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還以爲馮晨要出事,連忙上前拽住馮晨的胳膊,魏蕭則探頭往風井裡看了一眼,回頭對衆人道:“下面有梯蹬。”
話中之意:馮晨現在仍然處於特定路線中,不用攔阻。
實際上,風井從十層這裡纔開始有梯蹬,十層往上的風井壁都是光禿禿的,可見馮晨是特意走到這裡,打開鐵門,再從風井下去。
衆人便鬆開馮晨,任由馮晨爬下去。隨後,衆人也鑽進風井,順著梯蹬往下爬。
通風井裡的風非常大,從下面往上猛吹,吹得呼吸都有些困難,時而有一種窒息感。馮晨在最下面,一步一步地往下爬,十分穩健,一點都不受影響;衆人的情況就差多了,一路上忍受著狂風肆虐,眼睛都睜不開,當然,就算睜開也沒啥用,通風井裡漆黑一團。
數分鐘後,衆人已經隨著馮晨爬到通風井的進風口部位。進風口被設計成數條管道,連接樓體外牆,外置柵板。爬到這裡再往下就沒有路了,到底了。
馮晨卻在腳下摸索了一陣,在厚厚的塵灰中似乎扳開了幾個什麼東西,最後手上用力一拉,就把一個鐵門拽了起來。
緊接著,馮晨繼續往下攀爬,衆人來不及消化驚奇,只得繼續緊隨其後。又過了大約兩分鐘左右,衆人終於從管道里鑽了出來,站到地面上。
周圍仍然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馮晨仍然絲毫不受影響,顧自走開幾步後伸手往牆上一按,啪地一聲按下開關,一顆昏黃的老式手電筒的燈珠被點亮,在這片厚重的黑暗中強撐出一點光明。
燈珠被裝在一盞檯燈的燈罩裡,坐落在一張老舊的桌子上。馮晨在按下開關後頓時像被抽空了力氣一般倒了下去,被魏蕭急忙一把架住,靠牆休息。
鄒殿英看了看又睡過去的馮晨,扭頭看向那張擺放著檯燈的桌子,隨後走了過去。
桌子上落了一層浮灰,並沒有太多的東西,只有一臺外表破舊的傳真機,以及從傳真機的出紙口吐出來的長長的一串熱敏紙,在桌子下的地面上堆成很大的一堆。
鄒殿英和跟過來的衆人互相看了一眼,隨後又低下頭看向這堆熱敏紙,山鵲這時說道:“這麼大一堆,就算是一直不停地打也得打好幾天吧?”
李海龍則不無擔憂地道:“這東西會不會是什麼機關啊,一碰就轟地一聲爆炸什麼的。”
魏蕭搖了搖頭:“如果真想暗算我們,在漆黑的通風道里暗設機關就行了,不用等到這裡。”
鄒殿英什麼都沒說,看了一會這堆熱敏紙,隨後蹲了下去,撈起一條吹掉上面的灰塵,藉著昏暗的燈光仔細觀瞧。
“目前他們已經在生化技術上取得了非常大的進展,再這樣下去不知道會造出什麼東西來。時間:2013年5月17日。”
吹掉灰塵後,上面顯示著這樣的一段話。
生化技術四個
字,瞬間讓鄒殿英想到了什麼,連忙翻到這堆熱敏紙的最底層,抽出開頭的第一段,吹掉灰塵仔細觀瞧。
“我不知道我的這個計劃能否可行,我本是華夏某軍工企業的高級工程師,有一個幸福的家庭。但是,我沒能經受住美色的誘惑,被騙入到這個不明組織裡,人身行動受到極大限制,不能與外界通電話,更不能獨自外出。幾經輾轉之後,這個組織把我們安排在這幢廢棄大廈的底層地下室,從事科研工作近將一年之久。最近,似乎感到這個地下室並不安全,而且他們又找到了新的據點,便把我們再次轉移。在轉移之前,我在這部被他們棄之不用的傳真機裡做了些手腳,使我能夠向這個傳真機裡發送我所知道的關於這個組織的情報。傳真機的電源是一部蓄電池,由安裝在樓體外牆隱蔽處的一塊太陽能電池板充電,這本來都是爲這個地下室提供電源的,都和傳真機一起被他們遺棄。”
第一段熱敏紙上有很多字,幾乎把這一段熱敏紙全部寫滿,下面的日期爲2005年8月4日。鄒殿英看完這第一段後,連忙繼續往下看。
“我們似乎被轉移到了國外,不在華夏了。轉移的途中我們一直被蒙著雙眼,換了好幾次車,有卡車也有小客車,似乎還有三輪摩托車,經歷了大約一個星期的時間纔到了目的地。我從貼在試驗器材的注意事項上,發現全是英文和俄文,沒有中文標識,從而做出如上猜測。而發傳真的時候,需要在原號碼的基礎上添加區號,更是證明了我的猜測沒有錯。現在我不知道我在哪裡,我只能先說這麼多。時間:2005年8月25日”
