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棲鸞:“我覺得咱們需要溝通一下, 不能每次上來就打打殺殺的。超快穩定更新小說,本文由 。。 首發咱們兩個現在身在敵營,進退無路,辦事兒就小心點, 你看, 這地方就這麼大,你直接把人做掉了, 屍體往哪兒塞?”
蘇閬然則是殺人殺慣了, 聽她教育了一頓, 並不覺得自己錯哪兒了, 轉過臉道:“我沒有動刀。”
——哦你的觀念裡不見血就不等於殺人是吧?非得卸他點什麼東西才叫殺人是吧?!
陸棲鸞愁得慌, 道:“行行行,這不是說話的地方,你馬上給我去洗個手,然後趕緊離開這兒, 萬一得瘟疫了我怎麼跟你家二叔交代。”
蘇閬然皺眉道:“你還打算留在這兒?”
陸棲鸞道:“你知道這倆人是誰派來的嗎?”
蘇閬然想了一會兒, 回憶起上峰給說過的匪首概況,說鹿獠座下有二子, 一個是義子,漉魂槍鹿青崖;另一個是親生的, 叫做“瘟神”鹿慎, 人如其名, 好養瘟奴,作戰時讓瘟奴衝在前面,若是死在敵營裡, 便會傳播疫病,是官軍最厭惡的對手。
“好養瘟奴做前鋒的……是鹿獠長子?”
陸棲鸞道:“鹿獠長子派人來害鹿獠義子看上的本官,這說明了什麼呢?”
蘇閬然面無表情道:“說明匪首想捉你當壓寨夫人。”
陸棲鸞道:“你這都是跟誰學的,本官一心報國,豈能屈於叛軍脅迫。你得明白,叛軍既然在此地盤踞多年,勢力根深蒂固。官軍雖然都是京中精銳,但強龍不壓地頭蛇,用外力強壓是下著,得想轍讓他們從內部瓦解。”
蘇閬然:“……那我去刺殺鹿獠?”
陸棲鸞痛心疾首道:“我怎麼就教不會你呢?你還是帶著醬醬先潛伏在賊營,我還是留在這兒當一個紅顏禍水,伺機激發鹿青崖和鹿獠嫡子的矛盾,讓他們內部先亂起來。另外我在敵營時看見鹿獠和官軍裡的某個文臣有接觸,聽他們話語間的意思,是要裡應外合暗害金門衛與虎門衛所有的高品將領,再借此機會換上他們自己的武官,以此控制京城武備,你回去時注意些,到底是誰在背後搗鬼。”
蘇閬然皺眉道:“那文臣生作什麼樣?”
“我沒看太清楚,要不我給你畫下來?”
“……不用,我回去查一查是那些武官替補,就能找出來是誰在做手了。”
陸棲鸞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道:“外面的人知道這兩個瘟奴進來了,不能再等了,你快走,帶上這個香囊,裡面是我畫的賊寨地形簡圖,至少要在官軍攻山前交出去。”
“那你?”
“我不能走,我如果走了,他們便知道賊寨裡出了細作,會臨時變更計劃,這樣我們本來掌握的情報都不可靠了。”
“那一會兒匪首回來,你……”
話還未說完,樓下便傳來一聲開門聲,樓下的人帶著幾分醉意走了進來。
“你先去牀底下藏著!”陸棲鸞低聲說著,把蘇閬然塞到牀底下,自己拿起桌子上的茶壺啪一下在地上摔爛,抓起一片鋒利的瓷片往地上兩個已死的瘟奴脖子上狠狠劃了兩下,隨即縮在了牆角淒厲道——
“救命啊!!!!”
蘇閬然:……????
樓下的人瞬間酒醒了,風一樣衝上二樓,只見他心尖兒上的小鳥兒姑娘捂著臉縮在牆角,地上不遠處躺著兩個已死的瘟奴。
“趙老五!!”鹿青崖的眼睛瞬間就紅了,“你們兩個眼瞎了?!瘟奴也敢放進來!”
“二爺,這……”後面兩個守門的追上來一看,嚇得魂兒都去了一半,連忙跪下來,“二爺饒命!是這兩個瘟奴說是給姑娘送花的,一時被混了過去……”
“還等什麼?頭剁下來扔鹿慎門前去!!!”
那二人連忙把屍體拖走,走之前忍不住道:“二爺,還是快出來吧,姑娘沾了污血,萬一也染了疫病——”
“滾出去!!!”
陸棲鸞從指縫裡看過去,還沒見過鹿青崖發這麼大的火,一時也不敢動,片刻後,便見他走過來,盤膝坐在她面前。
鹿青崖低著頭,手指握得發白,閉眼深深出了一口氣,啞聲道——
“小鳥兒姑娘,我明天讓人送你走吧。”
“嗯?”陸棲鸞愣了一下,懷疑是不是自己演得過了,呆呆道,“爲什麼?”
