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禧估計也就是在剛纔喬博跟她廢話的中間十四過來的,否則剛纔自己吹完笛子的時候,不可能看不見十四那張萬里挑一的俊臉在人堆裡藏著。
大概,這位十四爺想在暗地裡聽聽自己的真心話是什麼吧?當(dāng)然,他是肯定知道自己可能不會說真心話的,在這兒杵著,無非是想確定自己能對付這種事情的能力有多少。咳……就跟公司面試似的,面試官還非得整個便裝形式,扎人堆裡,冷眼旁觀被面試者的方方面面,真夠變態(tài)的。
等一下,這猜測好像也不靠譜。自己就算能夠以一當(dāng)百,那也就是一個小丫鬟的命,還要進行這種形式的確認能力啊?
那十四在這裡幹什麼?難道,是爲(wèi)了看她的笑話?
嗯……不清楚啊。不過……有這個可能。
好煩啦!還是甭管那麼多了,反正現(xiàn)在趕緊解決掉喬博的事纔是最要緊的,就當(dāng)自己在被公司老闆暗地裡面試好了,演好看點,能對付過去就行了。
想著,蘇禧清了清嗓子,斬釘截鐵,義正詞嚴(yán)的說:
“對不起,如果喬老爺您堅持,我只能說我必須拒絕了。因爲(wèi),對於我來說,救命之恩是無價的。給再多的錢,也比不了曾經(jīng)被十四爺相救的恩情!真的很抱歉,希望喬老爺諒解。”
聽到蘇禧這話,喬博的身後那一干人等臉上立刻寫上了兩個大字:忠奴!
蘇禧高興也不是,不高興也不是。心想爲(wèi)嘛不是“好姑娘“之類的褒揚呢,爲(wèi)嘛是忠奴呢?!
“喬老爺,您若無事的話,請恕小的要告退了。十四爺恐怕就要到了,”
嘴角抽搐的蘇禧對一臉都是無比失望情緒的喬博說道。
喬博哀怨的嘆了口氣。
“如果,當(dāng)初是我救了你,或許,如今結(jié)果定當(dāng)會有所不同吧……”
蘇禧很淡定的看了一眼喬博的巨胖身體,心裡想象著喬博那肥胖的身軀躍入西湖中,奮力的劃著西湖水,向著落水的自己很努力的游過來的場景……蘇禧的嘴角不由的抽搐了一下。跟著,她很是淡定的移開了目光,表情肅穆,無話可說。
忽然,喬博略顯激動的問道:
“如果十四爺願意割愛,或者命令姑娘,不知道姑娘是否就能答應(yīng)留在喬府,當(dāng)個樂師?”
蘇禧從幻想中回過神。
“不想。”她堅決的答道。
喬博愕然。被蘇禧這堅決給整的。
“難道蘇禧姑娘就這麼想當(dāng)個小丫鬟到二十五歲嗎?”愣了愣,喬博問道。
蘇禧大義凜然地說:
“所謂職業(yè)不分貴賤,就算只是個沒什麼身份地位的小丫鬟,那也是一份極爲(wèi)光榮的,能以我自己的勞動來換取報酬,繼續(xù)生活下去的正當(dāng)工作。如此,俯仰天地之間,我就能無愧於天地良心了。更別說,當(dāng)這個小丫鬟,我的主子還是我的救命恩人。那就是說在做小丫鬟掙錢養(yǎng)活自己的同時,我還能服侍報答恩人。這樣一份完美無暇的職業(yè),我肯定會選擇的義無反顧,不會半途而廢,中途跳槽的!”
喬博:“……”
一干人等:“……”
人堆裡面看熱鬧的十四:“……”
看到衆(zhòng)觀衆(zhòng)的反應(yīng)後,蘇禧很是配合的:“……”
一個剛纔在免費聽蘇禧的曲子,接著免費看好戲的看官不禁感慨道:
“我算是見過許多忠心耿耿的奴僕,他們中也不乏巧舌如簧,擅長言語之人,但在那麼多裡面,卻從未有一個人,像蘇禧姑娘這般,能把這種話說得這麼自然流暢的。果真是個人才!”
衆(zhòng)多觀衆(zhòng),對於這個竟能如此大膽說他們集體偶像壞話的傢伙,抱以了很是鄙視的目光。
喬博沒理會那個傢伙的插科打諢,看著蘇禧,遺憾的說道:
“蘇禧姑娘,以後若有機會,我定會拜訪十四爺府,那個時候,煩請?zhí)K姑娘稍稍吹奏今日這一曲子,聊以慰藉在下錯失大好良機,錯過了你這位精通樂理的才女的機會。”
“放心。雖然做不成您的樂師,不過,喬老爺您的恩情,小女子是沒齒難忘的。以後等我自由了,到處溜達的時候,若是暫時沒銀錢在身,我就到您喬府上,爲(wèi)您奏上一兩個曲字,就得個小小的賞錢,對您來說,應(yīng)該不會拒絕奴婢吧?”
