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素月回了翠竹閣,用了晚膳,正坐在臺階上發呆,忽然有小太監過來傳旨,而傳旨的內容讓陳素月險些暈倒,好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
倒是夏鐲先反應了過來,一臉的喜色,“恭喜小主,總算是等到了這一天了。”
陳素月臉上的表情實在是難看,靠,楚莊怎麼忽然就想起讓她侍寢了,一個都已經遺忘兩年的人了,爲什麼不繼續遺忘下去,她哪裡是再等這一天,完全是希望永遠都沒有這一天。
“小主,你好生準備一下,晚些時候會有人接小主去養心殿。”
傳旨的小太監扯著尖細的聲音傳完旨之後就先走了,陳素月腦子裡面特別的亂,不斷想著該怎麼辦,讓她真的侍寢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夏鐲只當陳素月高興壞了,臉上的笑意還未散去,“小主,奴婢這就讓人幫你沐浴更衣。”
陳素月站著沒動,卻已經冷靜了下來,說不去是不可能了,只能從楚莊那裡下手了,畢竟是皇帝,而且看起來品行還不錯,也不可能做出強迫別人的事情。
陳素月全程一言不發,想著一會兒看到了楚莊應該怎麼應對,夏鐲只覺得奇怪,她們小主莫不是高興壞了,只是陳素月臉上實在是看不到一絲喜悅,反而有一種上刑場的悲壯之意。
“皇上好不容易想起了小主,小主總算是要熬出頭了。”
這一點夏鐲是感同身受,過去兩年裡,因爲從未侍寢過,在宮裡面是受盡了冷嘲熱諷,就連她這個丫鬟也不例外。
看到夏鐲已經是喜極而泣了,陳素月不由覺得好笑,“夏鐲,你該不會覺得睡一覺就能改變命運吧!若是要忘,睡了一覺以後還是可以忘記啊。”
“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夏鐲有些侷促不安,陳素月嘆息一聲,“你說後宮裡面都爭什麼,不就是爭著睡皇上嗎?被一羣女人爭著睡,還真是幸福啊。”
夏鐲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了,陳素月藉著開玩笑平復了一下緊張的心情,看到夏鐲發愣,忍不住笑了起來,“幫我把衣服拿過來。”
剛剛換好衣服,外面已經有轎攆等著了,陳素月穿著一身淺粉色衣衫,夏鐲想給她精心打扮一番,只是被她拒絕了,頭上只梳了一個簡單的髮髻,裡面插著一支髮釵,臉上連脂粉都沒有施,和那些盛裝打扮的嬪妃完全不一樣,她這已經是敷衍級別了。
這麼一身簡單的打扮,就連來接陳素月的小太監都非常的驚訝,還從未見過打扮這麼隨意去見皇上的后妃,只是也不多言。
翠竹閣離養心殿很遠,路上大概花了十幾分鐘的時間,一會見到楚莊應該怎麼表現,陳素月心中已經有數了,但願楚莊會因此下不了手。
進了養心殿,便有宮女把陳素月引進了寢宮,之後就都退下了,此時楚莊還在偏殿批閱摺子,寢宮裡麪點著寧神的薰香,聞著非常的舒服,讓人緊繃的神經不知不覺就放鬆了下來,地上則鋪著柔軟的暗紅色地毯,踩上去非常舒服。
等了一會兒,楚莊還沒有來,陳素月看到桌子上有水,便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剛剛抿了一口就聽到了腳步聲,急忙放下了杯子,卻不
小心撞倒了杯子,裡面的水全部灑在了桌子上。
陳素月跪下行禮,馬上有麻利的宮女擦去了桌子上的水,楚莊依然穿著一身紫色的常服,悅耳的聲音響起,“起來吧!”
陳素月起身,卻一直低著頭,看起來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好像很害怕一樣。
楚莊屏退了其他人,看到陳素月這個樣子,不由好奇的問道,“朕聽聞雲常在一向大膽,不然也不會頂撞淑妃了,怎麼見著了朕竟是如此膽小。”
“皇上是天子,嬪妾不敢窺探,上一次是嬪妾的錯,不應該頂撞淑妃娘娘,以後再也不敢了。”
陳素月全程低著頭,聲音也非常的低,好像真的很怕楚莊一樣。
楚莊上前一步,陳素月不由自主後退一步,一下子又跪在了地上,“嬪妾……嬪妾……”
陳素月結巴了半天愣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楚莊站著不動,他並不認爲陳素月是個如此膽怯的人,上次給明華講故事的時候,那叫一個神采奕奕,笑容燦爛,模仿的惟妙惟肖,就連他都被吸引了。
之後的答話也非常的正常,讓他驚訝的是,她像是真的忘記了自己的名字,這樣一個人怎麼可能會是一個膽怯的人。
楚莊是帝王,年紀雖然不大,但是登基已經有五年,看人的本領還是非常強的,他當即就得出了一個結論,她在演,真是一個有意思的丫頭,後宮之中誰不是盼著他召寢,而她演的目的也只能想到不想侍寢了。
想到此,楚莊的聲音非常的溫柔,本來就悅耳的聲音越發好聽了,“月兒,你別怕,朕定會溫柔相待。”
聽到這個月兒,陳素月頓時愣住了,這個世上只有凌容靖會叫她月兒,忽然有別的男人這麼稱呼她,讓她很是不適應,她愣在那裡,也忘記了自己還在演戲,眼中有一絲酸澀的感覺,若是凌容靖知道她現在是什麼身份,那個小心眼的醋罈子,肯定會生氣的。
趁著陳素月發愣的空檔,楚莊已經走到了陳素月面前,反應過來的陳素月急忙後退一步,只是楚莊已經伸手攬住了陳素月的腰,陌生的男子氣息撲面而來,陳素月有些慌了,頓時掙扎起來,語氣有些生硬,“你放開我。”
“爲何不願意侍寢?”
