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七年四月,世人矚目的一場大婚在襄陽舉行。
與秦成的大婚不同,此時劉備的大婚,更加引人矚目!一方是大漢皇叔、荊州牧、封宜城亭侯、鎮東將軍劉備,單純這一連串的稱謂,都讓人不敢小覷,更別說女方是江東郡主、割據一方的軍閥孫權的親妹妹孫尚香。這兩方如今聯姻,其中的含義,不言而喻!
此時的襄陽,早已經是人山人海。無數商旅、百姓,夾雜著軍隊及密探,紛紛聚集在這個中心城鎮!
此番大婚,與其說是劉備納妾,倒不如說是孫劉之間的再次聯盟!
所有的人,都在四下打探參加婚禮的賓客名單,希望能從之中分析出來以後天下大局的走向!
......
在劉備別府的一個小院內,藉著幾點幽暗的燭光,依稀可見,別駕馬良正在與一個微胖的文士交談。
桌上用精緻的青銅酒樽溫著一些美酒,幾碟小菜放在旁邊。兩人正相對而坐。
此人正是從西川遠道而來的鄧芝!
在劉巴與孫乾的努力下,秦劉兩方的關係在建安十六年迅速升溫,兩地之間行商不斷!這也是最終導致諸葛亮更傾向聯合秦成的一個原因。
馬良看著對面笑吟吟的鄧芝,內心泛起一陣苦澀。
自己長於政務,而鄧芝則是標準型的辯士。從來襄陽之後,完全是一副特使模樣,只提婚禮,不提軍務。眼見大婚之日漸近,馬良實在等不及,所以專門前來拜望。只是,如此一來,襄陽就已經落了下風!
“鄧大人遠道而來,僅有薄酒一杯,小菜數個,還望大人不要見怪!”酒香散發在四周,讓人心神不禁有些微醺,馬良收起心思,舉杯說道。
“馬大人說笑了!能與馬大人促膝而談,此生足矣!只是西川剛剛穩定,諸多事項尚未穩定,僅僅帶來了一些上好的蜀錦,還希望劉皇叔不要責怪纔是!”鄧芝哈哈一笑。此番鄧芝帶來的賀禮是一千匹上好的蜀錦!
“鄧大人說笑了!蜀錦名聞天下,劉皇叔見到賀禮,欣喜之餘,還常常唸叨蜀候,說兩人一別許多年,都沒能再見面了!等先生回去,可一定要如實述說劉皇叔的期盼之情,荊州上下,無一不期盼蜀候前來做客啊!”馬良夾起一撮小菜,放在嘴裡慢慢咀嚼。秦成自從封爲蜀候後,許多人都喜歡用蜀候來暗指秦成!
“哦?如果蜀候來荊州之地,應該不能算做客吧?”鄧芝臉色微變,慢慢的舉起酒杯,微微抿了一口,不動聲色的說。
“呵呵!這個..
....”馬良略顯尷尬,急忙咳嗽一聲,掩飾過去。自從劉備偷襲長沙,有些事情就成了不能明說的隱疾!
“不管如何,秦劉兩軍現在脣齒相連,孫劉聯姻即將完成,不知鄧大人此番前來,蜀候有沒有特別指令那?”時至如今,馬良不想再拖延下去,直接開口諮詢。
看到馬良忍耐不住,鄧芝微微一笑:“不瞞大人,鄧芝此番前來,第一是恭賀皇叔大婚之喜,第二是對皇叔的新野戰事的失利表示關懷,如果皇叔有意復仇,秦軍願與皇叔攜手,再次來一場赤壁之戰,滅一滅曹操的威風!只是不知;劉皇叔願意否?”鄧芝見馬良諮詢,也不再擺譜,直接將秦軍的意向全盤托出。
“哦?眼下孫劉聯盟已定!蜀候突然想要這麼做?難不成準備重啓三方聯盟?”馬良已經探知了秦軍的意向,假裝不解的問道。
“非也非也!秦軍只是對孫劉聯軍的失利表示關心,如果兩軍願意攜手,秦軍自然也想錦上添花,三者協力,總能增加不少勝算吧?”鄧芝對於三方聯盟之事,不置可否。
“這個......如果秦軍準備錦上添花,那麼準備拿什麼作爲添花之禮那?”馬良見鄧芝回答的滴水不漏,有些沉不住氣,開口逼問,他準備在秦成身上狠狠的敲上一筆!
