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這麼說，但是劉建國的心裡其實也清楚，像姜棠這樣的人才，就她那一身過目不忘的本領，絕對不會存在不招攬她的可能。
除非對方是個傻的。
但是能坐到機械廠的廠長的位置的人，怎麼可能是傻子？
“你去吧，在外邊如果被人欺負的了，也……”劉建國本來想說，若是在外面被欺負了，就回來農機站，他替她撐腰。
但是轉念一想姜棠的身份，他到嘴邊的話及時改口，“若是被欺負了，就回去跟陸同志說。”
“我自己也可以做好的。”
姜棠說完，再次道謝，拿著介紹信以及推薦信，來到了市裡最大的機械廠。
門口的門崗大爺，聽說她是來找廠長的，就例行詢問她。
“同志，你找廠長什麼事啊？”
“找工作，毛遂自薦。”
姜棠如實回答。
門崗於大爺一聽這話，就笑了起來，“我說小同志，你別跟大爺開玩笑了。現在的工作崗位都不夠分的，哪裡有空的崗位給你啊？”
“行了，別來這裡玩了，哪裡來哪裡回吧，機械廠啊不對外招工。”
就算真的有空的工作崗位，那也是機械廠內部員工，或者是上頭分配人手而消化完了的，沒有對外招的可能。
於大爺擺手讓姜棠走。
姜棠不走。
“我想親自問問你們廠長，向他介紹過我的能力之後，再由他決定能不能留下我。”
“小同志你怎麼就這麼倔呢？先不說你有什麼能力了，就說這機械廠裡，大部分都是男工，就算有女工，也是五大三粗，有一把子力氣的婦女同志。”
“你說你這小胳膊小腿的，你能做些什麼？聽大爺一句勸，別在這裡浪費時間了啊，快回家去。”
於大爺苦口婆心的勸著。
姜棠搖了搖頭，“我有力氣。”
除了力氣，她還有很多其他能幹的地方，“這是我的推薦信，劉站長推薦我來的，我肯定要見廠長的。”
“你這小丫頭，怎麼你聽不懂好賴啊？我好心好意的勸你，你怎麼聽不進去？”
“因爲我要來這裡上班。”
姜棠語氣堅定。
於大爺正想著再勸她一下，恰好這個時候，機械廠的廠長盧愛國，送幾個人從裡邊出來。
於大爺叫了一聲廠長，姜棠欲要上前去，於大爺一把拽住了姜棠的胳膊。
“別鬧。”
“廠長在陪外邊的同志說話，你不要去破壞他們談話。”
姜棠哦了一聲，停下了腳步，站在那兒看著盧愛國把那幾個同志送走，她這才掙脫了於大爺的束縛，快步上前去。
叫住了面上帶著些愁容的盧愛國。
“盧廠長，我叫姜棠，這是南城農機站站長幫我寫的推薦信。”
姜棠乾脆又果斷，沒有多餘的贅述，把自己要說的話，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推薦信？姜棠？”
盧愛國看了看面前的小同志，伸出手從她的手中，把推薦信接過來。
看了兩眼，就讓姜棠跟他去辦公室說話。
門衛於大爺？？
不是，這位小同志什麼來歷？他們機械廠不是不對外招人的嗎？
怎麼她一來就能夠讓盧廠長帶到辦公室去說話了？
機械廠是很大的一個廠，佔地很廣，面積很寬。
這裡加工，生產各種各樣的機械，零件，三座大廠房裡，一天有各種聲響傳來。
領導的辦公室，是位於機械廠廠房前邊的一排平房。
姜棠跟著盧愛國來到了他的辦公室，盧愛國讓她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
“你就是之前參加農機系統比武，獲得第一名的那個姜棠？”
儘管推薦信上有寫，但是盧愛國還是要親自再確認一遍。
“是。”
“爲什麼不在農機站上班了？”
“太窮了。”姜棠直言不諱。
正在喝水的盧愛國，被姜棠這話給逗得水都從嘴裡噴灑出來了。
“噗……”
好在姜棠並不在他對面，所以不受影響。
放下手中的搪瓷杯，掏出手帕擦了擦衣服上沾上的水，又擦了擦嘴角，整理好表情後，才轉過頭看向面色如常的坐著的姜棠。
就是這麼一打量，盧愛國就發現了一個有趣的點。
姜棠的眼眸中太過平靜了。
不管是她說農機站窮，還是他不小心噴水出來，她都平靜得像是一潭乾淨，清澈卻又看不到底的湖水。
太淡定了。
就衝她這波瀾不驚，卻又沒有任何輕視的眼神，盧愛國也有種想要把她留下來的衝動。
但盧愛國到底是有著五十多年社會閱歷的人，自然不會這麼輕易的就爲廠裡招入人員。
“你是說農機站窮嗎？他們給你的工資太少了？”
“跟工資沒有關係。”
姜棠說不出太多假大空的話，她反問盧愛國，在機械廠上班，能不能造車？造輪船？
“你還想造船啊？”
盧愛國被姜棠的話逗笑。
他發現這個小同志真的是很有趣，她的話總是有一股讓人想要笑的魔力。
明明才被幾個合作的單位給氣到，心情應該是很不好的，但是不過纔跟姜棠聊了幾句話，就笑了幾次了。
或許是她說的話太過孩子氣？
“你知道怎麼造船嗎？”
“不知道。”
耿直的姜棠，不會說謊話，也不會拐彎，“我來機械廠學習，以後我就知道了。”
“不是，我們這裡也不造船啊！我們這裡頂多就造幾個船的零件。”
還是那種並不是很重要的零件。
關鍵部位的零件，可輪不到他們來造。
“可是船不是靠一個個的零件拼裝起來的嗎？沒有可靠的零部件，船也不能在水面上開吧？”
姜棠心生疑惑。
盧愛國轉念一想，好像也是這個道理。
說來慚愧，他一個五十多歲的人，竟然還沒姜棠這個小同志看得透徹。
倒也不是他笨，而是他被各種瑣事給迷住了眼，一時間竟然忘記了，當初進機械廠的初衷。
看著端坐在沙發上的姜棠，盧愛國再次露出了笑容。
“你跟我說說，你擅長什麼？”他走到了辦公桌後的凳子上坐下來，擡眸看向姜棠，等著她的回答。
姜棠緩緩站了起來，一字一句地開口，“我記性特別好。”
“記性好？”
盧愛國失笑，“只是記性好而已，還不能讓我爲你開後門，讓你來機械廠上班。”
“力氣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