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雨愈下愈急,片片桃花如同雪花般打落在湖面,密密麻麻的漣漪交相錯亂,湖面星光潰散。清池的邊緣卻開始有淡淡的藍色光芒流露,那藍色很顯眼,即使是在黑夜中也清楚可見,藍光絲絲縷縷,就好像湖底有著遮擋不住的光亮從縫隙中傾灑而出一般。
絲絲縷縷的藍光越來越濃密,漸漸地交接成了一排光幕,僅僅貼合著湖面的邊緣,隔絕了外界。
……
元央宮的第一百層,空蕩蕩的寢宮沒有開燈,唯一的光亮便是那天空中散射的慘淡星光。景秀低頭背對著偌大的窗戶,倚靠在窗臺前,眼神空洞,臉上的狐貍笑容已經蕩然無存,渾身死寂的感覺如同凝結的雕塑。
房間,死一般的寂靜。
良久,一聲沉悶的腳步聲打破了寢宮的死寂,一個身影從拐角處的黑暗中走出。景秀沒有擡頭,而那個身影也站在原地沒有說話。
之後,房間再次進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黑暗中,甚至可以聽到二人平靜的呼吸聲。
一束慘淡的白光突兀地透過窗櫺透射進窗前,將景秀纖細的輪廓勾勒的一覽無餘,而那道黑暗中的身影卻依然站在白光之外,看不清他的模樣。景秀的嘴角揚起了一道狐貍般的弧度,空洞的眼神中開始有淡淡的光暈閃爍。
天空中,璀璨的銀河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一輪皎潔的滿月懸掛在夜空中,彷彿是在宣告著這天空王座的更替。
……
樹林中的空地上,一副狼狽摸樣,躺在地上的隆恩和檀香飲同時睜開了雙眼。隆恩踉踉蹌蹌地站起身來,看著天上的明月,喃喃地說道:“小月……”
檀香飲灰藍色的眼眸中倒映著那一輪明月,神情恍惚,在那一輪明月的中央似乎隱隱約約看到了一個紅色的身影,曼妙絕倫。
“阻止他!”檀香飲猛然坐起,大聲喊道。
而隆恩卻聲音有些沙啞地淡淡說道:“在他的領域內,無人可以侵犯,這是規則,你我又能做些什麼。”
“隆恩……”
“你要去嗎?”
“我現在身受重傷,打不過那羣殭屍。”檀香飲閉上眼睛往地上一躺,睡了過去。
……
殘破的建築上方,寂寧與上官蝶二人同時停止了戰鬥,擡頭看向天空著突然出現的那一輪明月,上官蝶的眼中露出了吃驚的色彩。
寂寧手中那把充滿了琥珀質感的青色長劍悄然收回,身後三個妖魂印也瞬間消失。
“你要幹什麼?”上官蝶看到對方所爲後,警覺地問道。
寂寧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擡頭直直地看著天空中那一輪明月,一動不動。
……
黑暗,一片彷彿可以容納吞噬一切的黑暗。
五個白色身影靜靜地漂浮在無盡的黑暗中,五人互相之間間隔兩米,呈五角之勢站立,腳下寫滿了生澀符文的五角形法陣散發著灰色光芒。中間一人身後綻放出六條光帶散發著死寂的灰色,猛然地在身體兩側展開,像是兩片沒有了羽毛的骨翼。
身旁四個人,身體上也在下一刻散發出同樣的灰色,那種感覺就像是有什麼莫名的東西在他們的身上緩緩地流失。
“只能陪您到這裡了,寂寧大人。”渾身散發著灰色的其中一名男子充滿歉意地說道。
寂寧身後六片如同薄翼的光帶再次向外展開,光芒越發的強盛,白色的眼眸依舊令他眼神中的情愫無法捉摸,但是他眉宇和聲音中都充滿了痛苦和歉意,“說了多少次了,別叫我大人。”
身旁的四個人沒有吭聲。
寂寧卻再次開口,聲音中的痛苦和歉意越發的濃烈,“對不起,終究我還是救不了你們……”
“這本就不是您的錯,要不是您,我們恐怕連復仇的機會都沒有,甚至到死都不會明白自己因何而死,您的恩情,我們也只能在生命的最後以這種方式來回報,至少,在這最後,我們可以把這身力量全數還給靈元境界的那羣傢伙……”
話音落下,塗嘆身邊的四個人在灰色光芒的包裹中緩緩潰散,消失。塗嘆痛苦地閉上了雙眼,倔強地低著頭,咬緊牙關,身後的灰色光帶越發的粗礦,在那灰色中強盛的白熾光芒照亮了周圍的黑暗。
……
靈元城內。
月光下的八具染滿了鮮血的入侵者屍體在慘白的月光下好像蒙上了一層冰霜。未來得及走遠的工會人員像是感覺到什麼一樣回頭,背驚訝的神情覆蓋的雙眼看到的,是被灰色光芒突然間覆蓋的屍體,連同血水化作點點光芒消失在空氣中。
靈元城的正中央,元央宮上空距離地面一千八百米的地方,一道灰藍色的光柱突然間如同穿透了空間一樣從另外一個空間投射下來,那道光柱在整個靈元城內並不起眼,但是它自身所釋放出來的那股強盛的其實卻讓每一位靈元城內的人都不約而同的擡起了頭。
光柱在即將碰到元央宮頂層,讓人以爲它要將元央宮擊穿的的時候,光柱驟然分離成十八股巧妙地避開,並以與頂端天臺相平行的姿態散射,然後再次彎折向下頭射向地面,從遠處看就像是一個散發著灰藍色光芒的修長鳥籠鎖住了元央宮,但是這光柱卻一閃即逝。
地面上,一條條的光帶從元央宮的位置蔓延出來,並不斷分化,如同電光般迅速向外擴散,僅僅是眨眼的功夫,光帶覆蓋了整個靈元城的山脈、平地、街道,每一片土地。整個靈元城才從高空鳥瞰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電路板一樣。
站在這片土地上的幾乎每一個人都產生了同樣的感覺,整個世界在這一瞬間變成了灰色,不是之前,也不是以後,僅僅是在那不到一秒的瞬間。灰色感覺剎那消失,地面上森冷的氣息從每個人的腳底竄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