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一片白同學(xué)真是威猛,第一更。感冒吃了藥沒啥用,等會兒去輸點水,回來後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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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鄧雖因在角抵中負給典韋而佩服典韋的神力,但佩服是一回事兒,甘拜下風(fēng)是另一回事兒。
他本就不是一個甘居人下的人,要不然也不會當(dāng)年在西鄉(xiāng)對陰修說:“吾輩學(xué)劍,學(xué)的是殺人之劍。丈夫提七尺劍,當(dāng)快意人生,怎能像猴子似的賣藝人前?”且又受荀貞“立功疆場、以取封侯,此大丈夫之志也”這句話的激勵,他提足了勁兒,想在戰(zhàn)場上與典韋爭個高下,這時忽聞陣後大叫,說:“典韋斬殺了吳霸”,他後悔莫及。
不用想,剛纔從右翼殺過來的那數(shù)十黃巾騎兵定是吳霸所帶的了!他卻怎麼沒有搶先攔下?這吳霸乃是汝南黃巾中的一員勇將,在這些天與漢兵的作戰(zhàn)中,多次衝陣,斬殺了好幾個漢軍的將校,如今漢軍之中幾乎是人人知聞此人,能將此人斬殺陣中,這可是一份大功。
劉鄧後悔之同時,卻也暗自驚詫。他記得從發(fā)現(xiàn)這股黃巾軍的騎兵到後陣傳來典韋陣斬吳霸的歡呼,中間他總共只向前突進了四五步。只在這四五步間,典韋居然就陣斬了吳霸!竟然如此勇悍?角抵之時,他見識到了典韋的神力,昨晚與典韋護衛(wèi)荀貞突出黃巾軍營時,他見識到了典韋的武技,眼下,他更進一步見識到了典韋的勇悍,不過這並沒有打擊到他。
他是個自矜之人,受典韋如此迅捷就陣斬吳霸之影響,他反而越加振作起了精神,揮舞長鐵戟加速突進。他在受刺激之下,十分的勇力使出了十二分,黃巾兵卒原本就擋不住他,現(xiàn)在更是擋不住。在他快速地推進下,荀貞這一部的方陣將餘下幾部的漢軍方陣遠遠拋在了後頭。
劉鄧猜的不錯,剛纔從右翼殺過來的這數(shù)十個黃巾騎兵確是吳霸所帶,而吳霸之所以帶這數(shù)十騎至此,卻是因爲(wèi)他和江禽殺進的太快,引起了劉闢的警覺,因此被劉闢派過來率騎阻截。
吳霸小有謀略,他在遠處看到劉鄧勇猛無比,暗自心驚,自忖若是從正面迎截也許會陷入苦戰(zhàn),所以打算從中間把這支漢軍截成兩段,然後分割剿殺。他的這個打算是很靠譜的,若能得以順利實行,以他這數(shù)十騎的來往快捷,加上週圍黃巾軍步卒的配合,可能還真會把荀貞、劉鄧他們分割消滅掉,只是他唯一失算的卻是沒有料到荀貞部下不但有劉鄧,還有一個典韋。
他適才率騎兵衝到,還沒有接觸到荀貞部的邊緣,就見一個持長鐵戟的騎士從荀貞陣中緩緩策馬而出,迎面行來。他驍勇敢戰(zhàn),這幾天陣斬了好幾個漢兵的將校,沒把這個親兵侍衛(wèi)打扮的漢軍騎士放在眼裡,正好整以暇地準備挺矛策騎迎上,這個漢軍的騎士突然催馬加速,一晃眼就奔到了他的馬前,掄起手裡的鐵戟劈頭蓋臉地砸了下來。
