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身往院子外走去,走到院門口的時候,我頓住腳步回頭看了看。溫湘庭側著臉看著內院,韋清辰的微低著頭,嘴角掛著淺淺的笑容。
我收回視線出了院子,我真是萬萬沒想到,溫湘庭和韋清辰居然還有這麼一層關係。自溫湘庭展露身手後,我還問過一次白新安關於她的事情。
白新安告訴我,溫湘庭是江蘇人,畢業於國內某知名大學,擅長長拳,還去參加過比賽。關於她的個人私事,白新安表示不清楚。
溫湘庭認識韋清辰,我也認識韋清辰。我爲什麼會認識韋清辰,她肯定會感到奇怪。不過,以她的智商,肯定能聯想到我和韋清元有某種關聯。
我沿著人行道漫無目的的往前走著,傍晚的光景。透過林立的高樓,斜陽遠遠的掛在天際。我難得心情平靜,細想著最近這一個來月發生的事情。
先是我和白向鶴徹底鬧翻,因爲這個起因,我和白新安被迫離婚。然後陰錯陽差的和韋清元有了牽連,李崇年特地來了一趟n市。
再後來,我回了g省,時隔八年後又見到了阿孃。短暫的相聚,阿孃帶著陸只悅又一次消失在了我的生活中。
回n市後,應李崇年之邀,我來了b市。
這麼想著,這短短一個來月的時間實在發生了太多的事情。這一大堆的破事兒中最讓我困惑的還是李崇年,他對我的關注已經超乎了尋常……雖然去寺院的途中,他給我的解釋還算合理。但我總覺得事情不會那麼簡單。
李崇年說我作畫的手法和他死去的故人有幾分相像,只是幾分相像他肯定不會冒然前往n市。按我的猜測,這個相像度至少達到了百八之六十以上。
兩個毫無關聯的人手法會這樣相像不可能是巧合。作畫,書法都可以臨摹,但最多隻是像,形像。
正如在茫茫人海中找兩個長得像的人不難,但兩個人生活習慣乃至細節行爲相同卻幾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我和他故人作畫的手法相似只有一個解釋,我們秉承於同一師門。
我驚得立刻頓住了腳步,阿孃……
難道阿孃和李崇年死去的故人有什麼牽連?我想到李崇年掛在客房牆上的那幅畫。那幅畫很可能是李崇年臨時掛上去的,他大概是想看看我的反應。
拋開阿孃的瘋癲不說,現在想來,她確實是一個有故事的人。我跟著她一起生活那些年,她不犯病的時候,許多尼姑追問她從哪裡來,爲什麼要落髮爲尼?
於一般世俗人而言,落髮爲尼無非是在紅塵世界中走投無路後爲自己尋一個可安身的去處。阿孃的遭遇大概也是這樣,但她說得玄乎一點,她說:她自來處來,常伴於佛前爲了救贖自己。
我所認識的尼姑們學歷普遍低下,這導致了她們的理解能力也並不是那麼的強。阿孃的回答,讓她們覺得阿孃真不虧是個瘋子,說的話一般人都聽不懂。
“陸小姐。”溫湘庭的喊聲從我身後響起。
我回頭看她。黃昏中,她穿一條牛仔連衣裙,頭髮高高束起,腳上是一雙n字鞋,這樣的裝扮顯得她十分的青春活力。
“韋清辰是你的前老闆?”我問。
溫湘庭愣了一下,估計不明白我爲什麼要明知故問,但她還是點了頭。
“你愛上了他?”我接著問。
她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凝滯了,呆怔了好一會兒,她才低低的說:“你爲什麼會這樣認爲?”