“所謂的錦上添花,本是皆大歡喜之事,談何添花之禮!如果劉皇叔真的這般斤斤計較,那麼,恐怕鄧芝在大婚之後還要再到許昌走上一趟了!”鄧芝放下酒杯,似笑非笑的看著馬良!
這個鄧芝,果然難纏!
見鄧芝這般說話,馬良氣的幾欲拂袖而去!
但是,談判這種事情,自然是誰的底牌多誰佔據上風。秦軍兵強馬壯,現在上可攻天水,下可攻武陵,本身的地盤又偏遠,易守難攻,無論是聯合曹操還是聯合劉備,都有迴旋的餘地。但是劉備如果此時將秦成拒絕,保不齊就會變成曹秦聯合,這樣的結果,是劉備怎麼都不願意面對的!
想到這裡,馬良默默的按下內心的怒火,飲一口杯中之酒,思索了一下,纔再次開口。
“鄧大人何必如此心急!愚兄之是玩笑而已!秦軍既然想錦上添花,定然會造成天下大局的變動。此等大事,自然要稟告過劉皇叔才能給你回話!還望稍住幾日!過幾日,我再來叨擾!”馬良賠了個不是,慢慢起身。
“也好!到時候再與大人詳談!”鄧芝見馬良如此說,知道已經功成。
“告辭!”馬良朝鄧芝拱手,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大人慢走!”鄧芝
起身相送,看著馬良消瘦的身軀慢慢消失在夜幕中,黑暗的天空中,一些微亮的星光,慘淡的照射著這個小院,寂靜而又悽美!
......
此時,在寬闊的河道之上,幾艘打著江東旗號的大船正在乘風破浪的前行!
一個身穿羅裙的年輕女子,正蹙眉平躺在船艙之內。
“你們這樣對我!當真不怕以後我哥哥在日後怪罪!”女子隔著船艙看著外邊漆黑的夜空。
“郡主,你事到如今還想反抗麼?此番聯姻自然是將軍的意思,沒有將軍的安排,我等做下人的怎麼敢挾持郡主?”隨著女子的話語,一旁幾個黑影蠕動著。話說的人語調蒼老,應該是一個老嫗。
“也是,哥哥什麼時候在乎過我的感受!可能在他看來,我就是一個工具罷了?”女子說完,慢慢的將手伸到衣裙內,摸索了幾下,然後又伸了出來。
“郡主,你身上的武器早就被清理乾淨了,這個船艙也是特質的,你根本逃不出去,再有幾日就是你的大喜之日,何必要這樣掙扎那?劉皇叔也是人中之龍,將軍的眼光,向來不會錯的!”老嫗繼續說起話語,似乎有些寬慰的意思。
原來船艙之中的人竟然是東吳郡主孫尚香!而這個老嫗口中的將軍,自然是現在朝廷任命的車騎將軍孫權了!
“不錯嗎?一個年過半百之人,也值得我相守一生?”孫尚香不再說話,明知道結局已定,何必要再做無謂的掙扎。兩行晶瑩的淚珠劃過她的面頰,有點苦澀!
她已經逃婚了好幾次,這次哥哥調換了自己身邊所有的親衛,全部換成了忠於他自己的老僕!
有這些人的監視,自己怎麼可能走的了?即使自己能走,能走到哪去?
江東回不去,荊襄自然也待不了,難道說自己要去益州找他嗎?
可是,他現在已經早有婚姻,自己這樣貿然的去,算什麼?
只怪當時太年輕!
如果能重新選擇,我一定會留在長沙!與他攜手禦敵,哪怕面對的是自己的哥哥!
一切,都晚了!
孫尚香望著夜幕,無數的繁星似乎在朝她眨著眼睛!她與天空,似乎只有一指之間的距離。
你是不是也像我一樣,在這樣看著繁星?
靜靜的睡去吧!睡醒之後,就要天隔一方了!
踏上陸地,我就是孫夫人,而你,依然是益州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