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林和子安回到老家裡屁股還沒坐熱乎,他們的父親李德貴就把子平和素素的事端上來了,子安有點蒙了,爹孃是怎麼知道這回事的?子安娘告訴子安說是姐姐子華這週迴來看望他們來,順便告訴了子平的事。
子華這個當姐姐的,嘴真快,現在時機還不成熟呢,人家素素爹媽還沒同意呢,這麼說不是又把爹孃的心火勾上來了嗎?子安心裡直埋怨著姐姐子華。
子安把素嬋的意思和亞娟爸媽的看法說了出來,但李德貴卻說:“這種事不能聽別人的打勸,得自個拿主意,估計人家是嫌咱家窮,跟子安當初一樣,如果當時咱們硬堅持一下,那個呂霞說不定早和子安生孩子了。”
這句話把子安說得嚇了一跳,連忙說現在他只能和亞娟好了,別的女人不能再提了。李德貴說:“孩子呀,婚姻大事得男的要主動呀,你和亞娟是真的好,可爹不願意你在人家跟前低三下四的擡不起頭來,心裡不展骨,爹說了,只要人家閨女提條件,爹都答應,爹這把老骨頭還能撐幾年,老天爺在你們沒成家前還不收我呢。”
看著李德貴的倔勁兒又來了,子林急忙打哈哈的說:“爹的老骨頭不夠斤稱,還有我們哥幾個呢,爹放心,咱娶誰家閨女也要讓人家過的去,置辦個差不離,錢是慢慢掙的,攢是多會兒也攢不夠,爹是著急了,我也是,多會兒子安、子平哥倆成家了,我這個哥哥也當值了。”
“嗯,這纔是咱李家小子的水平呢。”李德貴誇讚著子林說。
吃過晚飯,子林和金玲抱著閨女回他們家裡睡覺。子安又和父母躺在炕上,初夏的窯洞涼爽宜人,沒有蚊蠅叮咬,窗外楊柳沙沙輕搖聲,透過氣窗口能看見天上的繁星在閃爍,躺在親人身邊,才知道生命多美好,聽著父母睏乏的呼嚕聲和鼻息聲,加上窗外一片天籟聲,子安心迷失在這片寂靜之中,腦袋清醒著不能入眠,眼盯著黑幕中發白的穹型窯頂,腦海中過電影般的想著歷歷如煙往事,從小時候光屁股、捏泥巴、過家家、串門、過年等等童趣的往事,想著小時候的玩伴,如今他們在外打工隻身飄零,可曾記得故鄉?像二和尚現在應該兒女膝下承歡了吧?他在那千里之遙的定州過的可安生嗎?故鄉啊,最療傷,子安感覺到自己正在躺在故鄉的大地上療傷而勃發鬥志。
第二天,子安返回到縣城單位,他向喬局長彙報了郭家店村的情況和亟待解決的問題,喬局長思忖了一會兒說:“咱局攤子多,經費緊,一下子幫村裡拿出錢來解決事還真不好辦,這樣吧,咱們量力而行,讓水泥廠給村裡解決二十噸水泥吧,能修路之類的乾點實事就行了,以免好向縣領導們交差,不過你們在村裡可不要亂許諾,咱局是兌付不了的,包村工作只能是錦上添花,做不到雪中送碳的。”
子安沒完全明白喬局長這話中有話的安排,只好出來到刀具廠找工友們暫時道個別,肖銳光他們聽說子安包村三個月,便說等他們有空閒調休了就去村裡看望子安,他們也想在這天氣大好的時候去農村放鬆一下,子安說當然熱烈歡迎他們了。
子安又來到亞娟家,亞娟爸媽都在家,亞娟正洗頭,看見子安來了,連忙關上了衛生間的門。子安告訴亞娟父母要在村裡待上三個月的事,亞娟爸說是應該到農村裡去磨練一下,別看子安從小在農村長大,但對農村生活並不完全熟知,農村長大和農村工作不是一回事。子安點著頭,認可亞娟爸的說法。倒是亞娟媽有點舍
