少女正對著他露出柔柔的笑容,“回去了,赤也~”
一樣的。和部裡三巨頭之首幸村精市一樣的,讓他全身發冷的笑容。
那個囂張地跑來向手冢挑戰的“立海大二年級的王牌”就這麼乖乖地回去了?青學衆人把眼睛揉了再揉,又一次現身體會到——不管和他們混得再熟,那個少女果然是藤原紫姬啊。
“紫,這個小子沒有給你添麻煩吧。”車子一在立海大附屬中學門口停下,等了好久的真田就迎了上去,看見切原,習慣性地就要上去敲一敲。
切原一縮頭,往藤原紫姬身後一躲,這個選擇果然沒錯,至少拳頭沒有落到他身上。
居然還敢躲!肯定是心虛!“赤也,給我過來,我還沒追究你今天翹掉部活的事!”
出去纔是找死呢,切原打定了主意躲著不動,只要在藤原紫姬面前,副部長就不會太過暴力,對今天的事不計較也是可能的。
“弦一郎,切原君很乖的,沒給我添麻煩。”紫攔住真田的拳頭,“不過翹掉部活真是不應該啊,是不是?”
乖?這個詞被冠到自己身上,連切原赤也自己都打了個哆嗦,他一個激靈立正站直跑走,“是,我立刻去把今天落下的份兒補回來!”
“這個小子!”真田朝著赤也跑走的方向揮舞著拳頭,“要是被我發現你偷懶——”
“好了好了,”紫吊在他的手臂上晃來晃去,四處張望著尋找另一個人,“精市哥哥呢?”
說到幸村精市,真田弦一郎眼神一黯,“他……今天有事……”
“……那可真是遺憾呢,看到如花似玉的精市哥哥,我就可以多吃一碗飯了。”紫眼睛眨眨,笑道,“我老遠跑到神奈川,弦一郎哥哥總得請我吃晚飯吧,不知道今天阿姨準備了什麼好吃的,我都餓了。”
“好,聽說你要來,家裡早就做了一桌菜等著你了。”真田寵溺地摸摸紫的頭,幸村不想讓她知道,那就不要告訴她吧,畢竟……她要承擔的已經夠多了。
精市哥哥果然是生病了吧,弦一郎真是不會說謊的類型啊,一個心虛的眼神就什麼都暴露了。
回去的車上,紫按動開關放下駕駛席和乘客席之間的擋板,一個人抱著雙膝蜷縮在座位上。
車窗外,夜涼如水。
雖然知道不會有事的,但是——精市哥哥的心情,不知道是怎麼樣的啊。也許再也不能拿起球拍,對他是個很大的打擊吧。那個她早就不記得名字的病,會不會有後遺癥?就算是手術,也很少能有根治的。據說……那個手術的成功率只有幾成……
越想越後怕,紫拿出手機,想了好久還是撥通了那個號碼。
“紫嗎?還真是難得,你這麼晚打電話過來。”幸村精市從來電顯示上看到了號碼知道是紫打過來的,可這次,那邊卻好久沒有說話,只能依稀聽到淺淺的呼吸聲,他心裡瞭然,“你見過弦一郎了啊,他對你說了?”
“……弦一郎哥哥什麼都沒說。”
“我想也是,不過弦一郎是藏不住秘密的,尤其是對你。”幸村笑道。
這是笑的時候嗎?紫在座位上鬱悶地滾來滾去,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啊呸呸,誰是太監啊。
“精市哥哥,你會沒事的,絕對。”
幸村精市沉默一下,話筒裡又傳來他低低的笑聲,“這是我們的小公主的預言?”
“是吧。”紫回答,不過緊接著又急忙補充,“不過預言什麼的,我可不是女巫啊!”
“那真是可靠呢。”雖然大概連他出了什麼事都不知道,不過——縱橫政界商界的紫姬的預言,向來是百發百中,幸村微微一笑,聽她這麼說,彷彿那個成功率不高的手術也變得一點兒風險都沒有了,“對了,聽說你和冰帝的跡部景吾在交往?”
“……你從哪裡聽說的啊?”連弦一郎都完全不知情,同樣身在神奈川的精市怎麼就知道了?這也算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的一種?
“這麼說,不是謠傳了?”要是立海大的部員們看到幸村精市的表情,一定會逃之夭夭的,笑得越柔和就越危險,這就是幸村精市超越真田弦一郎成爲部長的原因。正因爲藤原家是立海大附屬中學的大股東,立海大奉行的也是“不動聲色”那一套,看起來楚楚美麗的幸村精市可是以絕對優勢成爲網球部部長的。“冰帝今年的實力,很強吧?”
“算是。”不過運氣就很不好了。
“那我們的小公主,立海大今年是不是能拿到冠軍呢?”幸村本來只是說笑,因爲無論是誰看來,王者立海大的優勝都是毫無破綻的,但就是這麼一個不應該有否定回答的問題,他卻久久聽不到答案。
紫的預測並非隨口說說,而是建立在完備的資料分析之上的,幸村精市和她從小一起長大,見過球場邊也見過商場上殺伐決斷的藤原紫姬,更是知道,她在他們面前,是從來不說謊的。
不回答,就意味著否定。幸村確信不疑的事物,突然出現了可能存在的漏洞。
“……這樣啊,立海大會輸。全國大賽……關東大賽?”