喬博大笑著點頭笑笑:“說好了!你來,我定是歡迎的!對了——”
說著,他回過頭,看向人羣的角落裡的男子,朗聲喊道:
“十四爺!您可別隨便將這好樂師放過了!我知道,您爲(wèi)了主子爺在遍訪名樂師,請十四爺相信在下的眼光吧,我以性命擔(dān)保,以蘇禧姑娘所做曲子的水平,絕對不會讓您的主子失望。”
蘇禧偷偷瞄了一眼十四,他正似笑非笑地看向自己這邊。兩人眼神對撞在空中,噼裡啪啦的一陣火花亂爆。
蘇禧心裡立刻明白。這傢伙原來早就知道她知道他在這兒吶。搞半天自己演戲演得心跳都快崩盤了,他還能平靜的跟個事外者一樣?!丫的!太浪費她的演藝細胞了!
心裡罵罵咧咧,蘇禧臉上卻還是風(fēng)平浪靜的樣子,她算是明白了,這些古代的哥們兒們就沒有一個是好騙的主兒,不管她話說的多有氣勢,他們都當(dāng)是廢話來聽。
跟著仔細想想,蘇禧就釋然了。古代的哥們兒一個個都能修成人精也是沒辦法的啊。畢竟,這些古代同志的日常生活就都是些爾虞我詐,在這種沒有電視,沒有電腦,也沒有各種娛樂新聞擠佔各大報刊的頭版頭條的時代,生活枯燥的只剩互相猜測彼此心意什麼的,每個時刻都在琢磨這些,自然將人都看得透徹?zé)o比。跟這些哥們來比,估計就算來的是白宮裡那些個無恥嘴臉的政客們,那些混蛋都必須對中國古代的哥們甘拜下風(fēng)五體投地不可。
看著蘇禧那變幻莫測的臉色,十四擔(dān)心自己是不是這次離宮的時間長了些,跟紫禁城外的人相處久了點,結(jié)果就搞得自己一向看得懂人心的眼睛,就看不大明白蘇禧這個人了呢?
這世間怎會有這樣的一個女子?都已在江湖上做小乞丐,討生活十六年了,還能像個孩子一樣,傻傻呆呆,什麼情緒都能堆放在那張臉上,在聲音中,在眼睛裡。清清楚楚的,還卻很自以爲(wèi)是的以爲(wèi)都瞞住了。就像個孩子,努力想長大,卻更有些不願意長大的執(zhí)拗的孩子。
他從來沒在誰的臉上看過那麼豐富的表情變化,蘇禧這女子,讓他可謂大開了眼界。她性情率真乾淨(jìng),是一個心無城府的孩子,一點小心眼就寫在臉上。
“……十四爺?”
喬博再次喚了聲十四。十四回過神來。
“對不住,我還沉浸在剛纔蘇禧所吹奏的音律裡。這調(diào)子的確很有意思。”
他淡淡笑著說著,從角落裡緩緩走出來。身邊的那些人自發(fā)自動的讓開了一條寬闊的道,跟著後退兩步,以跟十四保持足夠的距離。
這是在面對十四這位主子的時候,表達他們這些做奴才的,必要的尊重和敬畏禮節(jié)。同時,他們也以此爲(wèi)榮,以自己能夠成爲(wèi)十四的奴才爲(wèi)榮。
十四走到了喬博和蘇禧的身邊。沒看蘇禧,看著喬博。
他笑著說:“喬老先生進的建議,一向都沒有問題,我自然是相信喬老先生的。”
跟著他就轉(zhuǎn)過臉來淡淡的看著蘇禧,問她道:
“小禧,你可願不做個丫鬟,換個身份,當(dāng)一當(dāng)我阿瑪?shù)臉穾煟俊?
蘇禧愣了半晌。
十四,你阿瑪——噢,是爹的意思——不過,你爹哪根蔥啊——腹誹歸腹誹,蘇禧面子上表情維持著巍然不動,正兒八經(jīng)的點點頭道:
“爺說什麼就是什麼,小禧沒有意見。”
“那你現(xiàn)在去收拾你的行李,一炷香後,我們即刻離開喬府。”
……
說走就走。蘇禧還沒見過這麼大牌的主子,竟然可以不必跟借宿的主人家打個招呼,隨時隨地,自由來去。就跟那種開五星級酒店的老闆的兒子來住五星級酒店的傢伙差不多。
心裡想著的時候,蘇禧拎著自己的小包,急吼吼的邁著超大步子,努力跟上十四的腳步。
十四走的不快,可是耐不住他那腿長,那步子自然就邁的超可觀。這麼著,走了一會兒,蘇禧就滿頭大汗氣喘不停。她心裡想叫十四稍稍慢點,可礙著尊卑有別,不敢開口。
這畢竟可是大清朝時代,不是二十一世紀(jì)社會主義新中國,不是能讓誰慢點就能慢點的。再說了,就算到了新中國,那假設(shè)前邊領(lǐng)頭走路的是國家領(lǐng)導(dǎo)人,自己身爲(wèi)個小跟班,有那種膽量,去對國家領(lǐng)導(dǎo)人說句:嘿!同志,慢點,哥們兒走不動道了,你多少等等我嘿……
不可能吧。
蘇禧心裡在有一搭沒一搭的瞎想著這種可能性,沒怎麼留神,忽然間,只聽“咚”的一聲,她就感覺到自己撞到了頭。那沉悶的一聲咚音,就來自於她撞的那個玩意兒。
那是一個後背。十四的。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熬到上榜的這一天呀,妹子人不要大意的收藏吧,本人絕對不坑,絕對輕鬆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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