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鄒殿英問道:“怎麼木了?”
李海龍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說了不該說的話,連忙嘿嘿一笑道:“沒什麼,沒什麼。”
鄒殿英卻好像對這個問題很感興趣,追問道:“沒事,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這裡不是朝國,也沒誰會把你說的話傳揚出去。”
李海龍這才哦了一聲,猶豫了幾秒後說道:“我也不知道我的觀察對不對,剛纔在和一號人物握手的時候,我特別注意看著他的眼睛,畢竟這是我一生中非常值得記念的時刻,但我卻發現他的眼神很空洞,雖然表面上是在看著我,但目光卻很煥散,根本就沒有聚焦到我的身上。”
李海龍是一個社會經驗非常豐富的人,極擅察顏觀色。其它人在與一號人物握手的時候,都是目光向下,微微點頭,示意一下就過去了;李海龍卻在點頭的同時,一直看著一號人物的目光,導致他發現了別人沒有發現的細節。
鄒殿英聽完李海龍的描述後,微微點了點頭,眉頭微蹙,似乎在想著什麼問題,什麼也沒有說。過了一會兒後,鄒殿英顧自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去了。
睡魔這時對李海龍道:“你的意思,該不會是一號人物得了什麼病吧?”
李海龍搖了搖頭:“不像,不過也可能是我受光線影響看錯了也不一定。”
幽靈卻看向魏蕭道:“說起來,這次一號人物在和剃刀握手的時候,明顯表現得和我們不一樣,這顯然是要飛黃騰達的節奏啊。真要有那一天,可別忘了我們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們啊。”
幽靈這話顯然是一句調侃,引得睡魔和李海龍立即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魏蕭身上,都跟著起鬨。魏蕭笑笑道:“我可從沒想過要把自己和某種權力綁在一起,我只想等僱傭期滿後就回家,蓋個房,買輛車,一輩子衣食無憂想去哪就去哪,只此足矣。”
睡魔聽到這裡揚了下手,道:“哎,真沒勁。不知道多少人看著當官的眼紅,羨慕不已呢。當官多好啊,看哪個女下屬漂亮就潛了她,看哪個男下屬的媳婦漂亮就卡著他,逼他就範。”
一說這個話題,李海龍頓時來了精神,接著說道:“哪用那麼麻煩,有的是男下屬主動把老婆貢給領導,好讓自己升官發跡的。媽的,現在這些人民公僕們,簡直比以前的皇帝還他媽牛逼,皇帝玩了哪個下屬的老婆會被傳播得沸沸揚揚,留下千古臭名。再看這些人民公僕,除非貪腐沒整明白落馬了,才能把這些事揪出來,要不然啥事都沒有。沒看網上報道嗎,好多落馬公僕情婦都有幾百個,還收集這些情婦的殷毛夾到日記裡……”
李海龍正說得繪聲繪色,幽靈用力咳了兩聲,李海龍這才意識到這裡還有一位女性——杜鵑還站在一邊,連忙關起話匣子。
杜鵑是今天早上從某空軍醫院趕過來,參加這次炸燬朝國核設施任務的總結會議的,順便代替山鵲接受一號人物召見;現在沒什麼事了,也該回去繼續照顧山鵲了。睡魔和李海龍的
話題確實讓杜鵑很尷尬,別過臉去走進鄒殿英的辦公室,向鄒殿英說了一聲後從辦公室裡出來,又向衆人告了個別後就離開了。
直到杜鵑離開外事科了,幽靈這才帶著點怨怪的意思說道:“看看,弄得多尷尬。你們兩個,說話也沒個把門的,以後注意點!”
