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魏蕭從車上下來,再一次站在葉家豪宅前的時候,心中感受當真是五味雜陳。
第一次來到葉家的時候,面對葉欣瑩父親挑剔的目光,以及事後在書房裡用金錢誘惑,希望魏蕭和葉欣瑩斷絕往來,甚至提出將來魏蕭有了女友和結婚的時候,還會得到兩筆不菲的數目。
魏蕭那一刻覺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有生以來最大的莫過於此的侮辱。
沒錯,現在這個社會,人人都愛錢,都拜金,但仍然有很小一部分的人不肯隨波逐流,不肯向物質低頭;魏蕭就是其中之一。當自己對葉欣瑩的真情實意,被當作法碼用金錢來交易的時候,魏蕭那一刻是真的受了傷,很嚴重的傷。
這就是魏蕭爲什麼不願意再見葉欣瑩父親葉文雲的原因。
沒容魏蕭多想,豪宅的門就開了,兩個傭人快步走了出來,隨後,葉欣瑩的父親和母親兩人也走了出來,一臉微笑地看著魏蕭三人。
早在進入盛世豪園之前,葉欣瑩就電話告訴了家裡:我和魏蕭就要回來了。放下電話後,傭人就一直在留意著外面的情況,看到葉欣瑩帶著兩個男人下了車,便連忙告訴葉欣瑩的父母,開門出來迎接。
葉欣瑩這一刻無疑是所有人當中最高興的了,連忙拉起還在發愣的魏蕭向著父母走去。身後,馮晨呆呆地看著魏蕭被葉欣瑩拉走,直到魏蕭回頭叫了他一聲,這才連忙跟了上來。
魏蕭被葉欣瑩拉著往家門走,葉欣瑩的父母則從臺階上走下來,雙方距離還有十來米的時候,葉欣瑩的父親就呵呵笑著主動打招呼道:“是小林啊,這麼長時間終於回來了,不容易呀。”
其實葉文雲話裡的意思,是說女兒葉欣瑩這麼長時間終於把你給盼回來了,不容易;有點調笑寶貝女兒的意思。葉欣瑩當然聽得出來父親話中之意,立即撅起嘴向父親“示威”了一下。
魏蕭這邊,在聽到葉文雲居然管自己叫“小林”,不由得微微一怔;這一看似簡單的稱呼顯然有主動拉近彼此關係的用意在裡面。便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拉著自己的葉欣瑩,葉欣瑩對他得意地抿嘴一笑,那意思:看,我說得沒錯吧,我爸爸對你的印象已經和以前變得完全不同了。
很快,雙方走到近前,魏蕭向葉欣瑩的父母問好,葉欣瑩的父母點頭回應著,滿面微笑,一團和氣,看著魏蕭的眼神也和上一次變得大不相同。
客氣了一番後,葉文雲讓魏蕭趕緊到屋裡坐,隨後,葉文雲好像纔看到跟在魏蕭身後的馮晨似的,問道:“這位是?”
魏蕭連忙介紹:“這是我的一位同僚,也是我的好朋友,由於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受了傷,導致腦部受到重創,記憶喪失。我不放心把他一個人留在家裡,便把他也帶來了,應該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
葉欣瑩這時也連忙接道:“這個我可以保證,
絕對不會出問題的。”
葉家畢竟不是一般的家庭,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進去的。但在聽完魏蕭的解釋,以及女兒的保證後,葉文雲便點頭,微笑著讓馮晨也進屋坐。
接下來,衆人在寬敞的客廳裡小坐了一會兒,吃了點水果,隨便聊了幾句,便在葉文雲的提議下來到餐廳,一起吃晚飯。
這頓晚飯,早在葉欣瑩讓兩個保鏢回來,把話傳給家人後,葉家就開始準備,可謂是豐盛異常,光是菜就有二十多道,每個人面前都擺著西餐和中餐兩套餐具,主食也是分爲西餐和中餐兩種。兩名傭人站在餐桌兩邊,手裡各捧著一瓶魏蕭叫不上名字的一看瓶子就很高檔的葡萄酒。
餐桌也並非是平常人家的圓桌或四方桌,而是長條桌,鋪著雪白的餐布,一家之主的葉文雲坐在一端,葉欣瑩和母親坐在一邊,魏蕭和馮晨坐在另一邊。
傭人把每個人的酒杯都倒滿葡萄酒後,葉文雲起杯示意,幾個人紛紛舉起杯子碰了一下,之後小抿一口。
唯獨馮晨,早就乾渴難奈,在學著衆人的樣子懵懵懂懂地碰完杯之後,見終於可以喝了,連忙一仰頭,把整杯葡萄酒都灌了進去。看得身後的傭人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連忙掩上嘴,給馮晨又重新倒上一杯。
