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元節很快到了。
到這裡後過的第一個隆重的節日,相比之下,季琳比任何人都更加興奮。
只是每逢佳節倍思親,不由又想到遠在天朝的父母,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按自己當時過來的時間來計算的話,那邊最近也該是元旦節纔對。
嗚嗚嗚,比起這裡,真是錯過了好多好玩的節日啊。
一番小小的憂傷過後,很快,季琳便又被這裡的節日氣氛所感染,完全將情緒投入到了新元節中。
因爲之前已經進行過一番大采購啦,所以今天也不惦記出門,季琳倒是隻想著一件事,那就是下廚。
想想,似乎有很久沒有親自下過廚給大家做好吃的了,於是一大早起來後,她便在香凌阻止的舉動,期待的眼神中去了廚房。
呃,香凌爲啥期待捏,當然是因爲她家小姐做的東西太好吃啦,花樣又多味道又好。
只不過剛到廚房,廚房裡的幾人皆是一驚,連忙攔著不讓季琳進去。
她可以君府的小主子喲,他們哪裡敢讓她動手。
奈何季琳堅持,一副不讓我做你們也別想做的架勢,最後幾人終是敗下陣來。這個小姐的脾氣大家都是知道的,不驕縱不嬌氣,但卻固執得很。
比如說現在。
季琳如願以償,在廚房裡和大家一起忙碌起來。
她不管別人做什麼,也管琢磨自己要做的東西。
嗯……做點什麼呢。
松鼠魚、東坡肉、皮蛋豆腐、酸蘿蔔老鴨湯、粉蒸小排……季琳能想到的大概就是這些最普通又最簡單美味的東西了。
做起來並不難,而且廚房食材多多,根本就不成問題,香凌在一旁不時和兩個廚娘打著下手,整個過程也算是有條不紊。
很快,廚房裡香氣飄飄,香凌那丫頭已經快開始流口水了,廚娘亦對季琳各種稱讚。
這不是她們第一次見識季琳的廚藝啦,只不過是第一次見她做這麼多菜就是了,看看配好的各種菜式,似乎都不錯的樣子。
邊做邊準備別的東西,季琳內急,連忙洗了手出了廚房。
這邊的廁所在比較偏一點的地方,去廁所的路上會經過幾間柴房,裡面多是雜物枯柴之類的,季琳很少到這邊來,即使是大白天,她都總覺得有點可怕。
所以在經過那幾間柴房的時候,她不自覺的加快了腳上的速度。
但剛走一半,忽然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聲音不是很大,季琳原本是不應該注意到的,但因爲周圍太過安靜,所以顯得很是突兀清晰。
季琳的朝聲源方向看了一眼,是柴房那邊。
老鼠吧。
她第一個反應,沒打算理會,但就在她擡腿剛又走出兩步的時候,那聲音又響了起來,並且有些持續,並不是像老鼠忽然跑過,只響那麼一聲。
很多老鼠。
她想。
而這時,那聲音變得似更密集起來,聽得季琳都感覺有些毛毛的了,但也因爲聲音變得更加密集,也成功的勾起了季琳心中的好奇與疑惑。
於是這麼想著,她皺了皺眉,擡腿朝著發聲的柴房走去。
君府人口本就不多,加上這邊又較偏,更沒人有事無事的往這邊跑,所以柴房門並未上鎖,季琳輕輕一推,便開了門。
房頂的瓦片中央留有天窗,以備白天照光之用,加上窗戶透進來的光亮,足以看清柴房裡的格局和物體。
成堆的柴禾沿著牆壁圍堆在柴房四周,中間則顯得有些空曠,爲的是方便取各種柴禾,看得出來這間柴房已經取走了不少木柴。
但左看右看,季琳又在原地站立了一會兒,並沒有看到什麼發聲的東西,真是老鼠麼?
正想著,那聲音突然又響了起來,把季琳嚇了一跳。
比起之前,聲音更大了一聲。
季琳豎耳細聽,擡腿走向房中聲源,結果看到的景象直接嚇得她放聲尖叫。
“啊——”尖叫中,她更一屁股跌坐到地上,愣愣的看著眼前的東西。
一個偌大的鐵籠子裡面,關著數條黑蛇,它們或盤或絞纏在一起,頭部約有一個成年男人的手腕那麼粗,身體就更加粗得嚇人了。
漆黑烏溜的黑眼珠,正直直的盯著突然間闖入的季琳,口中吐著長長的信子,發出噝噝的聲音,那情景要多嚇人有多嚇人。
因爲距離廚房較遠的關係,她的尖叫並沒有引來其他人,而她坐在地上,好一會兒都沒有回神過來,只是大口的喘著粗氣,和黑蛇對視著。
那黑蛇看著就像是隨時要從籠子裡面鑽出來一般,好在籠子呈口字型加固,黑蛇並不會對季琳造成威脅,只是驚嚇就妥妥的了。
季琳其實膽子並不算小,之前也被人扔蛇到房間裡面驚嚇過,但那時候那些蛇畢竟是死的,和活的還是有很大區別,而且這通體黑色,又 麼粗的蛇身,看起就比較驚悚恐怖了。
可是柴房怎麼會有蛇,而且是用籠子關起來的,這麼說來,就不是野蛇啊。
養的?
