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蒸卻是悽然一笑,她的腿是沒有斷,但是,女人最爲重要的東西,她卻是讓幾個大媽活生生的拿著鐵具給捅破的。這種恥辱,也足夠一個女人去死了吧,如果當初自己選擇了死,那麼現在,恐怕別人談及她,就會追尋到她的死因,而她也只可能成爲一個笑話。
只有活著,才能堵住別人的嘴。
死了,什麼都做不了。
也只有活著,纔會有希望。她的希望是母親,雖然曾經也想過死,但是,現在,爲了母親,無論怎樣,她都會活著。
“事情的確沒有發生在我身上,但是我知道,如果我的腿斷了,我還是會選擇活下去。你以爲,就你一個人被抓去試過毒嗎?
我告訴你,在你之前,我也被抓去過。而且,桑榆在我的身上撒上了她所有的毒粉,我就趴在地上,蜷縮在地上,懾懾發抖,一陣一陣的吐著白沫。那個時候的我,姿態有多醜陋,尊嚴碎了一地,而陳旬就眼睜睜的看著我地上顫抖,冷豔旁觀。
我衣衫不整,我蓬頭扣面,我甚至就要大小便失禁,但是,我還是活了下來。而且,他們把我扔在一個茅草屋,沒有給我任何解藥,任何藥物,也沒有大夫。我也生活不能自理,很長一段時間,我都躺在牀上,是一個大姐救了我,她每天幫我料理著一切,我這才活了下來。
不止如此,劇烈的顫抖,各種毒藥在身體的攪拌,甚至讓我整個身子都軟了,骨頭都差點軟了,我站不起來,走不了路,一走,便會摔倒。整個人就像皮影一般,而且還要忍受著身子另一種毒的侵害,那種毒,沒有解藥,至今也沒有從我身體里根除。每次發作時,我都恨不得撞死一死了之。這樣我都活了下來,你還懦弱什麼!你以爲,就老天對你一個人不公平嗎?
這世上,沒有腿,沒有手的人,多了去了,可是他們都選擇了死嗎?”
吳心被吼得有些愣住了,好一會兒,怔怔的看著陸雲蒸,說不出話來。
“你的腿是斷了,但是大夫說,同時也去了你腿上的毒。而且大夫是你父親生前的朋友,所以他盡心盡力的照顧著你。除了腿,你身上哪裡不如別人?就算生活不能自理又怎樣,有本事,你就活出個人樣,讓人爲你自理。堂堂七尺男兒,不是死在爲國效忠上,不是死在金戈鐵馬裡,而是死在自己的懦弱,你,不覺得可恥嗎!”
吳心卻是悠悠的來了一句,
“王爺那麼對你,你爲什麼還留在這裡?”
爲什麼,因爲半年之期還未滿,因爲她的母親還需要救治。所以她不能離開,但是陸雲蒸看著吳心,她是不能這麼所出口的。
“爲什麼,你覺得身爲王妃的我,雖然只是一個虛名,但是我能逃得到哪裡去?”
吳心不在說話,陸雲蒸看他那樣子,應該是被吼醒了。如果還沒有,她也懶得管了,話都盡了。對於那日他的出手,應該也算是報恩了。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如果你還打算死,你就死吧,我不會攔著。”
說著,陸雲蒸便轉身要走,剛走出幾步,便聽見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我餓了,你能幫我拿點吃的嗎?”
陸雲蒸腳步一頓,笑容漾開在臉上,終於,開竅了。咳咳,不能笑的太明顯,陸雲蒸收了收,轉過頭去。
“想吃什麼啊你?”
吳心望著陸雲蒸,想了想,“
什麼都可以。”
“哦,等著”
陸雲蒸轉過頭去,笑容重新綻放在臉上。腳步都變得輕盈起來,嘩啦,打開了門。
“嘿嘿,嘿嘿”
大夫和小鹿舔著臉,尷尬的笑著,陸雲蒸這才望著兩人,
“你們,在偷聽?”
兩個人相視一眼,趕緊退後幾步,連連擺手,“沒有沒有。”
沒有才怪了,當她是傻子嗎?
“小鹿,走吧,跟我去弄點吃的來。”
小鹿只好悻悻的走上前,陸雲蒸又看向大夫,微微一笑,
“大夫,那這裡就交給你了”
“好,好,沒問題。”
大夫說著趕緊走了進去,陸雲蒸這才拉著小鹿往外走。
“小姐,我們去哪裡弄吃的啊?”
陸雲蒸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啊?”
小鹿表示懵逼了。
“那個,實在不行,我們去茅草屋後面的廚房,給他下碗麪吃好了。”
“哦哦,”
小鹿這才點頭,陸雲蒸卻突然想到,這吃的她可以解決。但是,上茅廁的話,這真的要說起來,還是得一個男的幫忙啊。
但是這王府裡面的人,都那麼冷漠,誰會幫助吳心了?恐怕只有向陳旬提起,讓陳旬派一名侍從幫助吳心才行。但是陳旬可不是那麼容易就會答應的。
陸雲蒸搖搖頭,的確得想個辦法了。
那邊回到書房的陳旬,正在和石歡商量著後天宰相壽誕送禮的事情。雖然已經有了“大禮”,但是,這其他該送的禮還是得送。
“就這樣吧,你下去準備,務必要最好的。”
“王爺放心,石歡一定挑最好的。”
陳旬擺擺手,“好,下去吧。”
於是陳旬正打算在桌前小憩一會兒,石歡也是剛走出門,便看見了宋清濛。頓時,石歡的一雙眼珠子都挪開了。怔怔的站在那裡,宋清濛輕輕一笑,從身邊走過。
這石歡更是動不了腳了,而宋清濛已經拿著枕頭站在了門外輕輕的敲門。
“誰啊?”