他當(dāng)時心中還想道:“這個賊子不會使戟。”長戟的通常用法是刺或挑,哪裡有一見面就往下砸的呢?他橫舉長矛相迎,心道:“我且擋一下,然後長矛橫掃,把他掃落馬下。”口中厲聲叫道:“吳霸在此!”話音未落,鐵戟落到他的矛上。他只覺得好像是有一座大山壓了下來,尚未緩過神來,“咔嚓”一聲,長矛折斷。他也是個有勇力之人,用的矛不是尋常之矛,矛柄不是木質(zhì),而是用精鐵製成,卻竟被這一鐵戟給砸斷了!長矛斷折,他雙臂劇痛,卻是胳臂上的骨頭也被砸斷了。他的坐騎撐不起這股巨力,哀鳴一聲,前腿跪倒。
他在鞍上坐不穩(wěn),向前滾落到地,心道:“哎呀不好!”又見鐵戟直刺過來,一下就擊破了他的鎧甲,深入到了他的胸腹之內(nèi)。他痛叫一聲,就此斃命。
這個漢兵騎士正是典韋。他在荀貞身邊看到了這股黃巾軍的騎兵殺來,因請命出戰(zhàn)。一戟殺死吳霸,馬不停蹄,又向吳霸帶來的那數(shù)十騎兵殺去。
吳霸一個回合就被典韋殺死,那數(shù)十騎兵都被震撼,有的呆怔,有的大驚,都還沒緩過神來,典韋趁機驅(qū)馬衝突,長戟左右擊,辛璦亦調(diào)騎兵過去,疏忽之間就將這數(shù)十騎大半殺死,餘下的四散星逃。典韋迴轉(zhuǎn)馬來,到吳霸屍前,下馬從容割下了吳霸的首級,復(fù)又上馬,提著他的人頭馳回到荀貞身邊。
荀貞大喜,哈哈笑道:“吳霸這些日斬殺我軍多位將校,不意今日死在阿韋手下!”對典韋是越看越喜歡,真是一員虎將,不愧古之惡來之稱。他心道:“惡來如此,不知虎癡又是如何?”他不知許褚的籍貫,無從找去,就算知道籍貫,他隱約記得許褚似乎是個豪強大地主的出身,他現(xiàn)今只是個佐軍司馬,卻也不一定能得此人相投,因此這個念頭也就只是想想罷了。
劉鄧、江禽在前衝陣,腳不停步,典韋出擊,一戟殺死吳霸,這都叫陳到看得熱血衝頭,他大聲說道:“荀君!我部已入賊軍主陣,賊兵越來越多,賊衆(zhòng)也越來越厚,我願助劉君、江君破陣!”昨夜從黃巾兵營裡殺出來時,陳到勇猛善戰(zhàn),荀貞已經(jīng)認可了他,把他與許仲、樂進放在了一個層次裡,只是陳到初來乍到,剛投到他的帳下,與劉鄧、江禽等人還不熟,與各曲的兵卒更不熟,如果冒然把他派上去,恐怕會擾亂陣型,因此笑道:“叔至莫急,戰(zhàn)事方纔進行了一半,且等阿鄧、伯禽把前邊之?dāng)硴魸ⅲ匠脛僮窊糁畷r,自有你用武之地。”
荀貞在後觀望前邊劉鄧、江禽衝陣,望了望天色,心道:“已是申時末了。”戰(zhàn)至此時,激戰(zhàn)已經(jīng)進行了一個時辰。他騎在馬上,望得較遠,可以看到劉鄧、江禽的前邊還有大約十來層的黃巾兵卒。因爲(wèi)他們這一支人馬是所有漢軍中衝得最快、位置最靠前的,所以黃巾兵也把他們這裡當(dāng)做了主要防禦的地方,擋在他們前邊的敵人最多,也最密集,估計尚有兩三千人。
他心道:“阿鄧、伯禽戰(zhàn)至此時,他們兩曲的兵卒也該疲憊了,只靠著他們怕是難以將前面之?dāng)硴魸ⅲ堑骄渌麄兩先サ臅r候了!”因令道:“命破敵曲向前,令劉鄧、江禽兩曲護衛(wèi)破敵曲兩翼,陳褒護衛(wèi)破敵曲後陣。”軍令傳下,前邊的陣型隨之一變,不再是步卒在前,而是改由許仲曲中的蹶張士們居前。說是蹶張士居前,其實在蹶張士的前邊還是留下了一部分步卒的。在前後、左右各曲步卒的保護下,許仲下令,二百蹶張士舉盾撐弩,齊齊射矢,如一陣狂風(fēng)颳過,前面的黃巾兵卒登時栽倒了一大片。
