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門路兵,就是在部隊裡有後臺的士兵,相當於官場上有靠山的官員一樣。這些門路兵相對那些普通士兵來講,身上有太多的特權和光環,在基層連隊就算是排長連長都不敢得罪,永遠是照顧和傾斜的對像;同樣完成一項任務,普通士兵可能只得到上級一份口頭表揚,而到了門路兵那裡卻會成爲日後提拔的功績。
可以說,門路兵是部隊腐化墜落的重要現象之一,因爲它造就了一種不公平的氛圍,讓普通士兵敢怒不敢言,甚至如法炮製給領導送錢送禮使自己也成爲其中一員。這樣的氛圍下平時還可能相安無事,忍一忍也就過去了,但到了戰時,那可能就會成爲各種事件的導火索了。(作者是一名退伍軍人,對此深有感觸)
衆人隨鄒科長出了潛艇洞庫來到外面,一出庫門,就見眼前百餘米的草坪上有一架直升機正在徐徐下降,直升機的機尾上刷寫著南方某軍區的字樣,直升機的艙門是打開的狀態,垂下一副繩梯,一個身穿陸軍迷彩常服的士兵吊在繩梯上等著落地,表情看起來很是興奮。雖然這裡是軍事基地,但直升機從天而降這種事還是比較少見的,引得附近正在做操課的士兵紛紛扭頭觀望。
“來頭還真是不小吶。”鄒殿英看著盤旋在半空中的直升機自言自語了一句,看不出是喜是憂,隨後就站在了原地。
又過了十幾秒鐘,那個士兵從繩梯上跳了下來,朝頭頂的直升機揮了揮手,直升機調頭離去。士兵轉身四下觀望了一陣,看到鄒科長後咧嘴一笑,快步走了過來。
“請問,您是鄒科長嗎?哦不,應該是鄒廠長,呵呵。”士兵來到鄒殿英面前先是立正敬了一個軍禮,之後笑嘻嘻地問道。
鄒殿英沒有任何動作,淡淡地道:“找我有什麼事嗎?”
官兵之間敬禮回禮是軍人禮儀的基本規範,這個士兵顯然感受到鄒殿英對他的態度並不友好,臉上的笑很快收了回去,遲疑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麼,連忙說道:“報告鄒廠長,我受上級指派自願加入您的工廠,那個……老爺子沒跟您說嗎?”
鄒殿英聽到這裡,一直沒有任何表情的臉色明顯變得有些不好看了,冷聲道:“老爺子多了,我經常在這附近步行街的一個老爺子那買烤地瓜,你說的老爺子該不會是他吧?”
幽靈和馮晨兩人在鄒殿英身後聽得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地鼠和螃蟹也是一樣,又連忙咳嗽了幾聲把笑聲掩飾下去。只有魏蕭淡淡地看著這一切,沒有任何反應。似乎高手和普通人總是有些區別,就像文學界和藝術界的奇才行爲常與身邊人不同一樣,魏蕭這個人就是這樣,平時總是沉默寡言,活像一塊木頭,就算是大喜大悲之際也很難看到他或哭或笑。
士兵的臉漲紅了一下,說道:“那……好吧,我先打個電話,應該是老爺子有要事在身把這個耽擱了。”
說完,士兵轉身走開幾步,掏出手機拔了個號碼,電話接通後士兵和對方說了幾句,又走了回來,把電話遞給鄒殿英。
鄒殿英接過電話,放在耳邊。原來這個士兵所說的老爺子,居然是南方某軍區政委,中將軍銜,難怪調直升機送人過來,後臺還真不是一般的硬。
鄒殿英聽著“老爺子”在電話那頭一口部隊特有的官腔話,什麼新坯子,要打磨,放開手,別手軟什麼的;鄒殿英嗯啊地迴應著,直到掛了電話。
接回鄒殿英遞過來的手機,士兵臉上原本褪下去的笑意又浮了上來,再次打立正敬了個軍禮,笑嘻嘻地道:“廠長同志,員工黃哲向您報道,請您指示!”
鄒殿英點了點頭,回道:“原來你這個老爺子不是步行街賣烤地瓜的那個,看來是我誤會你了。嗯,你的老爺子在電話裡說了,要我好好敲打敲打你,我這人向來喜歡成人之美,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說到這裡,鄒殿英語氣陡然變得凌厲:“黃哲,我命令你立即圍繞這個操場跑一百圈,中途不準休息!跑不下來就哪來的回哪去!”
此話一出,不僅是黃哲,其他人也都是吃了一驚。眼前這個操場是潛艇兵們平時做器械和跑操用的,一圈下來八百米,一百圈就是八萬米,也就
是八十公里!中途不休息跑下來,那直接就可以內褲外穿變身奧特曼了。
不理會目瞪口呆的黃哲,鄒殿英命令下完帶著衆人轉身就走,幽靈看了看呆若木雞的黃哲又看了看鄒殿英,快步跟了上來。
“廠長,你明知道他不可能跑下來的,爲什麼還下這樣的命令?”距離黃哲那邊有一百多米了,幽靈這才小聲問道。
鄒殿英冷哼一聲回道:“我只想讓他知難而退。”
幽靈:“可他畢竟後臺很硬啊,你就不怕得罪了那個老爺子?”
鄒殿英看了幽靈一眼道:“我跟他那個什麼老爺子有個屁關係?他權力再大管得到我嗎?就算他人脈延伸到國防部,能影響到國安,大不了我他媽不幹這個廠長了!我這人最看不慣部隊裡的特權現象,我理想中的部隊是一個絕對公平的環境,能者上庸者下。這小子說是來我這裡磨鍊,其實就是鍍金,爲日後躍級提拔做鋪墊!”
頓了一下,鄒殿英又繼續說道:“其實,我這也是爲你們好。”
馮晨在一邊不解道:“爲我們好?什麼意思?”
鄒殿英道:“可以預見,一旦他加入到我們工廠,日後的行動你們就要比目標任務還要多出來一個任務,那就是照顧好他,確保他不會出危險,等於是變相地加大了任務難度。另外,這種門路兵往往都自恃有後臺,性情都很頑劣,也就是所謂的屌兵。有很多部隊長官喜歡屌兵,覺得屌兵往往都有本事,其實就是絕大多數士兵對他唯命是從,導致他對有點頑性的兵反倒格外在意罷了,說白了就是人的賤性。好吧,我說得有點多了,中心意思就是,我們這裡不是大鍋亂燉的部隊,他的性情可能會影響你們在行動中互相配合的協調性,橫生出意想不到的麻煩。”
一席話說得衆人紛紛點頭,深感還是鄒科長想得深入全面。
魏蕭回頭看了一眼,只見黃哲已經圍繞著操場跑了起來。看著黃哲奔跑的身影,魏蕭眉頭微微皺了一下,預感到這個黃哲不會輕易知難而退,最後極有可能還是會加入到第七工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