不得子安下去,這一年多了,子安經常來家裡走動,已經從心裡把他當成自家人了,所以心疼的說:“好不容易從農村裡蹦躂出來,又要回農村裡去,怎麼也離挪不了個農村,子安,你叔叔說的對,別當那個幹部了,不行和你叔叔辦廠子吧,我們老了,將來你也好接班呀。”
子安聽得不由的笑了。
這時亞娟用毛巾擦著頭髮站在子安背後,聽見她媽這樣說:“美死他了,他也敢想,都是我的,得由我做主。”
亞娟媽笑著說亞娟:“看把你慣的沒樣的,大閨女家了想說啥就說啥,可得有點涵養了。”
“哼”亞娟推了一把子安的腦袋,轉身進屋換衣服去了。
“子安,你在村裡多和菸廠的人多接觸,瞭解一下相關菸草生產機械配件和標準件的情況,我想好了,等廠子改制完,就找塊地方建個新廠子,再把我們廠子的技術工人召集在一起重新開始,現在密封標準件市場空間很大,你也看了相關資料了,我們廠子這兩年代加工的標準件銷路不錯,但是小打小鬧,必須有自己的品牌和技術才能佔據市場,現在來點訂單就做,沒訂單就坐著乾熬剪人,怎麼也得讓廠子工人們能吃上好飯,我心才踏實。”亞娟爸看見子安說。
子安說:“聽我們局王局長說,說縣裡要建工業園區,園區建設是勢在必行的,可能過不了多久,縣裡要啓動這件事。”
“喔,這是好事,你要多留心這方面的政策和信息,我好做文章,儘早入園建廠投產,省的老在家裡陪你嬸子憋的慌,”亞娟爸對子安說的這件事流露出極大的興趣,站起身來活動著腰肢,彷彿又有了活力上身了。
“子安吶,你看你叔叔開始嫌棄我了,這抽空在家還憋屈的慌,男人心放不在家裡,遲早要出事的。”亞娟媽向子安訴說著,然後進廚房開始做飯了。
亞娟爸拿出點小酒,跟子安說:“咱爺倆再喝點,就算爲你辭行了,記住,亞娟唸書走了,你還得常來,這裡也算你的一個走處。”
亞娟爸說的子安差點掉了淚,便拿起酒瓶先給亞娟爸斟了一杯酒。
告別亞娟家人,子安去姐姐子華家坐了會兒,勸說姐姐別什麼事沒個眉目就端出來,父母聽得受不了,遇事慌容易添亂,姐姐子華看見子安這樣說道她,有點不高興的說:“你跟子平別有了私心就行,反正都得成家娶媳婦,誰先張羅誰先佔便宜。”
子安見姐姐子華屈解了他的意思,只好走了。
第二天子安直接坐班車到了郭家店村上,沒有驚動子林,看見子林工作中那鄉里一堆繁瑣具細的雜事,子安才明白子林這麼年來是怎麼苦熬過來的,其實從他內心也有了對哥哥子林的重新認識:堅韌要強,隱忍豁達,從不怨天怨地,只是安分的工作和生活,是個生活的強者。
來到村委會放下鋪蓋卷,子安向村民來找村支書老郭,老郭正在他窯洞上抹茬口的光面,還有幾個村裡本家的人在和泥幫忙,看見子安進了他家院子,老郭急忙打招呼,把手裡的泥板遞給另一個人,從窯洞上下來了,雙手在身上抹擦著,讓子安進窯裡說話。子安告訴老郭不用客氣,他也是離這裡不遠的李家灣村長大的,就讓老郭把他當成個村民看待就行了,給他們安排活就可以了。
老郭卑微著說:“那能行,可不行,越是老鄉越得高看你吶,我知道你是李家灣村的,周邊三裡五村的人們誰不知道你弟兄們能幹呀。”院子裡幹活的人聽子安
說是本地人,都扭過頭來看著子安,悄聲議論著他家的長短。