手機那一邊還是一如既往沒有聲音,幸村於是知道了答案。
王者立海大,在他缺席的關東大賽這段時間裡,會輸。
聽著掛斷那邊的嘟嘟聲,紫苦笑著,把手機丟到一旁。原本是想去安慰他的,似乎造成了反效果了,這樣的自己,爲了自己的一己之私決心只作一個旁觀者的自己,讓她感到深深的厭惡。
也許一開始就不要和那幾所學校有太多的牽扯纔好。
——這又是一個多麼自私的想法。
司機聽到後座一聲巨響,急忙將車停到路邊,擔心地問道:“紫姬小姐,出了什麼事了?”
“沒事,繼續開車。”紫的聲音悶悶地傳過來,依舊是不容置疑地命令語氣,但卻沒了平時的滿懷自信。
距離去立海大的那天已經過了好久,日子還是一如既往地過。紫每天都得忙碌地趕來趕去,總是一放學就急匆匆地離開,別說網球部,就連午休時間,也泡在了一大堆數據報表裡。
“嗯?”以手支頜望著窗外,紫看到好幾個熟悉的身影走向著一個方向,他們怎麼會來這種街頭網球場?她急忙叫司機停車,自己也尾隨而去。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冰帝網球部啊,還真是閒著沒事做。
“龍馬,杏,還有桃城君,怎麼都在這裡?”她將三人的名字一個個叫過去,順便瞪了冰帝衆人一眼。
這麼多人聚集起來欺負三個人,還真是惡趣味。
“紫(越前的姐姐)!”三個人齊聲叫道。杏握著球拍跑過來拉著紫的手,“你怎麼穿成這個樣子,不熱嗎?”
看起來就夠熱的,已經是初夏了,紫全身上下被和服裹得嚴嚴實實,淺蔥色的單衣重衣有好幾層,跟杏身上的短袖短裙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我穿慣了,倒也不覺得太熱。”紫甩了下長長的袖子,“等會兒要陪我的祖父參加一個晚餐會,必須穿正裝的。”對於藤原家的人來說,正裝並不是指禮服,全部都是和服。“我路過這邊,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說到這個,杏就來氣,她指著跡部開始告狀,“那些冰帝的人又來找碴,硬要和我們打雙打!”
“雙打啊~”倒也是,桃城和龍馬都不適合雙打,爲了不讓和服起褶,紫站得筆直,笑得天真無邪,“忍足君,忍和智就是打雙打的哦,忍雖然不在,智倒是和我一起來了,你要和他打一場嗎?”
“那個就……”忍足推了推眼鏡,他可不想再嘗試幾次面部接球啊。
“紫,”跡部從看臺上走下來,說話時帶著幾分無奈,“你可是冰帝的學生啊。”
“弟弟、朋友、弟弟的朋友。”紫在龍馬、杏和桃城的身上指過去,然後在冰帝那邊劃了個大圈,“除了長太郎,都只是學校裡的學長,你覺得我會幫誰?”
跡部頂著黑線提醒,“……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紫歪著腦袋用疑問的目光看著他。
“本大爺是你的男朋友!”跡部要暴走了,尤其是紫居然好像還恍然大悟一般“啊”了一聲。
紫這還只是小小的反應,另外那邊動靜就大了。三隻手齊齊地指向跡部,三張臉卻都朝著紫大叫,“什麼!”
“……你都沒告訴過他們?”跡部頭上冒出了十字,要是別的女生,早鬧得天下皆知了。
紫食指點著臉頰,很是無辜,“因爲實在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情,出了校門我就忘了。”
三個人贊同地點著頭,龍馬將伸出的手收回來,“我還以爲你燒糊塗了。”
跡部震懾地回頭望了一眼,濃濃的警告意味讓正選們一起停止大笑,不過這顯然對圍著紫的三人沒用。
“紫,你不會真的在和那個猴子山大將在交往吧?”龍馬急切地問道,“怎麼看都不是你喜歡的類型嘛!”
嗯嗯,紫很是認同地點著頭,“你也不喜歡他啊,那就……”
“藤原紫姬!”跡部拽過紫的手臂,向著冰帝的衆人吼過“解散”,向著他的座車走去。
紫被拉著走也不掙扎,還笑著向龍馬他們招招手說再見。
跡部自己先坐進車裡,拍拍身邊的座位讓紫坐進去。紫站在車外,搖搖頭,“我等會兒還要和祖父去……”
“時間?地點?”跡部靠著椅背,幽深的眼莫測高深地看著她。
“……六點,米花國際大飯店。”
紫說完,見跡部掏出手機快速地發了條信息出去,然後把她拉進來,“我叫藤原智到那邊等你,我送你過去,”他看出她的另一個擔憂,“樺地坐前面。”
紫剛一落座,就被跡部攬進懷裡,和服上散落的荷香和他身上的淡淡的古龍水味兒混合在一起,竟不顯突兀。跡部低聲說道:“就算問你在立海大發生了什麼,你也不會說的吧。”他自嘲地笑笑,“你當我看不出來?你回來第二天就一直心不在焉的樣子,還一直給自己找一堆事幹。”
紫沒有擡頭,只是向小貓一樣往他懷裡鑽了鑽,悶悶地說,“對不起。”
他要的並非道歉啊,跡部只有苦笑,雖然舉止上親暱了許多,她也仍未能對他敞開心扉。他一直叫她“紫”,可她卻從沒能反應過來直呼他的名字。他就像初次戀愛的少年,對這些細節患得患失。他親了親她的眼睛,放柔了聲音勸道:“在我這裡你什麼都不用擔心,好好休息一會兒吧。”
這樣無奈而又寵溺的語氣紫並不陌生了,她別開了頭,在心裡再次暗道了一聲對不起。
——並不是只有幸村精市把進軍全國作爲夢想的。
——而她卻從沒考慮過爲冰帝去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