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的王城就是一個金雕玉砌的鳥籠。沿途走著、看著,羽翾只有這樣的想法。所有的宮人都是面無表情的走著,各自忙著各自的活計,誰也不敢偷懶,就好像有許多無形的眼睛在盯著你,你走錯一步,做錯一件事,就會有人跳出來處置你。
宮人們一言不發的走著,羽翾被她們夾在中間,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們來到了一個空蕩蕩的屋子裡,然後,所有人便退了出去,只留下羽翾一個人。
羽翾靜靜地站著,摸了摸臨走時惜雲揣在她懷中的東西。臨走時,惜雲給了她兩樣東西,一封信和現在依然在她懷裡的東西。信她已經按照惜雲的吩咐在途中找到機會拆開讀過了,對於她的真實身份以及以後她需要做的事情,她已經明白,她沒有怪惜雲對她的隱瞞,她很感激惜雲給了她二十多年無憂無慮的時光,同時,她覺得很對不起吟風,因爲她替自己揹負了沉重的命運。懷裡的東西,羽翾還沒有打開過,因爲惜雲在心中說過,等她見到了王才能打開那件東西。
又過了好一會,一個宮人走了進來:“請姑娘隨奴婢前往千禧宮?!?
羽翾點點頭,跟了上去。
千禧宮,是當今太后住的地方,而當今太后是——肖太后。
“參見太后!”來到千禧宮,羽翾隨著宮人一起行禮。
“這位姑娘留下,其他人都下去吧?!?
“是!”
宮人匆匆退下,偌大的宮殿就只剩下羽翾和肖太后兩人。
“羽翾,真的是你嗎?這些年你到哪裡去了?你怎麼不躲得遠一點,怎麼……”肖太后走到羽面前,有些遺憾的握住她的手。
羽翾沒有反應,只是靜靜地站著,誰也沒有告訴她眼前的這個人和從前的那個羽翾到底有什麼牽絆。
見羽翾沒有說話,肖太后以爲羽翾還在介意當年的事:“羽翾,你以爲當年我是故意慫恿你去刺殺前太后的?我當年……也是身不由己啊,我……”
羽翾依然沒有反應,肖太后有些著急了:“羽翾,你不要不說話??!當年的事真的都是誤會,我是一心想幫你的,可是我……”
說了半天,羽翾還是沒有反應,與其說是沒有反應,倒不如說是一臉茫然,肖太后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於是她靈機一動說道:“羽翾,既然我爹當年收養了你,再怎麼說我們也是一家人啊,你不要怪姐姐了好嗎?”
“我……不會怪你的,姐……姐?!庇鹇Q結結巴巴的答道。
“你不是羽翾!你到底是誰?爲什麼要冒充她?”肖太后突然語調一轉,語氣冰冷的質問道。
“我……我是羽翾??!”羽翾明顯有些底氣不足。
“胡說!你這張臉也是假的吧?”說著,肖太后將手伸向羽翾的臉。
羽翾剛想施輕功躲開,肖太后卻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既然她是假的,那麼應該什麼也不知道,對我也不會構成威脅,我索性就把她送到那個廢人那裡,交了我的差,繼續做我的太后,管那個廢人要羽翾幹什麼呢?肖太后暗自盤算到。
“算了,本宮也懶得和你們這種人多囉嗦,你下去等著處決吧?!?
“是。”羽翾急忙退下。
不知道爲什麼,面對肖太后,她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恐懼感。她並不知道以前的羽翾和肖太后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她從肖太后的眼中看到了恨,一種徹頭徹尾的恨……
剛回到那個空蕩蕩的房間沒有多久,又一個宮人便來了:“請姑娘隨奴婢走。”
羽翾沒有選擇,只得跟著那個宮人走了。
她們在宮中走了好久,越走越偏僻,羽翾不由的有些害怕起來:“請問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姑娘跟著奴婢走就好了?!闭f完這一句,那個宮人便再也沒有說話。
她們走進一個金雕玉砌的屋子,然後那個宮人按了一個什麼機關,將一個木製的書架移開了,出現了一個暗道。
“請姑娘一人前行?!?
“什麼?我一個人?”羽翾吃驚的問道。
“是?!睂m人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喂!喂!”羽翾想留住她,可是一轉眼那個人就不見了。
羽翾看著面前黑漆漆的暗道,猶豫不決。
怎麼辦呢?到底要不要進去?裡面到底有什麼呢?
“……你應該去完成你該完成的事情了……”
羽翾突然想起臨走時惜雲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於是她深深的吸了口氣,握緊了拳頭,堅定的朝前走去。
暗道很深,彎彎曲曲的,羽翾也不知道到底走了多久,走到了暗道的盡頭,終於看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石室。剛剛踏進石室,身後的便出現一道石門,將羽翾死死地關在了裡面。
“咦?放我出去!放我出去!”羽翾拼命的敲著石門,然而沒有任何迴應。
羽翾冷靜下來,重新審視起石室。這個石室密不透風,似乎沒有第二個出口,石室的四壁點滿了蠟燭,非常明亮。
按照惜雲的分析,將她帶進宮中的應該就是她真正的仇家,羽翾原本以爲她會被帶到那個人那裡,那樣的話,她就可以用殷家獨創的血咒對付他去,可是,如今,她卻被關在了這樣一個密不透風的石室中,什麼人也看不見,她真的不明白那個抓她來的人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石室裡的空氣越來越渾濁,羽翾感到胸口悶熱難耐,豆大的汗珠一滴滴從她的臉上滑落,易容的假面也漸漸的從臉上脫落,露出了羽翾真正的面孔。而此時,她那美如月華的面孔泛著紅潮,眉頭緊鎖,呼吸也越來越急促起來。
石室中的蠟燭漸漸熄滅了,黑暗中,羽翾不由地跪坐在地上,痛苦的捂著胸口,也漸漸的失去了知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羽翾終於恢復了意識,她緩緩的睜開雙眼,似乎一時無法適應光線,不由得擡起手臂想擋住光線,可是一陣鑽心的疼痛讓她一下子清醒過來,她看向疼痛傳來的地方,發現手臂上有一個很深很長的傷口,暗紅色的鮮血已經凝成了痂,由於剛纔的用力又有血滲了出來。
“哎呀,姑娘您不能動的,快躺下吧?!币粋€宮女模樣的女孩端著一碗湯走了進來,看見羽翾手臂上滲出的血,大吃一驚,急忙放下手中的碗,扶著羽翾躺下。
“這是在哪裡?”羽翾有氣無力的問道。
“這是主人的密室?!睂m女甜甜的答道。
“密室……?”羽翾環顧了一下四周:又是一個石室,只是,這個石室比起先前的那個要大得多,而且,陳設非常奢華。
“姑娘失血過多,主人吩咐讓奴婢伺候姑娘把這碗補血的湯藥喝了。”說著,宮女端起湯碗。
“失血過多?我爲什麼會失血過多?”羽翾記得,自己是暈倒在了先前的那個石室裡,可是,並沒有受傷啊……
“這……”宮女猶豫著,似乎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我來告訴你吧?!币粋€低沉的男生突然響起,隨後,一個年近半百的男子走了進來,“你先下去吧。”
“是?!睂m女行了一個禮,匆匆退下。
“你是誰?”羽翾疑惑的打量著眼前的男子。
“我是等了你二十多年的人?!蹦凶右馕渡铋L的笑著答道。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男子沒有說話,依然笑著,走到羽翾的身邊,托起她那隻受傷的胳膊,在傷口上輕輕的吻了一下:“真是要謝謝你的血,解了我的血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