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情況下,她就像是一隻守株待兔的獵豹,只能對方靠近,而後給對方致命一擊,但是今日,她卻主動出擊,既然先出了手,那麼就勢在必得!她的速度很快,身體在空中以一個不可想象的角度傾斜,對準黑衣人的心臟,直直的刺了過去,鮮血,頓時濺了她一臉,另外一名黑衣人瞳孔瞬間放大,還未反應過來,銀雪再次嗜血,從他的脖頸劃過,一條纖細的血線流出,在夕陽的餘暉下,畫出一道猩紅的曲線。
兩具屍體砰然倒地,站在一旁的軒轅澤陽靜靜的看著這一切,他的雙眸,比去年越發的沉穩了,帶著不同於同齡少年的沉穩目光審視著迎風而立的穆降雪,短短幾個月,她的刀法越發的精悍了。
可是,很顯然,對方是有備而來,豈能輕易的就說放棄……
刀刃,淬上了劇毒,沾者即亡……
陰森的眸中帶著嗜血的冷意,一步一步的逼向穆降雪和軒轅澤陽,站在軒轅澤陽的旁邊,聽到他越來越沉重的呼吸,柳眉一冷,很顯然,這不是一場利於自己的長久之戰,轉身,看了看草地之後的那懸崖,穆降雪突然心一冷,跳下去,也許還有一線生機,站在這裡,那麼只有死路一條……
身側的軒轅澤陽似乎也知會了穆降雪的意思,清冷的眸光中閃過一絲動容,她,本與此事一點關係都沒有,但是卻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入這場誅殺之中,看著她手上閃爍著妖嬈銀光的銀雪,難道這一切,都是冥冥註定,這把帶著靈氣的匕首,將她帶入了他的世界,而又將他,帶入了她的世界!
想到此,軒轅澤陽下意思的牽起了穆降雪的手,冰涼,那冰涼滲入到穆降雪的骨髓裡,他嘴角的笑意,如同那撕裂般的夕陽一般燦爛,鐫刻在穆降雪的心中……
二人如同飛舞的蝴蝶,幽幽的向那山谷之中墜去,下面,深不見底,下面,生還渺茫。
待一切塵埃落定,一匹黑色的駿馬從叢林背後優哉遊哉的踱步走了出來,馬背上,一個頭戴斗笠的男子陰沉的說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主人……”
在場所有黑衣人抱拳跪地,夕陽隱去,夜幕很快籠罩了整個世界,躲在灌木叢深處的小路子睜著一雙驚悚的雙眸,直到黑衣人的身影消失在暮色之中,他才踉踉蹌蹌的走了出來,站在崖邊,看著那深不見底的谷底,一臉的堅毅……
“磁……”
刀刃劃在崖壁發出尖銳的聲音,兩人的身體急速的下墜,軒轅澤陽用他那並不強壯的手臂緊緊的圈住穆降雪,將她的身體緊緊的裹在自己的懷中,自己的後背撞擊著崖壁上堅硬的石頭,脊背處傳來的劇痛,使得他的眉頭之皺,那把絕世好劍此刻,已經是滿目瘡疤,鋒利的刀刃被劃成了鈍角,就在穆降雪認爲今天必死無疑之時,突然,感覺身子不再下墜,軒轅澤陽手中的劍插入了崖壁的縫隙之中,掛著二人的身體,在空中不停的上下彈動,軒轅澤陽的臉,脹的通紅,但是,圈著穆降
雪的手卻沒有絲毫的放鬆,這個少女,用剛毅的行動,觸摸了他心底最柔軟的地方,那清澈的眸光,早已經叩響了他生命的樂章,這一年多的逃亡生涯,他早已經看透了世間的冷暖,是她,又重新點燃了他對這個塵世的眷戀,此刻,讓他放手,已是萬萬不能!
喉嚨處傳來一陣腥甜,一股腥熱的液體順著穆降雪的脖頸緩緩流下,擡眸,穆降雪大驚失色的叫道:“軒轅澤陽!你怎麼樣?”
二人這樣面貼著面,一股溫暖的氣息頓時撲面而來,軒轅澤陽用力的扯了扯嗓子“我,沒,沒事!”沙啞的聲音彷彿似乾涸已久的枯井,面色,慘白如紙。
刀刃出,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已經不堪承受二人的重量,視線,從四周的環境掃過,最後落在了距離二人大概有十米之遠的一個洞口,“喂,哪裡,你能不能過去?”
順著穆降雪手指的方向,軒轅澤陽的視線落在了那洞口之上,許久,沒有回話,從他緊緊蹙起的眉頭穆降雪已經知曉了答案,“如果你一個人呢?”
“不行!”
軒轅澤陽不假思索的打斷了穆降雪,“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這句話怎麼聽起來這般熟悉,穆降雪的腦海之中突然浮現出了一個漫天黃沙的場景,那是去一個埃及古墓中盜第四顆舍利的時候,陵墓突然塌陷,瑞克摟著她的身體,擋在她的前面,說過同樣的一句話,可是,最後的結局呢?