說得李海龍嘿嘿一笑,用手撓了撓頭。睡魔死豬不怕開水燙,都知道他最銀蕩,沒必要再裝什麼正經。平時和別人說起這類話題,都是他自己說單口相聲,沒人接茬,好不容易遇到一個李海龍,令睡魔頗有一種遇到知音的感覺。
一把拉過李海龍道:“走,咱們找個地方邊喝邊聊。”
李海龍正樂得如此,兩人勾肩搭背興沖沖地離去。
看得身後的幽靈連連搖頭。
卻說杜鵑,乘電梯下到一樓大廳,一出正門,就看到魏蕭站在街邊。
早在睡魔和李海龍打開話匣子的時候,魏蕭就拿出手機看了一下,假裝接電話離開了。國內這些官場亂象,不用他們兩個說,魏蕭自己很清楚,他買的筆記本電腦又不是擺設。但和睡魔、李海龍兩人不同的是,魏蕭對這些公僕們做威做福,公權謀私,以及各種銀亂行爲只有深深地痛恨,恨不得像對付王進父子一樣把這些公僕們都弄死。而不是睡魔和李海龍這樣,言談間甚至還有點羨慕的意味。
所以,這類話題魏蕭聽不下去,一聽就火大;便提前離開了,走出國安部站在步行街邊,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幹什麼。
看到魏蕭,杜鵑心裡瞬間涌起一層波瀾。兩人的事雖說已經過去了,但這種事又豈是說斷就能斷得了的?就算肉體上再沒有接觸,精神上也難以割捨,尤其對於杜鵑來講,這種傾向更是明顯。
但杜鵑也很清楚,自己應該儘快調整這種傾向,甚至應該刻意和魏蕭疏遠,不影響彼此的生活;尤其是不能影響魏蕭的生活。畢竟魏蕭爲了葉欣瑩曾經付出了那麼多,不惜成爲重度殺人犯,可見魏蕭對葉欣瑩愛的深切和執著,僅是這一點就足夠了。
由此,杜鵑這次代替山鵲回到國安部,從始至終對魏蕭沒有多說一句話,兩人在手機上也自從上次談過戴詩雨後,就再也沒有聯繫過。目的就是想彼此保持距離。
然而,表面上雖然如此,內心裡卻在每次看到魏蕭,令杜鵑總是難免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包括此時,看到魏蕭單獨站在路邊,周圍沒有其它熟悉的人,杜鵑在怔了下後,還是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問道:“在幹什麼?”
魏蕭回過身,看到杜鵑後目光中也有些不同,道:“沒什麼,就想站在這裡透透氣。”
杜鵑微微一笑,這裡又不是公園綠地,空氣質量能好到哪去?
不過,杜鵑並不說破這些,對於這種無意義的事情沒有必要刨根問底。這就是一個人的涵養問題了。
微微一笑後,杜鵑道:“那你繼續透氣吧,我先走了。”
說完,杜鵑轉身向著步行街一
頭的馬路走去。
魏蕭看著杜鵑離去的身影,過了一會兒後又追了上來,道:“反正我也沒什麼事,就去看看山鵲吧。”
……
坐在出租車的後排座上,兩人一開始都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在出租車司機打開了收音機,播放著不知名的國外音樂,一定程度上緩解了兩人沒有話題的尷尬。
沉默了一會兒後,魏蕭主動說道:“那個,關於疾風的事,你知道多少?”
其實魏蕭追上來,主要就是爲了說這件事。
一提到疾風,杜鵑的表情瞬間變得欣慰起來,語氣明顯高興地道:“我能知道什麼呀,還不是聽你們回來後對我說的那些,我還想想聽你詳細地多說一些呢。”
說到這裡,杜鵑又嘆了口氣,道:“沒想到疾風居然還活著,聽到這個消息的那一刻,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本以爲自己是個命苦的人,現在才知道,老天對我不薄,我現在真的很滿足。”
杜鵑所說的命苦,一是疾風的死,另一個就是山鵲的功能問題。而現在,自己懷了孕,疾風又活著,令杜鵑頗有一種苦盡甘來的感覺。
實際上,既便是現在這樣,杜鵑的情況仍然在絕大多數人眼裡看來是不幸的。然而,正如前面就已經說過的那樣,先把人置於失望的谷底,再滿足她的一些小小願望,就可以使情緒出現強烈的反彈,獲得極大的滿足。縱使這種滿足下的生活,仍然是不幸的。
魏蕭要說的關於疾風的話題,顯然不是這些。看到杜鵑滿足不已的表情,魏蕭很猶豫,自己到底該不該說下去。
杜鵑是個聰明的女人,感慨了一番後,很快意識到魏蕭突然主動說起疾風,肯定有別人不知道的隱情。一想到這裡,杜鵑連忙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關於疾風的?”
魏蕭已經不想說了,便回道:“沒什麼,就是隨便問問。”
杜鵑卻抓著這個問題不放,畢竟疾風是她的親弟弟,當初在得知疾風的死訊時,杜鵑傷心欲絕,從那以後性格大變,可見其悲傷程度。得知疾風還活著消息,杜鵑興奮得好幾晚都沒睡好覺,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又豈能容許關於疾風的問題有任何模棱兩可的地方?
儘管魏蕭已經不想說了,但架不住杜鵑的一再逼問,最後只好說道:“疾風知道我們的事。”
杜鵑聽得愣了一下,不解地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魏蕭看了杜鵑一眼,過了一會兒才說道:“知道你肚子裡的孩子,是怎麼回事。”
好像一道晴天霹靂,令杜鵑頓時呆住了。
當時疾風是特意把魏蕭叫到一邊,兩人私下裡說的這些事;因此除了魏蕭之外,其它人對此完全不知情。回國後,雖然睡魔、李海龍、幽靈都七嘴八舌地對杜鵑說著疾風的話題,但只要魏蕭不說,杜鵑就永遠不可能知道這件事。
過了許久,杜鵑才問道:“他……是怎麼知道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