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不可以，我可是救了你一命，你不準備報答嗎？”他欺身上前，容不得我反抗。

我卻突然找到了理由，慌忙推開他。

“你……你受傷了，要報答也等你傷好了行不行。”努力裝出微笑的神情，生怕他看出什麼端倪。

他卻搖頭“夏至，我都不敢再相信你了，我怕了……”他突然低沉的語氣讓我一怔，他說了什麼？怕嗎？他竟也會怕。也許當初是我傷他傷的太過於徹底了吧，徹底到讓他這樣一個驕傲的人對我說害怕。

我看著他，這個男子眼角眉梢莫不是風華，歲月把他打磨得更加清俊內斂又不失王者的傲氣。如今他在我面前邪下了一切僞裝與防備，像多年前那個容易受傷卻又愛的執著的少年那樣，對我說他怕了……

有那麼一瞬間的不忍心，真的。我差一點就忍不住去擁抱他了，這個我深深愛著的人啊。可是當日醫生對我說的話字字清晰的浮現在腦海，“如果以後還想要孩子，一個月之內就不要行房事。”

“對不起，佑辰，真的不可以。拜託你……”眼淚不經意的掉下來，他終究是能感覺到一絲不尋常，輕吻掉我臉上的淚痕，聲線溫柔“夏至，你……怎麼了？”他不問還好，這句話一問出，眼淚更加肆虐，我沒有解釋，只是一味的道歉“對不起，佑辰對不起……”

一陣劇痛將我扯入無盡黑暗，昏睡中隱隱約約聽到季佑辰和醫生的對話，那件事情，終歸是瞞不住了吧。睜開眼，熟悉的白色，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果然又是醫院。

看著季佑辰蒼白的臉色，緊抿的脣，我靜靜躺在那裡，等待他的質問。

“咚咚——”敲門聲打破一番沉寂，一個年輕的男子對著他微微頷首，一個文件袋恭恭敬敬的交在他的手上。

“dennis，你覺得我應該看嗎？”他在笑嗎，也許不是。只是這麼多年來在商場摸爬滾打，從刻意僞裝到習慣性的一種表情。他看上去有些失神，原來面前一身黑色西裝的年輕男子就是他的助理。那文件袋中的東西，想必我也能猜個大概。

“我想季先生看了，會後悔。”那個男子緩緩開口，淡漠的語氣卻不曾失了恭敬。後悔嗎？季佑辰，我想你看了，確實會後悔。

後悔不該爲我擋下那一刀，後悔沒有讓我死在那一刻。

“下去吧。”他低沉著聲音，雖是對門口的人講話，視線卻未從我的臉上離開分秒。知道他在等我一個解釋，我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那人離開之後，他看著我，“醫生說你可能剛做過人流，我不相信。蘇夏至，我要解釋。”他的視線不肯從我臉上離開，固執的模樣像是一心求知的孩子，莫名讓人心疼。那樣睿智沉穩的他怎可能想不明白，何需解釋呢？

明明心裡早就有了更加清楚的答案，可他偏偏就是喜歡自欺欺人的那一種人，我想，如果我對他說沒有，不管多麼荒謬，多麼無稽之談他都會說服自己相信我吧。明明好不容易，我們之間的距離不再那樣遙遠。好不容易在他的身上找到了當初少年的影子，可我明白，下一秒我就會失去他。這一次，許是永遠。

“季佑辰，沒有解釋。”如何解釋，明明所有人都知道這就是事實。

他終於不再執著要我開口，而是打開手上的文件袋。

“季佑辰……不要。”明明知道已經瞞不住，明知道他的心裡早已經清楚，明明連我自己都承認，我還是忍不住想要搶過他手中的東西。我拔掉受傷的點滴，衝到他身邊想要阻止他打開文件的手。我一拉他一拽，一來一往間文件袋應聲被撕開，幾張白紙，足以讓季佑辰恨我到死的白紙悠然飄落，在空中只留幾秒緩緩落地，將我的心一同扯進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