楚莊臉上並無怒色,依然神情優雅,眼中有一絲探究。
眼看著沒有瞞過楚莊,自己明明演的這麼逼真,他居然看了出來,索性也不再演了,反正她是打定主意,寧死也不會侍寢了,只是被這麼攬著腰,她實在是不舒服,僵著臉說道,“皇上,你先鬆開我,那樣我們纔好說話。”
楚莊鬆開了陳素月,見此,陳素月急忙後退幾步,確定了安全之後才停了下來,“皇上是九五之尊,這後宮之人都是你的女人,你或許覺得侍寢是理所當然的,但是嬪妾並不這麼認爲。”
楚莊乾脆在桌前坐了下來,慢悠悠問道,“那麼你是如何認爲的?”
“嬪妾侍寢本是應該,只是男歡女愛之事得有感情纔好,不然嬪妾實在是無法與一個尚且陌生的男子有肌膚之親,如此勉強,皇上也不會覺得有多愉悅,即便皇上要治嬪妾的罪,嬪妾亦是如此。”
陳素月說著跪了下去,楚莊不說話,陳素月心中非常的緊張,畢竟現在的她是一點反抗的資本都沒有,最重要的是她根本就不想死,好不容易活了過來,她都沒有來得及見上凌容靖一面,是絕對不能死的。
傳言,楚莊是個仁厚的皇帝,北齊上下非常愛戴這個新君,這樣的人必定人品也不會差到哪裡去,加上他是楚嬋的親哥哥,一個媽教出來,更加不會有多少偏差。
這樣的說法楚莊從未從哪個嬪妃口中聽說過,倒是新鮮,沒想到自己後宮還有這麼有意思的女人,陳素月緊張的都要出汗了,這到底是什麼意思,也不吭聲,這樣最是折磨人了。
“起來吧!”
陳素月這才起身,腿已經跪的有些麻了,楚莊臉上含著一抹淡淡的笑意,“如此欲擒故縱的確非常有用。”
聽到這句話,陳素月都要暈了,她哪裡是欲擒故縱,一急之下也就忘記了楚莊的身份,說道,“皇上誤會了,你要是一輩子都忘記我的存在,我會更高興。”
“你就這麼不想看到朕?”
陳素月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好像不管說是還是說不是都不對,乾脆垂著頭,也不敢在楚莊面前太放肆,免得惹怒了楚莊,而楚莊似乎脾氣挺不錯,她這樣拒絕,楚莊都沒有生氣,神情和語氣都沒有變化,果然是教養好,換成暴躁一點的,估計已經直接殺了她。
“你的故事講的很不錯,都是從哪聽來的。”
“小時候母親教的,嬪妾看到郡主再哭,所以纔會想著給郡主講故事,沒想到郡主會愛聽這些。”
“在朕面前不必如此拘謹,照常說話便是了,你既是不願侍寢,朕不會勉強你,有句話你說對了,朕不喜歡勉強來的東西,待你心甘情願的時候再說。”
楚莊的話裡面無不透著一股自信,陳素月暗暗鬆了一口氣,她就知道這麼優雅尊貴的人不會幹那種事情,反正她也就呆一個月的時間,如此大事解決之後,陳素月語氣也輕鬆了不少,臉上還有笑意,拍起了楚莊的馬屁。
“都說皇上是千古名君,果然如此。”
這個小丫頭變臉這麼快,楚莊並不與她計較,看起來似乎心情還不錯,“可會飲酒?”
“會一點。”
只要不讓她侍寢,幹什麼都行,陳素月並不討厭楚莊,因爲她是楚嬋的親哥,加上楚莊長得也不是那種讓人討厭的類型,只要不侍寢,對她來說是一切好說。
陳素月坐在了楚莊對面,楚莊讓人送上來一壺酒,旁邊有宮女給兩人倒酒,剛剛抿了一口,陳素月就有些愣住了,居然是竹葉青酒,一下子她就想起了凌容昭,那天兩人還一起去喝過這個酒,沒想到竟是訣別,這是凌容昭最愛的酒,沒想到楚莊也愛喝。
看到陳素月有些發愣,楚莊問道,“喝不慣此酒?”
“不是,這酒很好喝。”
楚莊飲酒的姿態非常的優雅,相比之下陳素月就顯得豪放多了,雖然在南都久了,她姿態也越發的像一個大家閨秀,只是和這種自小這樣培養長大的還是有很大區別的,畢竟他們是從骨子裡面透出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