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科長被鄒殿英這番話涮得很沒面子,急赤白臉地道:“那以你的意思,難道要我們和蘇俄幹一仗纔是大智慧?才能得到點什麼?!”
鄒殿英:“以我國和俄國的歷史恩怨來講,這個時候和尚未羽翼俱豐的蘇俄幹一仗還真就是最大利益化的選擇。不過,這個利益是國家的,是民族的,而不是統治集團的。”
說完,鄒殿英看向嚴部長:“部長,還有什麼事嗎?”
嚴部長知道鄒殿英的意思,不想和王科長這種目光短淺之輩繞舌頭,便回道:“沒什麼事了,你繼續忙去吧。”
鄒殿英便點了點頭,起身離去。
身後,王科長一直看著鄒殿英離去的身影,直到會議室的門關上了,這纔回過頭哼聲道:“一介莽夫,大領導的智慧豈是你這種小人物能揣摩的,懂個屁!”
其實從王科長這種思維就看得出來,他的境界處在一個什麼檔次上。生活中也有很多王科長這樣的人,總是把職位越高的人看得越了不得,越覺得這樣的人肯定比職位低的人牛逼,不然咋坐到那麼高的位子上的呢?這其實就是典型的權勢崇拜,是非常低端的一種思維,由羣居性動物對頭領的服服帖帖演變而來。就拿歷史上的皇帝來說吧,有幾個文能勝過手下文臣,武能勝過手下將軍的?推演到如今又何嘗不是如此?最高領導者也是普通人,不是神,這是一個最基本的常識,但就是有很多人故意繞過這個常識,用臆想來豐滿最高領導者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
下一刻,鄒殿英已經回到外事科的作戰會議室。幽靈被叫走後,會議室裡就剩下魏蕭、睡魔和李海龍三人。
鄒殿英心裡煩悶,站在臺前佇了一會兒,手指敲著桌子,最後道了一聲“散會”,便轉身離去。
留下魏蕭三人面面相覷。
過了幾分鐘,魏蕭獨自來到鄒殿英的辦公室。睡魔和李海龍又結夥腐敗去了,魏蕭對吃喝這些沒什麼興趣,明顯看得出來鄒殿英心裡裝著事,而且應該是很重要的事,否則以鄒殿英的城府決不會這麼明顯地表現出來。
因此,魏蕭特意過來看看。
“廠長,你好像有什麼心事?”一進門,魏蕭就直接說道,邊說,邊走到飲水機邊接了杯水。
鄒殿英一直站在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灰濛濛的天空。此時點了點頭,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魏蕭喝了半杯水後,放下一次性水杯道:“到底是什麼事?”過了幾秒後又接著說道:“如果不方便說就算了,我只是隨便問問。”
說完,魏蕭走向門口打算離開。鄒殿英這時轉過身,看向魏蕭道:“我們出去喝點什麼吧。”
雖然現在是工作時間,但以鄒殿英的職位來講,出去開個小差就是一個想和不想的問題,根本沒有人會查他的崗。
兩人驅車來到距離國安部四個街區的一家KTV,雖說根本就不會有人來查鄒殿英的崗,但這種事還是儘量不要讓監察科的人看到比較好。
看到鄒殿英把車停在這家KTV停車場,魏蕭心中疑惑不解,但見鄒殿英並沒有任何遲疑,只好隨著鄒殿英一起下車走了進去。
在前臺,鄒殿英點了兩個陪唱的公主以及一些酒水,之後就和魏蕭走進一間包廂,等服務員打開點唱機,並把酒水都上齊後,兩個公主也款款走了進來,分別坐在鄒殿英和魏蕭的身邊。
一般來說,KTV公主都是面貌姣好,很擅長唱歌的年輕女性,只陪客人唱歌,並不提供那方面的服務。但是,來KTV消費的人,大多都是大腹便便的所謂政商兩界成功人士,或是吆五喝六的馬仔,像鄒殿英和魏蕭這樣英武偉岸,又舉止得體的人,實在是少之又少。
兩個公主在看到鄒殿英和魏蕭後都十分意外,目光中明顯帶著欣喜,坐下後主動把身體靠了過來。如果鄒殿英和魏蕭想吃她們的豆腐,那是絕對沒有任何問題的,甚至感覺來了,破例出臺也不是沒有可能。
就在魏蕭越發困惑不解,想問鄒殿英這是幹什麼的時候,鄒殿英揮了揮手,讓兩個公主去點唱機那邊,隨便唱什麼,只要別停就行。
之後,啓開兩瓶啤酒,一瓶遞給魏蕭,一瓶拿在手裡,向魏蕭示意了一下後仰頭灌下幾大口,放下酒瓶後問魏蕭:“你覺得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這個問題看似簡單,但卻並不怎麼好回答,因爲人的本身就是複雜的,很難用一兩句話全盤概括。魏蕭想了想,最後也只能回道:“是個好人。”