子安問老郭這是幹什麼,老郭抽出香菸來遞給子安,笑著說:“過幾天要給兒子娶媳婦呀,這不趁田地裡不算忙的空閒,收拾修整一下老窯,一來讓孩子們辦事用,二來再說村裡老來幹部們,還有我的經常來收菜的客戶們,著急了在這裡吃住方便。”
子安誇讚老郭是個精明講究人,凡事考慮的細,值得他們年輕人學習,老郭被子安說的心裡高興,非讓子安中午在他家吃飯,並要子林也來,子安怕給老郭添麻煩,老郭硬攔著不讓子安走,嘴裡急著說:“我跟子林是好弟兄呢,他肯定不見外,你要是走了,就看不起我老郭了。”
看見老郭這麼熱情較真的樣子,子安只好隨他了,看見子安答應了,老郭孩子氣的笑了。子安把喬局長準備給村裡水泥的事告訴了老郭,並讓老郭管理使用好,老郭一聽更高興了,大嗓門叫嚷著:“我說今天眼皮真跳呢,原來是有財運和貴人呀,你看看我們李局長一來就不一樣,大手筆呀。”
旁邊幹活的人調侃著老郭說:“你自個瞎謅吧,眼皮跳是上火的,看你小子快娶媳婦呀,你是老騷情又上來了,趕緊趁黑去去火吧,要不等辦事的時候戳鬼呀。”
老郭彎腰衝那說話的人扔了一塊泥巴,笑著說:“你個二愣小沒大沒小的一天雜說,按輩份你叫我爺爺呢。”
說完,老郭和子安說,村裡人就這樣,沒什麼禮數,別見怪,子安笑著說他知道。
這時有個村民過來告訴老郭說有四個人騎著摩托車來村裡了,打聽包村的李子安來了嗎?問老郭該不該見他們?老郭和子安來到村委會大門口,子安一看,竟然是肖銳光、馬廣山、石磊、張庭海四人來了,只是沒見趙先誠師傅。他們全副武裝,騎著兩輛摩托,戴著頭盔,包裹嚴實,還帶著酒肉吃食。子安向老郭介紹了他們一行人,並奇怪的問他們,怎麼他前腳剛來,他們後腳就跟來了?
張庭海俯在子安耳邊悄聲說:“你是本地人,三裡五村的都知道你的名聲,我們第一時間來看你,說明你人緣好,讓鄉村裡的人們不能小看你呀,農村人可在乎這個呢,所以我們調班就過來了。”子安說不清是高興還是覺得什麼,只好讓他們進村委會說話。
看著這四個從縣城來的人,老郭很熱情的招呼他們到家裡去坐,說他家裡正有人在幹活,中午大家一起吃飯。肖銳光謙讓了一下,張庭海對老郭說:“我們子安兄弟是從我們廠子出去的,他來這裡包村,我們就得乾點實事,這樣吧,我們去你家擺攤修理,免費給村民們修理常用的東西,你看我們都是工人,搞修理是沒問題的,怎麼樣?”
子安沒想到張庭海還有這麼一出,心裡直佩服他的心思慎密。老郭更是高興的連聲說好,跑到村委會大喇叭裡廣播爲村民免費修理的事,還沒等他們到老郭家擺開攤場時,村民們就拿著破爛缺邊的鐵鍬之類的來了,可能張庭海有準備,從工具箱裡拿出工具來,四個人在老郭院子裡忙活開了,老郭一邊給他們倒水,一邊感謝著子安想的周到。老郭家裡的物件得了免費修理,好多村民家的東西也得到了維修,子安沒想到農村還真需要便民服務,張庭海說,下次他們開汽車來,拿上電焊機能修大活。子林過來一看這陣勢,覺得子安這件事辦到實處了,等下午肖銳光他們要回時,村口好多的村民告別他們,說著感謝的話,還揮舞著待修的物件,說還要等他們來村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