我笑笑,“直覺。”
溫湘庭沒說話,往前慢慢的走著。
“愛上一個已婚男人,是不是挺痛苦的?”我有些好奇的問她。
她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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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秘書,你這樣聰明利落一個人,居然落在這樣的俗套裡,真不該啊。”我替她嘆了一口氣。
她低著頭,一步一步的往前邁,就是不說話。
“他愛你嗎?”我再接再厲。
“不愛。”這兩個字,她吐得很輕。
“哦。”我若有所思,韋清辰對古古超乎尋常的關心……我腦中靈光一閃,馬上腦補出這樣一個狗血的故事,一個成熟有魅力的總裁大叔,有一樁貌合神離的婚姻,爲了孩子,他和他的妻子保持著婚姻關係。然後在常年的工作往來中,他的職員愛上了他,癡情等待他的垂憐。結果總裁大叔卻愛上了另一個女人,那個女人偏偏愛總裁大叔的親弟弟。
啊,多麼的狗血多角關係戀啊。
我和溫湘庭漫步了一個多小時,累得走不動了纔到就近的餐廳吃飯。
“陸小姐,我前幾天已經跟白總辭職了。”她說。
“啊。”我捏著湯匙的手抖了一下,湯灑到了桌子上,“白新安公司的待遇不是挺好的嗎?怎麼就辭職了,我以爲你得在他公司幹到老了呢。”
“有點累了,想好好休息一陣子。”她慢條斯理的喝著湯。
“那你現在算是友情陪我?”我扯過紙巾,把餐桌上的湯漬擦掉。
“白總的意思,直到把你安全送回n市,我纔算功成身退。”她淡淡道。
“我準備在這裡一直住下去,三五個月吧,噢,不,我想我會在這裡住三五年。溫秘書,那你可得好好陪著我。”我笑著說。
“白總把我放在你身邊的意思確實是讓我關注你的行蹤,但我從來沒有跟他說過什麼。”她放下了筷子,“陸小姐,我有我的立場。你不用提防我什麼,因爲我不替任何人賣命。”
“你……什麼意思?”我的筷子停在半空中。
“陸小姐,你是一個很真實的人。”她拿紙巾拭了拭嘴角,“在真實的人面前,我也不會做暗事,這是我給你的承諾。”
我定定的看著她,她這是什麼意思?先取得我的信任,然後把我一窩端?
“陸小姐,我還告訴你一件事情。韋清辰有個親弟弟叫韋清元。這個人一直很神秘,很低調。我在清辰身邊工作了兩年多,一直沒有見過他。不過,我沒猜錯的話,白雲朵的男朋友韋清元正是清辰的那個弟弟……”
“白新安知道韋清元的真實身份嗎?”我急切的打斷了她,我當初還試探過白新安,他表現得好像對韋清元的真實身份完全不知情。
她皺眉,“應該不知道。”
“你繼續說。”我看著她。
“傳聞,韋清元是一個特別暴戾的人。當年,b市太子黨橫行,因爲一點小事,他曾以一敵五,把幾個公子哥打得斷胳膊斷腿的。傳聞,也是因這件事,他曾避居國外。傳聞,他和韋清辰表面是相親相愛的親兄弟,但實際上,爲了爭奪家族掌權人的位置,他無所不用其及。”溫湘庭語氣不徐不急。
“你怎麼知道這麼多?還有,韋家到底是做什麼的?”我皺眉。
“韋家掌大權的人是韋清辰的爺爺韋震,外面的人也只知道韋震,對於他的子孫卻是一無所知。韋震在b市的公道上舉重若輕,兒子跟兒媳卻只是普通的公務員。不過有傳聞,韋清辰五兄妹,只有韋清辰和韋清元是元配所生,其他三個都是在外面生的。而真正厲害的是他的孫輩,他們家族擁有xx企業至少超過百分之六十的股份,還涉足保險行業以及控股其他國企。”
“所以呢?”我相信她不僅僅只是要告訴我這些。
“所以,韋清元接近白雲朵是有目的的。他來n市肯定是要大展身手,這身手是要展給他爺爺看的。而你知道,在n市,酒店,商場,房產,這些都被白總佔了半壁江山。所以,根據我的猜測,白總舒服的不多了。”溫湘庭終於說了結論。
“你爲什麼要告訴我這些?”我問。
“因爲你和韋清元走得很近。”溫湘庭笑了一下,“陸小姐,如果我是你,我會離他遠一點。”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我咬著牙問。
“你從酒店失蹤的時候。”她說,“監控毀得太徹底了,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你有沒有從我化妝包裡拿東西?”我一字一頓。
“沒有。”她直視著我。
“那你沒跟白新安說過你的懷疑?”我感覺我的手心全是汗。
“我說過,我不爲任何人賣命。這些年來,我跟著老總們,冷眼也看了一些事情。”她偏頭看窗外,“在我看來,誰都不值得我同情。人在江湖之中,要麼把自己打造得更強大,要麼就等著被別人殺了,生存環境這麼惡劣,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我呆呆的看著她。
“你說,如果韋清元和白總之間註定有一場廝殺,誰會贏?你希望誰贏?”溫湘庭轉回頭,饒有興趣的看我。
“跟我有關係嗎?”我故作冷淡。
“當然。”她笑得眉眼彎彎。
我想了一下,然後說:“韋清元有得天獨厚的條件,再加上你說他那麼厲害,肯定他贏的可能性大啊。至於我希望誰贏,我覺得我希不希望都不重要,結果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溫湘庭搖頭,“在我看來,不一定。”
“哦?”這下我意外了。
“你之所以這麼篤定,是因爲你只看了到白總情意綿綿的一面,他的手段並不用在你身上。他在商場沉浮數十年,能站在今天的位置,肯定不是靠運氣。而韋清元,雖然有得天獨厚的條件,但他太過於冷絕。凡事做絕了,必然遭反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