葉欣瑩也看得笑了出來,強扳著纔沒笑出聲。葉文雲和葉母有些詫異地看了馮晨一眼,轉而想到馮晨的特殊情況,又顧忌到有魏蕭在場,連忙把臉上的詫異又收了回去。
之後,衆人習慣刀叉的拿起刀叉,習慣筷子的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其實在這種顯貴人家吃飯,別看餐桌上飯菜異常豐盛,但往往卻是吃不飽的;說白了就是不好咧開腮幫子風捲殘雲。得注意儀表,注意吃相,注意自己的一舉一動,就是不用注意自己吃沒吃飽。
不過,這是按照正常人來說的,在馮晨身上可就完全不同了。滿桌子的美味讓正處於飢餓狀態的馮晨胃口大開,吃得那叫一個旁若無人,一張嘴幾乎就沒停過,一直在重複著咀嚼和吞嚥。看得葉文雲和葉母只得搖頭苦笑,心中暗想:反正寶貝女兒喜歡的人又不是他,愛怎麼吃就怎麼吃吧,別管了。
實際上,馮晨的狀況比剛開始被解救的時候還要明顯差了一些。最初被解救的時候馮晨只是不記得第七工廠的人,也不記得自己的身世,但是在行爲舉止上仍然和一個正常人無異。而現在,馮晨卻更像是一個心智不太健全的人,沒有任何心機和城府。
魏蕭看著馮晨這個樣子,不由得微微蹙起了眉頭。他當然不至於怨怪馮晨讓自己顯得沒面子,純粹是對馮晨的身體狀況擔憂,不知道再這麼下去馮晨的狀態會不會變得更嚴重。
暗歎了口氣,葉文雲這時又舉杯示意了一下,魏蕭連忙回過頭,端起酒杯碰杯。馮晨現在已經根本顧不上喝酒了,低著頭正在專
心致致地對付著一塊雞腿肉。
衆人也不管他了,魏蕭和葉欣瑩以及葉欣瑩的父母,四個人舉杯碰了一下,收回酒杯剛要喝。旁邊正在低頭啃雞腿肉的馮晨突然停下了,隨後啪啦一聲,雞腿骨掉在盤子裡,馮晨嘴裡塞滿了雞腿肉,兩邊腮幫子鼓囊囊的,卻並不咀嚼,而是慢慢地擡起了頭。
衆人連忙把送到嘴邊的酒杯拿開,奇怪地看著馮晨。
卻見馮晨擡起頭定定地坐了一會兒後,突然忽地一下站起身,左右四顧了一番,最後低頭看到盤子旁邊放著的叉子,連忙一把將叉子攥在手裡,轉身直奔身後傭人而去。
傭人嚇得驚叫一聲,急忙跑到一邊去了,魏蕭這時也站起身困惑地看著馮晨,不知道馮晨這是要幹什麼。
葉文雲和葉母更是在困惑的同時,臉上還帶著一份擔驚。本來馮晨就不是受邀而來的,他們對馮晨也完全不瞭解,此時見馮晨這個樣子,很擔心馮晨會不會傷人。
馮晨卻像根本就沒看到傭人一樣,對尖叫著跑開的傭人充耳不聞,直接來到傭人剛纔站著的牆壁跟前,右手機械地擡了起來,將攥在手裡的叉子用力戳在了牆上;之後,馮晨就在牆上亂劃了起來。
高檔裝飾牆紙被叉子劃開,露出裡面的白色塗料,被叉子刮劃得塵煙頓起。這麼一來飯菜都要被弄髒了,葉文雲這個時候實在是忍不住了,對魏蕭道:“那個……小林,能不能讓你的這位朋友先停下來,有什麼事等吃完飯再做。”
魏蕭卻定定地看著在牆上亂劃的馮晨,過了一會兒纔回過頭對葉文雲道:“伯父,我的朋友好像在畫一個很重要的東西,希望伯父能讓他畫完。”
葉文雲聽魏蕭這麼一說,自然不好再說什麼,只扭過頭來看了看葉欣瑩母女,葉母也是一臉的無奈,葉欣瑩則低著頭,假裝沒看見父親看向自己的目光。
過了足有一分鐘左右,馮晨終於劃完了,鐺啷一聲,叉子掉在地上,馮晨晃晃悠悠地後退了幾步,差點摔倒。魏蕭急忙走上前去,攙扶著馮晨坐回座位,之後纔回頭細看馮晨在牆上畫的東西。
好像是一座建築的內部格局,有很多房間,還有走廊和樓梯。魏蕭看得莫名其妙,葉家人看得更是如同天書。
回過頭,魏蕭問馮晨在牆上畫的是什麼東西,馮晨痛苦地搖著頭,只說不知道。
白色牆底勾畫的痕跡,看起來不是很明顯。想了想,魏蕭端起一盤紅燒鯉魚,來到這幅建築格局圖近前。
先是用手指沾著盤子裡的芡湯,順著馮晨刮劃的痕跡抹了一遍,再掏出手機,把這個建築格局圖拍下來。雖然並不知道馮晨畫的這是什麼建築的格局,但魏蕭直覺這個建築應該不簡單,說不定是某個很重要的設施。
葉文雲和葉母一直在看著魏蕭忙碌,此時互相看了一眼,一臉的無奈和不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