“我們現在應該在一個俄語國家裡,但是否就是俄羅斯尚不能確定。至於這個組織,我也不知道他們是幹什麼的,他們從未向我們說過。我們就像奴隸一樣,每天完成他們交待的各種實驗,如果完不成就會捱餓,打罵,甚至被槍殺。有一個和我差不多同時期被誘拐進來的科研人員,因爲做實驗的時候很不情願,說了幾句怨言,被一槍打爆了腦袋,腦漿噴得實驗臺上到處都是,我們卻絲毫不能停止,就在這個到處都是腦汁的實驗臺上繼續實驗。還有一個女科研人員,因爲實驗沒有做好,被當衆扒光由六個他們的人輪X了三個多小時,最後那個奄奄一息的女科研人員自殺了……我現在真的看不到一點希望,也許哪一天我也會被一槍打死在這個實驗臺上。時間:2005年10月2日。”
“一直沒有細說這個組織的事,其實是因爲我對他們瞭解得實在是太有限。他們似乎都是俄國人,至少都說俄語,利用極其美貌的女間諜誘惑我國的男性科研人員,或是套取科研資料,或是秘密綁架,我和身邊的這些人就是後者。對於女科研人員,誘惑的方式就是金錢,或者乾脆直接秘密綁架。國家每年有大量的人口失蹤案,一定沒人想到其中有一部分人卻是以這種方式失蹤。這個組織裡的人冷血無情,每天拿
著槍站在我們身後看著我們,就像監工在盯著奴隸一樣,稍有不滿就對我們隨意打罵,我們每天的生活都是如履薄冰。時間:2005年10月30日。”
“我現在很想念我的家人,非常想念。自從我被綁架進這個組織後,幾乎無時無刻不在懷念以前幸福的日子,懷念妻子的溫柔和女兒甜蜜的笑臉。是我不好,全都是我的錯,這一切都是我的咎由自取,我沒能控制住自己的慾望,被美色迷惑,以至現在……我的妻子叫戴敏潔,在BJ市市政府工作;女兒叫馬詩雨,是一個很可愛很漂亮的小姑娘。如果有人看到這裡,請幫我聯繫她們母女,告訴她們我現在真的非常悔恨,我不求她們會原諒我,只希望她們能夠幸福快樂……一個深陷絕望中的不稱職的父親和丈夫。時間:2005年11月6日。”(注:戴敏潔當時還是BJ市市政府某機關的工作人員。戴詩雨是後來隨的母親姓。)
看到這裡,鄒殿英擡起了頭,與衆人對視了一眼。
所有人都不知道這一段講的這對母女是誰,包括魏蕭,他也不知道馬詩雨就是現在的戴詩雨。只有鄒殿英看明白了這其中關係:這個被綁架的科研人員,居然是戴敏潔的丈夫,戴詩雨的父親,馬明軍!
由於國安部的特殊性,所有工作人員的家庭成員情況,幾位科長以及上面的領導都是非常清楚的,包括科長本身的家庭成員,彼此也都是心如明鏡。由此,鄒殿英自然知道戴敏潔的丈夫和一個狐貍精(戴敏潔的描述)私奔了,卻沒想到,其中內幕是這個樣子!
見衆人除了對熱敏紙上的文字很驚奇之外,並沒有什麼特別反應,鄒殿英也就沒有急著挑明這個事。低下頭繼續往下看。
“實驗升級了,和以前的小打小鬧完全不同了,這個組織似乎找到了新的研發對象,顯得幹勁十足,給我們每天發放的實驗器材和相關材料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吝嗇,由此,我認爲他們還可能找到了新的資金來源。從現在開始,我們每天做的實驗,都和生物技術有關,今天我被命令把一隻老鼠的腿和尾巴切斷,再把斷腿植入在尾椎上。結果當然是失敗的,我被嚇壞了,但卻並沒有受到懲罰,他們似乎還有接下來的類似實驗。時間:2006年2月9日。”
“我快瘋了,真的受不了這種冷血又變態的實驗了。今天我們被命令把一個只有十來歲的孩子解剖,目的居然就是看每下一刀,在不同的部位,這個孩子會有多痛苦。我永遠忘不了當這個孩子的腹部被剖開,疼得他嘶心裂肺的慘叫,卻仍然沒有死去的極是痛苦的樣子。我在做什麼?我該怎麼做?我知道就算我們這些人都不做,還會有其它人來做,我只能迎合他們的意圖,茍延殘喘下去,再把這一切情況都發送出來。其實我並不知道我說的這些是否真的發送出來的,真的發送出來了嗎?誰能告訴我?!我快瘋了!!時間:2006年6月3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