季琳想到這個,不由一怔,什麼時候養的?好好的養蛇做什麼?爲了吃?不應該啊,在家這麼久了,沒聽說吃過蛇肉啊。
如果真有吃蛇肉,香凌那丫頭鐵定是管不住嘴的,一定會跟她吧啦吧啦一堆。
那不是吃能是爲了什麼?
在地上坐了片刻,季琳原本驚嚇的心慢慢平靜下來,一時間,更是對此事疑惑不已。
而正胡亂的想著,門外忽然傳來說話的聲音。
有人來了。
她一個激靈從地上翻身起來,躲到一處木柴後面,密集的木柴正好擋去了她嬌小的身體。
“門怎麼開了?”進來了兩個人,其中一個說道。
“不知道,大概是風吹的吧。”另一個回答。
“可別是有人來過。”
“嗯。”
“小心一點。”
“知道。把東西準備好。”
兩人的對話無誤的傳到季琳的耳朵裡,透過木柴中間並不大的縫隙,季琳蹙著眉仔細看著木柴外面的情景。
來人是府中的三個小夥計中的兩個,這兩人平日與季琳交集並不多,季琳想了想,好像叫甲子和甲午。
很奇怪的名字,年齡也不太大。
季琳邊想邊目不轉睛盯著二人,只見甲子打開籠子,只留下一個碗口粗的口,然後將手伸進籠子裡面,見此情景,季琳嚇得差點尖叫出聲。
她瞪大雙眼,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將那聲音生生逼了回去。
甲子很熟練的鉗住一條黑蛇的頭部,將它從籠子裡面拉了出來,季琳心驚膽戰的看著,生怕另外幾條蛇突然一口咬上他的手臂,那手臂上可是什麼保護都沒有。
然而她害怕的事情並沒有發生,不僅沒有發生,另外幾條蛇更是像沒有注意到他伸進籠中的手一般,視而不見,毫無反應。
那條被抓住的黑蛇被拉出籠子後,大概有半米的長度在籠子外面,這時甲香拿出一個碗放到蛇身下方,另一隻手上,拿著一把小小的匕首。
匕首真是很小,看起來估計只有中指那麼長,但隱隱的,透著寒光。
寒匕、黑蛇,看得人有些毛骨悚然。
“好了嗎?”甲子問。
“嗯。”甲午回答,“你抓緊了。”
“行了,動手吧。”甲子說道。
於是接著,只見甲午手上的匕手在蛇身上的某個位置輕輕一劃,紅色的血液順著匕身流了下來,然後滴落到地上的碗裡面。
那血紅得有些滲人,季琳額上甚至冒出了絲絲冷汗,但奇怪的是,那黑蛇不躲不動,像是接受了這被放血的命運一般,居然顯得乖巧無比。
季琳驚訝之餘,碗裡的血已經裝了小半碗,這裡甲午才收回匕首,然後又從懷裡拿出什麼東西往蛇身傷口處的地方輕輕一抹,然後甲子再將蛇送回到籠子裡面。
離開前,兩人簡單的收拾放血現場的過程中,甲午突然感慨了一聲:“小姐真可憐——”
“不要胡說。”甲子打斷他的話,“此事公子是如何交代的,別忘了。”
甲午點點頭。
說時,兩人已收拾完畢,這才端著血起身離開了些房。
隨後,季琳從木柴後面出來,看著籠子裡面的黑蛇,方纔被放血的那條,正盤著身體,看起來像是有些疲憊,不再吐信子,眼睛裡的光澤也亦黯了幾分。
再看放血的地方,地上似乎不小心滴了幾滴蛇血,雖然被擦拭過,但時間短,依然還能清晰的看到血滴的影子。
季琳皺著眉頭,回想方纔看到的一切,再想到甲子和甲午離開前說的話。
小姐公子,那不就是指她和君懷笑嗎?
他們還說“小姐真可憐”?她可憐?爲什麼?
君懷笑交代的,他又交代了什麼?
短短兩句話,竟是讓季琳亂了思緒。
他們是閒聊還是因爲其它?幹什麼在這時候提到他們倆,和蛇血有關係?又有啥關係?
頭大如鬥間,又一陣內急感逼迫而來,季琳這纔回過神,匆匆離開了柴房。
只是這後面,她便一直被這件事所困擾。
再回到廚房的時候,所有的配菜之類的東西都已經完全準備齊全,只等她上陣了。
就這樣懷著心事做了一頓豐盛的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