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彷彿是被遲緩了千萬倍的時間。
在這個獵物快要得手的時刻,除了那仍在獵獵作響的長袍外,其它的一切彷彿都變得不真切起來。
手上裹著一枚長長冰刺的男子,此刻有種被壓抑了許久的血腥的衝動,他想把眼前的人影狠狠地洞穿,然後將他的頭顱釘在亮晃晃的冰牆之上。
那一定有趣極了,他如此想道。一點也不覺得有任何不妥。
反正在[大世界]中,[死亡]的定義向來都非同尋常。只要[內(nèi)心]沒受到損耗,那麼一個頭顱的確算不了什麼。有時這的確會帶來很多方便。
不過,在那之前,他當(dāng)然不能就這樣輕易地把他弄死。
至少在他們都覺得玩膩了之前,不是嗎?
嘴角泛起一絲得逞的微笑,他的眼中,已是他會被他們玩弄至死的預(yù)像。
可是,他又突然發(fā)現(xiàn)有點不對勁了。
那個身穿紅白紋飾的長大衣的高大男人在這個死神快要抓住他的時刻,表現(xiàn)得實在過分冷靜了!冷靜到他竟然還緩緩側(cè)過臉,然後橫亙著一條傷疤的臉上是有著熟悉味道的眼神和上翹著的嘴角——
這恍若看見了獵物的野狼的狂熱眼神,這恍如魔鬼般邪惡的笑,不正是與他們雙手沾上鮮血時的很相像嗎!?
“啊,終於上釣了呢。”
他聽見他笑著這樣說。然後他的下一個念頭是——
壞了。
嘭——!
沒由來的一道銀光閃過,手臂傳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他的身體如隕石般重重下墜!
鮮血,剎那渲染成美麗的花墨,鋪散在這個漆黑的海面上。
但他滴血未沾的刀,卻在陰暗中錚亮著。
“去死吧!”
一聲厲吼從海里爆出,漆黑的海面徒然如一塊灼熱的烙鐵透著高溫的熔紅,熔紅中突然有一股灼熱的熔漿直向他噴射!
“是時候出來了。”
他低垂著的銀刀徒然迎著熔漿一揮——
流獎狀的熔漿齊齊整整地一分爲(wèi)二,在他兩旁火熱熱地掠過。腳下,升騰起劇烈水霧的漆黑野獸被切開一個觸目驚心的傷口,傷口的深處,凌空著兩個狼狽的人影。
一個抱著一條被籠罩上寒冰的手臂,透過寒冰,裡面是徹底被一分爲(wèi)二的手臂;另一個則整隻右臂消失不見,只有齊整的切割口淋淋著鮮血。
但他們都有相同的眼神,那是震驚、憤怒和怨毒。
海水很快在緩緩合攏,殘餘的熔漿帶著火星映亮著他的臉龐。
“允許你們被打倒前記住我的名字——我叫,鬥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