鹿青崖的眼睛微暗,道:“因爲我的命有一半是義父的,不能爲你殺了鹿慎。”
“……”
陸棲鸞不知怎麼的心裡有點不忍,如果不是立場對立,毫無疑問鹿青崖是個好人,喜歡的就坦言直說,勇於追求。遇見不能解決的窘境,就把利害挑得明白,絕不自己一個人優柔寡斷地拖著。
見她不說話,鹿青崖自嘲道:“是我廢話了,遇見這樣的事,你在這兒也待得不舒服。我找幾個得力的人,趁官兵沒來,把你送出青帝山,往西一直走,等到了輋縣,便是佛門的地界,戰亂不會打到那裡去,你也好……”
“你不用說了,我不走。”陸棲鸞坐直了身子,道,“四面都是戰亂,官兵、流匪到處都是,能不能安全過了梧州府還是未知,留在這兒反而比較安全。”
這話是假的,除了關注賊寨的動向外,陸棲鸞也不忍鹿青崖就這麼和官軍對抗下去,還是想慢慢勸他,如果他答應招安就完美了。
但鹿青崖顯然是想多了,從她說不走的那一刻起,整個人都好似活了一般,酒勁上涌、面色潮紅,恍然覺得自己那幾筐菜花沒白送。
——她答應留下來,那、那就不是他一個人在自作多情?還是說她聽說了今天他在義父面前求了主婚的事,現在這個態度就是答應了?
鹿青崖的眼睛頓時迷糊起來,嘴上結結巴巴地問道——
“小鳥兒姑娘,你、你的意思是,你願意跟我姓鹿嗎?”
陸小鳥兒姑娘見他剛說出這句話,後面牀底下的雁雲衛殺人狂就已經按著刀出來了,連忙抓住鹿青崖的肩膀不讓他轉過去:“……少俠。”
——哎哎哎?她這是???
陸棲鸞:“我願意姓陸,真的,特別願意。”
鹿青崖,安靜地炸了。
——如果這是夢,就讓我長醉不復醒吧。
……
“幹嘛呢,人家都睡過去了,你能把刀收起來不?”
把醉得不省人事的鹿青崖搬上榻後,陸棲鸞便見蘇閬然幽幽地看著他,頓時一陣胃痛。
“你別看他這樣,其實我覺得他是個好人。”
蘇閬然:“你之前說王師命也是個好人。”
他一句話說得陸棲鸞的少女心痛得不能自已:“他跟之前那幾個心機男不一樣……”
“確實不一樣,你都把小名告訴他了。”
“……不然你讓他喊我什麼?鳥姑娘?”陸棲鸞說完又覺得不對,道,“你怎麼知道我的小名兒?”
“陸姨說的。”
陸棲鸞:“……你學壞了,你從前不是這樣的,說,我娘還跟你抖了我什麼黑料?”
蘇閬然沒說話,忽見外面又是一陣火把攢動,掀開窗縫往外看去,只見西北面那把守森嚴的正堂處,鹿獠親自出迎,接著一個熟悉的落拓青衫,入了正堂。
“怎麼了?”
陸棲鸞也走了過去,一眼望去,便是一愣。
“老葉他……怎麼堂而皇之地被請進來了。”
……
“二爺、二爺,快醒醒,大公子氣得不行,一大早便去主公面前告狀了!”
鹿青崖一息前還在做著跟小鳥兒姑娘種菜花的夢,被暴力搖醒後,坐起來就黑下了臉。
“又怎麼了?”
“您忘啦,昨天晚上大公子派了兩個瘟奴來……咳,您不是讓我們割了瘟奴的腦袋扔去大公子院子裡了嗎?”
鹿青崖揉著眉心道:“是啊,你們沒吃飯?沒扔進去?”
“扔進去了,大公子一房小妾今天早上就發了熱,說是您故意讓他的姬侍染瘟疫,鬧到了主公面前。”
“哦,我還以爲多大點事兒。”鹿青崖坐起來癔癥了片刻,眨了眨眼,忽然反應過來道,“小鳥兒姑娘呢?她昨天晚上受了驚嚇,都怪我睡過去了,你們給她送藥了沒?”
“送過了,大夫們說,姑娘體質強健,正是百病不侵的年華,喝藥反而有害。”
……哦,那他就放心了。
稍稍拾掇了一下,鹿青崖下了樓,便見窗櫺投下的晨光落在新搬來的書案上,他未來的小媳婦提筆寫著什麼,見了他來,把寫好的東西給他看。
“這是(我弟的)生辰八字,你的呢?”
真是美得跟一幅畫兒一樣。
鹿青崖已經不知所謂了,愣愣地告訴了她,見她把他的八字也寫下來,問道:“你寫這些做什麼?”
“我們老家的規矩,要定親前要把生辰八字給公公看一看,說來我都在這兒枯坐一天了,還沒見過你義父,能不能……”
“能、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走我們這就去。”
旁邊的隨從見鹿青崖又開始犯蠢,連忙道:“主公昨夜與貴客詳談了一夜,此時怕是不方便。”
“什麼貴客?”
“昨天二爺回來後,易門的封骨師便來訪了,主公十分高興,把人迎了進去。”
封骨師……
陸棲鸞的耳朵瞬間豎了起來,心想王師命不是在京城嗎?片刻後她便想明白了……王師命沒殺人前好像和葉扶搖認識已久,而葉扶搖多半也知道他的江湖身份,多半是冒充他了賊寨。
……老葉膽子可真大啊,就不怕被人識破以後釀釀就沒了爹嗎?
鹿青崖這會兒清醒過來了,道:“封骨師不是說被一個出巡的狗官抓到京城去了嗎?這麼大的人物,栽在個小官兒手裡,也不嫌招人笑話。來我青帝山做什麼?”
陸狗官剛剛對鹿青崖產生的那麼一點好感又被殘忍地懟了回去,面無表情道:“若是不方便,改日也行。”
“改什麼日,就今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