鄒殿英笑了一下,道:“這麼說太空洞,具體說說,沒關係,你怎麼想就怎麼說,我想聽真實的答案。”
魏蕭便喝了一口酒,又想了想,回道:“具體來說也是個好人,這確實就是我的真實看法。於公於私,你都能做到心繫國家和民族利益,不忘身爲軍人的職責和初衷,是身邊所有人效仿的榜樣。我這些話不是書本上的照本宣科,是我對你的真實看法。如果這個國家所有在政府職能部門工作的人,都能做到像你這樣,哪怕就是一半的程度,我們這個國家也早就翻天覆地了,而不是現在這個樣子,從上到下,到處都是問題。”
魏蕭說完了,鄒殿英看了魏蕭一會兒,隨後笑了。
一仰頭把瓶裡的酒全部喝光,鄒殿英又啓開一瓶啤酒,邊啓開邊說道:“蘇俄解放軍放大招了,一方面盜取美國的人類基因庫,使歐美慌亂不已,一方面趁此機會,用腦控制技術控制了俄羅斯總統,復興蘇聯。昨天晚上,俄羅斯軍隊就已經向十幾個曾經的蘇聯加盟國開進,並且所有的戰略核導彈部隊全部處於緊急戰備狀態,令北約不敢輕舉妄動。”
鄒殿英說得輕描淡寫,就好像在談一些無關痛癢的家長裡短一樣,整個過程表情上沒有任何變化,說完後就仰頭繼續喝啤酒。
聽得魏蕭驚詫不已。這一刻,魏蕭總算明白鄒殿英爲什麼要帶他來這裡了——可以一邊喝酒,同時又可以毫無顧忌地把這些重大新聞告訴自己。包廂裡高分貝的歌
曲伴奏和公主唱歌的聲音,把兩人的談話完全掩蓋下去,就連坐在點唱機那邊的兩個公主都聽不到兩人在說什麼,包廂外面的人就更不用說了。
雖然內心驚詫不已,但表面上,魏蕭只是滯了一下,沒有任何過激的反應。兩個公主一邊唱歌,一邊不時往兩人這邊看一眼,期望兩人能過去和她們一起合唱;沒有從兩人的臉上看出什麼異樣。
魏蕭看向鄒殿英道:“我國對待這件事是什麼態度?”
鄒殿英苦笑,道:“一如既往,做和事佬。另外,一號人物的智囊團,還想要利用這個機會,讓歐美和蘇聯對掐,好坐收漁翁之利。這個消息雖然是王胖子(指王科長)說出來的,但卻不用懷疑其真實度。”
魏蕭搖頭道:“那樣一來我國以後就得被牽著鼻子走了。蘇俄解放軍的目標絕不僅僅是復興蘇聯而已,而是利用復興後蘇聯的國力和科技,繼續研製各種違揹人倫的恐怖武器,號令全球。到那個時候,哪個國家敢不對它唯命是從,哪個國家就會成爲它的新武器實驗場。參照蘇俄和我國曆史上的恩怨,我國又是它的鄰國中唯一一個統一而相對強大的國家,屆時肯定會把我國作爲首要對付的目標。”
鄒殿英把酒瓶子拿在手裡輕輕搖晃著,說道:“這個道理,你懂,我懂,很多人都懂,包括一號人物和他的智囊團,我相信他們也都應該懂。但是,他們考量問題的第一要務,並不是國家和人民的利益,所以纔會在處理國際事務時,經常做出讓國內人民無法理解,甚至憤慨的選擇。”
魏蕭:“廠長的意思是……”
鄒殿英:“統治利益,纔是他們的第一利益。一旦反對蘇聯復國,也就相當於和歐美站在了一條線上,也就失去了蘇俄這個靠山。結果,雖然對國家和人民有利,但卻會影響他們的統治利益;具體可參照臺灣,當年就是因爲和美國走在一起,最後在美國的壓力下,國民黨只得順應趨勢還權於民,使臺灣的體制變成現在這樣個子。雖然自那以後,臺灣發展得更快,更好;但只要動搖了統治利益,不論國家發展得再怎麼好,人民再怎麼幸福,都是我們的統治集團決不能接受的。”
魏蕭接著說道:“所以,就算讓蘇聯復國成功,然後成爲其傀儡國,只要保住了自己的統治利益,在這個國家仍然說了算,就沒有什麼是不可以的?”
鄒殿英:“我認爲這纔是一號人物那所謂的智囊團打的算盤。說什麼讓歐美和蘇俄對掐,不過是對外放出來的麻痹人們的風聲罷了,歐美又不是傻子,豈會想不到這麼簡單的道理?”
聽得魏蕭怔愕無語,最後閉上眼,緊緊地攥著拳頭,卻只能化爲一聲嘆息。
鄒殿英:“繼續喝酒吧,今天我們喝個一醉方休,這樣的機會以後不會再有了。”
魏蕭睜開眼看向鄒殿英,奇怪道:“爲什麼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了?”
鄒殿英送到嘴邊的啤酒瓶子停了一下,道:“很快你就會知道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