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著我的視線看去，程曉曉也隨著我一起靜默，可終究是沒能忍住似乎是想要勸慰的話語，“夏至，你忘了他吧……”

“忘記，說起來那麼容易，可是曉曉，我努力了五年仍是沒有求到一個我想要的結果……”有鹹澀的液體劃過脣邊，落在面前的咖啡杯中，只激起一圈漣漪，又轉瞬消失。這本就苦澀的咖啡或許在不知不覺中又苦了幾分吧，也不知能不能品出其中眼淚的味道。

和她在咖啡館中一待就是一下午，因爲晚上她要加班，雖然她執意要陪著我，最終我仍是沒有讓她留下。一番拉扯之下她終於被我拖上了出租車。送走程曉曉，一個人漫無目的沿著路邊行走，有那麼一瞬，真的不知道在這座城市自己的歸所究竟在哪裡，或者說是在這個世界上，自己的歸所又在何處。想得出神，沒想到腳下一滑，險些摔倒時，手突然被人拉住，轉身落入一個懷抱，擡眸便看到江離然習慣性的笑顏。

“想我想的都出神了啊。”他調侃，我從他懷中退出，白他一眼，“哥，你還真是想象力豐富。”

他立即換上一副邪肆笑容，“妹妹要不要陪哥哥去喝一杯。”

“哪有你這樣的哥哥，只知道帶妹妹去酒吧。”我瞥他一眼，一臉嫌棄。他突然拽住我的衣袖，邊走邊說“這次不去酒吧。”

“這是哪？”落地窗前我看著窗外美不勝收的夜景，問身邊的人兒。

他隨手把酒杯遞給我，“我家。”我愣愣，轉身看著外面的景色，不再答話。

“傷心嗎？”他突然問我，眉眼含笑，神情之間仍是掩藏不住的哀傷。突如其來的話語，我愣了一下，隨即明白。

“你呢？”我不答，反問。靜靜的看著面前強顏歡笑的人兒，我知道我給不了他任何安慰，因爲我連自己都安慰不了。他看了看我，以一杯酒一飲而盡來代替回答。有些傷悲是藏不住的，有些傷悲是不需要隱藏的。幸而，他藏不住的傷悲在我面前無需隱藏，於我也是一樣。如果在我之前他未曾遇見路季晴，如果在他之前我沒有愛過季佑辰，我想我會喜歡他，這個像雲一樣乾淨澄澈的人兒。

我以前一直以爲季佑辰就是我的陽光，冬日初生的暖陽，溫暖的，美好的，不帶有一絲雜質的那一種。我愛他，大於生命。可那是因爲季節太冷，掩蓋了他的本質。所以到了盛夏，他纔會變成那樣灼人的存在，我不能觸碰的存在。他像陽光，近在咫尺觸手可及，可我忘記了我與太陽系的距離。我那樣渺小的存在著，能讓他照耀到我已是僥倖，怎麼還敢在祈求更多。若我是飛蛾，我不願做撲火的那一隻。若我註定不能擁抱他，那從今以後，我便在世界的角落，靜靜守望他的幸福。

窗外的突然有幾聲巨響，我側臉，看到不遠處煙花絢爛，突然響起當初看過的一句話，煙花再美，只是瞬間……再美再絢爛的煙花，也只有剎那的綻放，從天空隕落的那一刻，便耗盡了此生唯一的光華。想起季佑辰曾經也曾在我的身旁，陪我看煙花轟然，擁我看盡一切人世浮華。觸景傷情，這樣的自己倒真是矯情了些。

“喂，要不要考慮嫁給我。”我聽到面前的人兒在喧囂聲中這樣說。側眸看著他淡漠的臉色，辨不出這句話的真假。他注視著我，輕輕的微笑。還是那種平易近人的明朗笑顏，我該懷疑那句話是不是我幻聽了。可他卻未曾給我這樣一個思索的機會，在我的沉默中兀自重複了那句“要不要考慮嫁給我？”

“江離然，你在搞笑麼？”我學著他玩味的口吻，他笑出聲，“你有沒有想過，與其兩個人傷心，不如將就著在一起。”

“有沒有聽過不願將就這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