心,一陣劇烈的絞痛,時至今日,只要一想起前世的海誓山盟,最後竟然落的那般下場,胃,還是會一陣一陣的痙攣,擡眸,目光對上軒轅澤陽清澈的眸光,如此的純潔,如同不夾雜一絲雜質的水晶,泛著璀璨的星光。
“咔嚓!”
劍刃再次發出了一聲哀鳴,兩人的身體墜了幾下,不堪重負的劍刃已經不能承受二人的重量太久,軒轅澤陽緊蹙著狹長的鳳眸,汗珠,順著他的臉頰,一滴,一滴,落在穆降雪的脖頸,傳來一陣溼意……
“軒轅澤陽!”
“穆降雪”
突然,軒轅澤陽猛的一個用力,足尖墊在崖壁突起的一塊石頭上,抱著穆降雪,往對面的洞口飛去,“啊……”
一聲尖叫,穆降雪的身體在空中劃出一個漂亮的曲線,最後落在了洞口的崖邊,巨大的衝擊力使得她瞬間的眩暈,而後她猛的抓住了洞口的藤蔓,將身體穩了下來,“軒轅澤陽!”
看著軒轅澤陽向山谷墜下的身體,穆降雪發出了撕心裂肺的一聲慘叫,而後,拋出藤蔓,直到她拽著藤蔓的手傳來負重感,她才緩緩的鬆了一口氣,使出吃奶的力氣,她用力的將藤蔓往上拽,快了,快了,就在她的快要抓住軒轅澤陽的手臂時,藤蔓突然咔嚓發出一聲脆響,硬生生的斷成了兩段,重心作用下,她的身體被軒轅澤陽拖的往下落,好在,她的腰際綁著另外一根粗壯的藤蔓,手腕割在鋒利的崖壁,傳來一陣陣錐心的
痛,汗水,在穆降雪的臉上滂沱,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用力拉扯著軒轅澤陽的身體。
“軒轅澤陽,軒轅澤陽……”
顧不得手腕處被刮的血肉模糊的傷口,穆降雪一遍一遍拍打著軒轅澤陽的臉頰,他的胸襟,已經是一團血跡,嘴角,還殘留著血絲,剛纔,他定然是使出了最後一絲力氣纔將自己推入這洞口之中吧?
黑暗之中,軒轅澤陽眉頭緊緊皺著,面色鐵青一片,慘白的肌膚在朦朧的月色下甚至可以看到細小的血管,他的衣服已經支離破碎,此刻,他躺在堅硬的石頭上,呼吸輕微到幾乎間斷,沒有一絲生氣。
“軒轅澤陽!”
細小的聲音,在呼呼作響的夜風中緩緩響起,顫抖著還帶著一絲低沉的絕望,穆降雪單膝跪在地上,有些凌亂的看著軒轅澤陽緊閉的雙眼,向來堅定的眼中,透出一絲慌亂,她緩緩擡起手,捧起軒轅澤陽的雙肩,輕輕的搖晃了幾下,可是,地上躺著的人卻沒有半點反應,慘白的嘴脣像是臘月的寒冰,透著刺骨的寒冷,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晶瑩的水珠順著穆降雪的臉頰,一滴一滴,落在了軒轅澤陽的臉上:“軒轅澤陽,你不要死,不要死!”
今夜的黑夜顯得如此的漫長,覓食的禿鷲在山中來回的盤旋,銳利的雙眸穿透黑夜死死的盯著地上的軒轅澤陽,彷彿在等著他嚥下最後一絲氣息,便會成爲它們的一頓大餐。
穆降雪沉沉的吸了一口氣,半跪著身子,掰開軒轅澤陽的嘴巴,溫潤的氣流順著他的氣管,一直傳到了他的心裡,昏迷中的軒轅澤陽眉頭輕輕一皺,微翹的睫毛稍稍抖動了幾下,緊閉的清眸慢慢的睜開一條細縫,恍惚之間他感到了自己的脣邊貼著一抹柔軟,用力的扯開眼簾,他看到了面前淚眼婆娑的女子。
“有……”低沉沙啞的聲音微小的幾乎聽不見,
“你醒了……”穆降雪激動的大叫了一聲,在間隔十釐米的地方睜著一雙清亮的雙眸看著軒轅澤陽,絲毫沒有察覺此刻兩人的姿勢是多麼的曖昧。
“有……”軒轅澤陽乾涸的聲音扯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稍微一用力,胸口便又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
“你別說話了,什麼都別說了!”穆降雪用手覆在他的脣邊,無比堅定的說道:“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清冷的雙眸頓時涌現出百般紛亂的情緒,在這一次,軒轅澤陽內心一直塵封的心門被人輕輕的叩響,“有我在……”他牽扯著嘴角,用盡最大的力氣伏在穆降雪的耳邊輕輕說道。
穆降雪的鼻子一酸,豆大的眼淚瞬時間再次奪眶而出,在這個夜風蕭瑟的山洞,她的僞裝,她的堅強,以及那些刻意僞裝出來的不在乎突然間統統消失不見,塵世間的男男女女,不在乎說了多少句的海誓山盟,不在乎經歷了多少風花雪月,就這樣簡簡單單的一句“有我在!”,足以打動芳心。
她要他活著,必須活著,一定活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