陳到目不轉(zhuǎn)睛地關(guān)注前邊的戰(zhàn)況。
他看到:許仲率部舉盾撐弩,奮戰(zhàn)前行,劉鄧、江禽兩曲隨在他的兩邊跟著衝殺,陳褒又居許仲、劉鄧、江禽之後,使他三人無後顧憂。再後邊就是他們和荀成曲、辛璦曲。
荀貞召來辛璦,說道:“你把你的部衆(zhòng)收攏起來,做好衝鋒的準備,等君卿向前殺衝一陣,給你掃出一塊可以衝擊的空地後,你就率衆(zhòng)衝出,務(wù)必要一舉破敵!”辛璦的騎兵將會是壓倒對面黃巾兵的最後一根稻草。辛璦應(yīng)命,收攏本部騎士,預(yù)備衝陣。辛璦在平時是個風(fēng)流放縱的人物,在戰(zhàn)場上卻是一個嚴格服從命令的人,是個合格的軍官。荀貞對他很滿意。
就在此時,荀貞忽然聽到一陣高昂的戰(zhàn)鼓聲響,他順著鼓聲傳來的方位看去,卻是西華城頭。
西華城內(nèi)的彭脫、龔都、何儀等黃巾渠帥終於坐不住了,城門緩緩打開,一支兵馬從城中出來,欲來支援劉闢。早就嚴陣以待、等待多時的朱儁率部迎上。
隔著四面八方、人山人海的劉闢部兵卒,荀貞看不到那邊交戰(zhàn)的情況,但從爆發(fā)出來的喊殺聲卻可以判斷,從城裡出來的黃巾兵卒爲(wèi)數(shù)不少。他展目遠觀,看不見那邊交戰(zhàn)的詳情,只望到朱儁部裡旗幟如林,高高揚起,衝在最前的是孫堅的旗幟。孫堅傷勢未愈,還在營中養(yǎng)傷,現(xiàn)在是由他的妻弟吳景在代替他指揮他麾下的部曲。
朱儁雖比不上皇甫嵩,但也是個名將,他部下近兩萬人,應(yīng)是能擋住出城的黃巾軍的。
荀貞轉(zhuǎn)回頭,關(guān)注己部前方的戰(zhàn)況,許仲、劉鄧、江禽等仍在艱難地奮力向前廝殺,他心道:“西華城內(nèi)的黃巾軍已經(jīng)出來,劉闢很可能會趁機把放在陣後的一萬多人一起壓上,一旦他這樣做了,那麼我部進攻的勢頭恐怕就會緩慢下來。”和皇甫嵩一樣,劉闢也把他的部衆(zhòng)分成了兩部分,一部是前陣萬餘人,一部是後陣萬餘人。打到現(xiàn)在,他後陣的萬餘人還沒有動。
荀貞部下的兵卒苦戰(zhàn)了一個時辰,大多都已疲累,體力有點不支了,如果劉闢把壓在後邊的萬餘兵卒在此時調(diào)出,那麼他就不得不帶領(lǐng)本部退回,把衝陣的任務(wù)交給後邊的漢兵,這樣一來,最終立下大功的就將會是別人,而不會是他了。他轉(zhuǎn)臉向後看,找到辛璦,見他已把騎兵收攏了起來,正要舉手下令,命他居前衝鋒,陡然聞得又傳來一陣高亢的戰(zhàn)鼓聲,這次卻是從劉闢的後陣中傳出來的。他心中一沉,急忙轉(zhuǎn)回頭,兩腿夾住馬腹,直起身子極力向前看,卻見敵人後陣旗幟飛揚,一隊又一隊原先坐地不動的黃巾兵卒站起身來,開始移動腳步向前進,卻是劉闢把後陣的萬餘兵卒調(diào)集了上來。這就代表著:苦戰(zhàn)還在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