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義嘿嘿一笑,手上動作不停:“程三爺,我跟著世子爺什麼事情沒遇見過。就你還想威脅我,實在是太嫩了些。”
“我高義的命,就是世子爺救的。世子爺讓我往東,我就不會往西。讓我去死,我就痛痛快快的死。這條爛命本來就是世子爺的,還給了世子爺又如何?”他這樣光棍的語氣,聽得程景皓不寒而慄。
一名壯漢提了一桶水過來,高義笑道:“本來是用井水的,我擔心三爺您身嬌肉貴。本是好意請你喝茶,卻使您著涼了就不好了。這桶茶水,您摸摸,還是溫熱著。”
程景皓不知道接下來他要做什麼,只是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但眼下已經成爲了別人案板上的肉,只能緊緊閉上眼睛,任他宰割。
高義拿過一塊布,放在茶水桶裡面浸溼,輕輕放在程景皓的面上。
起初,程景皓還不明所以。這塊布雖然不大幹淨,但隱隱的還透出一股茶香。這是要做什麼?
但當他要呼吸的時候,才發(fā)現出不對勁來。一吸氣,整張溼布便緊緊貼在了口鼻之間,他越是張大口,越是無法呼吸。心頭一驚,急得手足亂動起來。
高義揭開覆在他面上的溼布,程景皓這才如同回到水裡的魚一般,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空氣來。
還未等他喘勻,高義將布重新在茶水桶裡浸了一遍,又慢條斯理的覆在了他的面上。
這次程景皓有了準備,大口呼吸了,希望能憋的久一些。可惜,他既然有所準備,高義豈能看不出來?時間比上次更加長了,直到他覺得一口氣就要喘不過來時,才解開了溼布。
如此反覆幾次,程景皓覺得自己就像那離了水的魚,一直在掙扎求存。胸中因爲缺少空氣,而憋得生疼。雖然知道高義此時定然不會弄死自己,但這樣的滋味實在是太難受了!
趁高義浸溼布的間隙,程景皓連忙求饒:“我願招,什麼都願招了!勞煩您跟世子爺說一聲。”
他話還沒說完,溼布就覆了上來。嗆得他連連咳嗽了幾聲,奮力擺動著頭部,希望將這催命一樣的溼布給擺下去。
程景皓在心頭狂喊著,爲什麼,他都願意說了,爲什麼還要這樣折磨他?
趁著間隙,他狂喊著問。
高義憐憫的看了他一眼,繼續(xù)將溼布慢條斯理的覆蓋上他的口鼻。
突然,程景皓心頭明白了!今日不管他是個什麼態(tài)度,劉祺然都沒打算讓他好過。他這是在替塗曼芬出氣。
……
劉祺然在房裡喝過一盅茶,將兩腳翹在桌子上,悠然自得的哼著俚曲。他對那些教坊司的雅樂不感興趣,偏偏覺得在民間流傳著的這些鄉(xiāng)野俚曲甚爲入耳。
“噗通!”一聲。
架著程景皓的兩名壯漢一放手,他一下子跪倒在地。
劉祺然斜睨了他一眼,只見他雙目赤紅眼皮紅腫,面目青白如同剛剛溺水之人。程景皓撐著地的雙手微微顫抖著,若說在南通巷那一夜他只是感受到劉祺然的威脅,那麼這次他便親身體會了一把他的危險。
他怎麼就這麼倒黴,和這樣肆無忌憚的男子做了連襟?
“世子爺,您想怎樣,就直說吧。”程景皓大口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已經是服了軟。
劉祺然看也不看他,淡淡道:“我說過的吧,讓你待我那大姨姐好些。結果呢,你是怎麼做的。謀害嫡妻子嗣,程景皓,你可真有出息。”
到了此時,程景皓早已沒了抵賴的力氣和勇氣,他顫聲道:“我沒想將他休棄。還是一樣當她當嫡妻一樣尊著,只不過想要一些我自己的自由。”
“你的自由,就要讓嫡妻無子爲代價?”劉祺然覺得可笑:“真是自私的男人!”
聽了他的理由,只覺得不可理喻。當下也不再跟他糾纏,讓高義拿了一大張宣紙過來,道:“好好寫,將你謀害嫡妻的過程,怎麼起的心,怎麼授意大夫動手腳,何時加入蘆薈,又如何折磨她,都老老實實的寫下來。”
程景皓站起身,正要下筆,聽到劉祺然的話卻怔道:“世子爺,安胎藥裡面的蘆薈真不是我放的。這讓我怎麼寫?”
未料到還有這一節(jié)。劉祺然坐直身,盯著他的兩眼問道:“當真不是?”
程景皓的眼神驚懼,他倒是很想認下來省得節(jié)外生枝。但是事情經過他並不知道,勉強寫了,到時一查便知不對。他很怕劉祺然再借此機會,又折騰他一頓。
看著他的眼神,劉祺然點點頭,都這個時候了,程景皓完全沒有騙他的必要。“好,那就把你幹的壞事都寫下來。回了府,你好好查查蘆薈是誰放的。”
劉祺然想了想,道:“左不過就是你那幾個通房姨娘。”在平國公府長大的他,比其他男子多了很多寶貴的後宅經驗。
程景皓心頭一驚,她們怎麼敢?guī)诌@樣的事情?本就是賤籍,謀害主母一旦事發(fā),主家可以任意處置,發(fā)賣或直接打殺了,官府也不會來過問半分。打定主意回去拷問幾人。
但此時他不敢多說,按照劉祺然是吩咐,在上面寫了“認罪狀”,將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劉祺然看了,見他寫得詳細又供認不韙,便讓高義拿出印泥,讓他在訴狀上按了掌印。
“爲程三爺更衣梳洗,送他回府。”劉祺然吩咐。
程景皓這才鬆了一口氣,總算從這個鬼門關裡爬回來了!此時他已經沒有力氣去想,劉祺然拿這張認罪狀去幹什麼。在他的潛意識裡,只覺得劉祺然是要捏住他一個把柄而已。
高義帶他下去梳洗一番,衝了身子換了中衣,再重新穿上那襲錦袍。若是忽略他面色的惶惶然,倒又重新恢復了一副富家公子的派頭。
“世子爺,我這就送他回府。”
劉祺然點點頭:“程三爺,回了府知道該怎麼說吧?”
程景皓此時怕他怕進了骨子裡,連眼神都不敢與他對視,放在身側的兩手微微顫抖,“世子爺對我極好,我們出城喝了一頓酒,世子爺喝醉了,還特意遣人送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