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他,腦海中有一些模糊的東西閃過,快得我幾乎要抓不著。呆滯了好一會兒後我才緩過神來,“你是不是說過李崇年在背後支持白新安?”
“我並沒有證據,只是在你面前那麼一提。”他嘆氣。
“那,麼……你……”我遲疑著,話到喉嚨口又問不出去。
“你是不是想問我背後的人是不是我?”他替我說出了我要問的問題。
我沒作聲。
他苦笑了一下,低聲道:“你始終不信我。”
從我遇到韋清元那一刻起到今天足足兩年的時間了。那些發生過的事情,古古的死,我被綁架,寧航的死,季美鴻被廢……等等等等,兩年的時間,沒有一件事情有真相,甚至謎霧越來越濃。
這個背後的人隱得太深,陷於局勢中的我只有深深的無力感。他像一隻鬼,你見不到它,但他無時不刻的存在著。
被我懷疑的每一個人都像好人,每一個人都似乎無辜。
“我們走吧。”我撐著他緩緩的起了身。
他跟著我起了身,烈日下,我們並著肩往臺階下的停車場走去。
回到阿飛家時,正是飯點。上了樓,陸只悅坐在客廳津津有味的看著電視,阿飛在廚房裡忙碌著。
“我做午飯,你們坐會兒。”阿飛聽見響動後遠遠的丟過來一句話。
“黑妞。”我拎著包走到沙發旁,“你沒看到阿飛叔叔在做飯嗎?”
“看到啦。”陸只悅仰頭看我,“怎麼了?”
我呆了一下才說:“那你是不是應該幫他洗洗菜呢?”
“可是阿飛叔叔讓我看電視就好了,還珠格格呢。超好看,影姐姐,你要一起看嗎?”她抓著遙控器開心的樣子。
“你……繼續看吧。”我頓了一下,將包放下後轉身往廚房走去,韋清元拿著手機去了陽臺。
我進了廚房,阿飛站在水池旁擇著空心菜,我走過去也幫他一起撿。
“很快就好了,我自己來。”阿飛往旁邊移了一步。
我也不理他,伸手擇著菜。阿飛見我硬要幫忙便放下了手裡的菜轉身走到了琉璃臺旁開始切洋蔥。
沒一會我便擇完了一大把空心菜,把菜扔進水池時,我看了一眼阿飛。他垂著頭在切洋蔥,因爲嗆辣他眼角淌著液體,從我這個角度看過去,他真是又邋遢又頹廢又可憐。
我想著要不要打破沉默找點話題時,客廳那邊就傳來了門鈴的響聲。
“我下樓開門吧。”我扯過一旁抹布擦了擦手,走到客廳時,韋清元也從陽臺出來準備下樓開門。
“那你去吧。”我頓住了腳步。
韋清元下了樓,我扭頭看著客廳裡。電視上,一千零一遍的放著《還珠格格》,陸只悅笑得咯吱咯吱的。
清脆的高跟鞋音傳來,我收回視線看著樓梯口。白雲朵和韋清元一前一後正往樓上走,我下意識的就退了一步。
這路咋就這麼窄呢?走到哪都能撞上她。
阿飛大約是聽到了高跟鞋的聲音,左手抓著洋蔥,右手拎著刀就出了廚房。
今天的白雲朵穿一條黑色的長裙,頭髮隨意散著,妝容也很清淡,這樣的她看起來確實人如其名。
“阿飛。”白雲朵上了樓,先跟阿飛打了個招呼,然後又衝我笑了一下,“呀,陸小姐也在啊,就省得我跑幾趟了。”
“坐,吧,我洗個手。”阿飛飛也似兒的轉身進了廚房。
白雲朵踩著高跟鞋款款的往客廳走去,我和韋清元對視了一眼,他看起來有點困惑的樣子,估計在猜白雲朵來的目的。
很快的,幾個人就在客廳坐好了。陸只悅仍然抱著搖控器看電視,白雲朵淺笑著打量我們每一個人。
“有事嗎?”阿飛先開了口。
“嗯,有點事情。”白雲朵慢條斯理的開了口,“阿飛,麻煩你倒杯水給我好嗎?謝謝。”
阿飛側了一下身體,拿過一次性杯子從茶幾上的水壺裡倒了水遞到了她面前。
“本來是讓司機上來的,想想這麼大的事情,我還是應該親自登門纔好。”白雲朵喝了一口水後放下了杯子。
我想,她應該是來送請帖的。不過,阿飛的樣子看起來和韋清元一樣有些困惑,估摸著他也不知道白雲朵要和李宗凱訂婚這事。
白雲朵打開了放在一旁的包包,然後從包裡取了幾份請帖出來。
“這個月二十一日,我和李宗凱先生訂婚,我和李先生都很希望你們能出席我們的訂婚宴。”白雲朵將請帖一一遞到了我們面前。
“我和陸隻影有一份就夠了。”韋清元淡淡道。
“我是想和你陸小姐畢竟沒有結婚,還是分別送的好。”白雲朵解釋了一下。
阿飛捏著那請帖,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你們到時候不會因爲身體不舒服,行程不好安排而缺席我的訂婚宴吧?”白雲朵笑瞇瞇的問。
“當然不會。”阿飛硬生硬氣道。
“白小姐,恭喜你。”我道。
“恭喜!”韋清元重了我的話。
“謝謝!”她將包包的拉鍊拉好,“那我先走一步。”
“我送你。”韋清元淡淡的語氣。
白雲朵起身時,伸手摸了一下陸只悅的頭,親切的說:“小姑娘,到時候跟你姐姐一起來哦。”
還珠格格正演到小燕子進了黑店被逼著洗棋子的劇情,陸只悅看得十分緊張,被摸了一下頭,她立刻彈跳起來,用力揮了一下手尖叫道:“啊!啊!啊!老巫婆,你別碰我!”