陳旬一臉的怨氣,他剛準備休息一會兒,這,就來人了。
“王爺,是我,宋清濛。”
宋清濛溫和的回答,陳旬在腦海裡搜尋了一下,並沒有想起宋清濛是誰。
“王爺,我可以進來嗎?”
不等陳旬回答,宋清濛便問道。陳旬這才嗯了一聲,然後待宋清濛走進去了,眼裡方纔一片,原來是她的神情。
雖然沒有記住宋清濛的名字,但是,那張美麗動人的臉還是記住了。
“清濛見過王爺”
宋清濛微微一弓身子,禮貌周到。
陳旬這才坐正了身子,“來找本王有何事?”
“啓稟王爺,清濛見師姐哪兒有許多幹花,就尋思著給大家做一個香薰枕頭,這剛做好了一個。師姐說王爺近日來非常忙碌,現在偶得空閒,於是就讓清濛將這個枕頭呈給王爺。希望王爺能夠睡個好覺。”
陳旬看向宋清濛手上的枕頭,裡面是乾花,能夠睡得好,還有香氣,那,不知道林芝會不會喜歡了?
“你們女子都喜歡這個,香薰枕頭?”
“別人清濛不知道,但是在清濛的老家,大家都非常喜歡這種枕頭
。還可以治療失眠了,枕在腦後,有淡淡的香氣,令人心曠神怡。”
陳旬點點頭,“那好,留下吧。”
宋清濛微笑的點點頭,走上前去,將枕頭遞給陳旬。然而陳旬並沒有伸出手去,而是用指了指書桌,
“就放在書桌上吧。”
宋清濛臉上微微尷尬,但是還是將枕頭放下了。
“還有什麼事嗎?”
“沒,沒有”
“沒有就下去吧,本王還要處理公務。”
“是,那王爺,清濛告退。”
陳旬點點頭,待宋清濛走出門,便將枕頭拿在了手裡。而這被宋清濛一個回頭間,正好看到,嘴角立即浮現出一抹笑意,開開心心的離開了。
再說陳旬拿著枕頭,聞了聞,又看了看。
結果嘀咕了一句,“繡花枕頭”
但是又是一笑,轉而喚了一聲,
“來人。”
立即便有侍從走了進來,
“王爺”
“嗯,你將這個拿去給王妃。她在君瀾院。”
“是,王爺。”
侍從說著就要走,陳旬又喚了一聲,
“等等”
於是侍從趕緊轉過頭去,陳旬招了招手,
“過來”
接著只聽見陳旬小聲的對著侍從說了什麼,侍從連連點頭,
“聽清楚了嗎,一起送去。”
“是,王爺。”
侍從這才走了出去,陳旬的臉上浮現出難得的笑意,整個人都變得輕飄飄的。但是沒多大會兒,陳旬便嚴肅的坐了起來。
他這是在幹什麼,爲什麼討好林芝。難道真的像桑榆他們說的,他變了?陳旬的腦海裡浮現出一個人影來,這個人影不是別人正是房軒。
林芝殺了房軒。
陳旬的眼神突然變得凌厲起來,但是很快又緩了下來。
林芝是完璧之身,之前並沒有像他們說的勾搭房軒,請君入甕。
可是,房軒的確是林芝害死的。
但是,林芝在玲瓏鎮,奮不顧身的救了他。
幾種聲音在陳旬的腦海裡,盤根錯節,陳旬搖著頭,一時之間,陷入沉思。卻是越想越想不明白,最後乾脆繼續看著桌前的資料,麻痹自己。
“這位姑娘你是?”
轉眼,宋清濛已經出現在了君瀾院裡。表姐剛纔送她到王爺的房間之前,已經打聽過了,吳心,就在這個君瀾院裡。現在看來,果然沒錯。
“你好大夫,我叫宋清濛。是對面別離院宋離的表妹,我也是一名大夫。聽我表姐說,君瀾院有人生病了,所以特意來看看。”
大夫上下打量了眼宋清濛,
“沒想到姑娘這麼漂亮,還同時是一名大夫啊。真是不容易,但是病人剛剛睡去,恐怕不易打擾啊。而且這裡有老夫,姑娘也就不用擔心了,老夫會好好照顧病人的。”
“大夫,表姐就讓我來一眼,也並非要爲病人診脈什麼的,不會搶大夫的飯碗。還請大夫放心。”
大人這一聽,“這,這老夫不是這個意思。”
宋清濛一笑,“那就請大夫讓我看一眼吧,我看一眼就走。”
大夫想了想,“嗯,那好吧,你進去吧”
“謝謝大夫,”
於是宋清濛走了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