白雲朵本來一直演著從容不迫,哪裡會料到陸只悅會突然驚跳起來,這突如其來的驚嚇驚得她連退了兩步。只見她腳下一崴,身體歪了一下,整個人就往茶幾上撲去。
阿飛就在她身後,也不知道是關心則亂還是他反應遲鈍,他就那麼眼睜睜的看著她往茶幾上撲去。
說時遲那時快,韋清元見狀立刻伸長手撈了她一把。可惜白雲朵今天出門沒看黃曆,韋清元那一撈雖然撈住了她,但只撈住了她後背上的裙子。
“嘶拉”的響聲,白雲朵後背的裙子就那樣被撕開了,韋清元手裡抓著一大塊裙子的布料。我尋思著白雲朵今天穿的這條裙子少說也得上千元,這麼昂貴的衣服竟然這麼不禁撕,讓人忍不住懷疑起品牌的價值。
場面變得極其尷尬,白雲朵趴躺在茶幾上,作爲罪魁禍首的陸只悅已經被嚇呆了,小燕子都要被那黑心店主給揍扁了她也不敢再看。
“白小姐。”阿飛總算回過神來了,急得他伸手就去拖她。
“滾開。”白雲朵手撐著茶幾困難的側身想起來,見阿飛伸手,她毫不客氣的喝了一聲。
白雲朵的後背的裸了一大半出來,少了遮羞的布,我發現她的皮膚真是很白,至少比我的白。
“白小姐,你需要幫忙嗎?”我好心問她。
她掙扎著總算從茶幾上爬了起來,人還沒站穩,她就跌坐到了一旁的沙發裡。臉上表情看起來極其痛苦,可能腳崴了,也可能手摺了。
“你沒事吧?”韋清元關切的問。
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勞你假關心。”說完,她就再次起了身,走了兩步,她身體又歪了一下。
被白雲朵嗆了後,韋清元有些訕訕的,隨即他便轉身離開了客廳。這回阿飛搶上前去扶住了她,只是那手扶在了她裸露的後背上。白雲朵惱恨交加,用力推了阿飛一把,自己又跌倒在地上了。
這一刻,我真是無比同情她。
慶幸的是今天的白雲朵顯然不再是兩年前的白雲朵,到了這般地步,她還是努力的維持著她的驕傲和孤高。強忍著淚,單手撐著地面一點一點的起了身。
白雲朵舉步維艱時,韋清元再次回到了客廳,他手裡多了一件男人的白襯衫。將襯衫罩到白雲朵後背後,扶著白雲朵走了兩步,見她實在不便,他彎腰從地上抱起了她,然後頭也不回的往樓下走去。
我嘴角噙著一絲笑,阿飛愣站在那裡呆呆地看著。
“阿飛,去做飯吧,大家都很餓了。噢,對了,這請帖要收好。白家和李家聯姻,安保什麼的肯定都很嚴密,沒有請帖是入不了場的。”我彎腰從茶幾上撿起了請帖,翻看了一下將他的那份遞給了他。
阿飛接過後默默的轉了身。
“黑妞,沒事了,你繼續看吧。”我又看向陸只悅,“記住,以後不準這樣一驚一乍。”
“我記住了。”她囁囁道。
我蹲下身開始收拾茶幾上的狼藉,樓下傳來隱約而壓抑的哭聲,那是白雲朵的聲音。茶幾收拾完時,韋清元上樓了。
“白小姐走了?”我笑著問。
“嗯。”他看著我,“我只是覺得不應該讓她繼續出洋相。”
我定定的看著他,“或者,你也不想讓她安心訂個婚。”
“你想太多了。”他這幾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但願我沒有想多。”我又笑了笑,“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韋清元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退了一步後他往陽臺外走去。還有一更,很晚,大家早點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