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顏的敗軍撤離永安,乘船原路返回廣安。
湛藍的沱江水,承載著嚴顏的幾千殘軍,慢慢的行駛在河道之上。
兩岸多是高山峭壁,峽谷如同利劍劈開一樣豎立在河道兩岸,無數猿猴和飛鳥在茂密的樹林間跳躍飛舞,河面上,依稀可以看見不少水鳥在爭相捕食,如果沒有那些被戰火燻黑的士兵臉龐,這也算的上一處美景!
立在船頭,嚴顏內心滿是懊悔,早知道此戰無果,何不如直接堅守達州,兩萬士兵駐防達州,也足夠抵抗秦軍進攻的步伐了吧?
想到自己執意領兵出發的決然,嚴顏不由的搖了搖頭,看來真的老了,一點失敗就把自己打擊成這個樣子。也不知道此時的達州和廣安到底什麼樣了?
嚴顏孤軍在外,根本得不到最新的情報,他絕對料想不到,諾大一個廣安城,竟然連一天都沒有堅持到!
此時的嚴顏,還抱著回廣安整軍,抵抗秦軍的幻想!他根本不知道,此時的廣安,已經是秦軍的天下,無數秦軍正端著弓弩,等待著獵物的到來!
......
幾日後,嚴顏的水軍終於返回到了廣安城!一個諾大的廣安城,靜匿的有點嚇人,沒有半點聲響!
“主公,他們來了!”此時,在廣安城外,一名士兵指著城外漕河低聲喊道。
所有秦軍都緊張起來,握緊手裡的弓箭,目不轉睛地盯著城外漕河,秦成順著河道看去,一隊方正的大船正緩緩向廣安水門駛來,就像一條浮在水面上的巨型蟒蛇。
“這是嚴顏從永安撤回來的部隊!”法正一眼就看到了嚴顏的大旗。
“恭喜主公!”龐統、法正一起上前朝秦成道喜。
“兩位軍師因何道喜?”秦成有點茫然,不知道喜從何來。
龐統瞇著眼睛,笑呵呵的說:“主公,看嚴顏大軍撤回,旗幟凌亂不整,又是大軍原路返回,足以看出,嚴顏攻打永安的計劃失敗了!也就是說,永安現在還在我軍手裡!這樣的話,嚴顏這波水軍我們就可以一舉拿下了!”
原來這樣!聽完之後秦成恍然大悟。由於戰場相距較遠,最新的情報還沒送來,所以遠在廣安的衆人還沒有得到永安的戰報。聽龐統一分析,秦成也是喜笑顏開。
嚴顏的水軍距離水門越來越近,廣安城環江而建,爲了便於水路,特意在城西開設了一個水門,大門極爲高大,方便大小船隻出城作戰,平日都是使用佈滿荊棘的鐵欄桿阻攔。
“將軍回城,還不趕緊開啓水門?”一個水兵立在船頭,大聲的朝城上喊去。
一個士兵從高處探頭仔細看了一會,確認是益州的水軍,然後又退了回去。
過不一會,一陣“嘩啦嘩啦”的攪動聲,鐵欄桿從水底慢慢升起,帶動著無數水草和浪花緩緩的升到城牆之上。鐵欄桿尾部有幾根粗大的繩索,用牛油浸泡曬乾,在水底可以預防腐爛。把繩索攪起,就自然帶動了欄桿的上升。
看欄桿已經升到高空,城外的戰船開始緩緩的駛入城內
。嚴顏搬著一個太師椅坐在艦隊的中間,閉目養神。都已經回城了,怎麼還沒見雷銅前來迎接,整個城防這麼鬆散,看來要好好治理一番了。正想著,突然間前方的艦隊猛地一停,後邊無數船隻緊急朝兩邊躲閃,水面不比陸地,船隻隨水波盪漾,控制起來十分困難。
“怎麼回事!”嚴顏搖晃著起身,站在船頭,看著廣安城內。
刺目的陽光,照在益州水軍的船隻之上,映入嚴顏眼裡的是無數的弓箭的影子和無數密密麻麻的秦軍士兵。城內幾桿黑色的秦軍大旗正迎風飄揚。
糟了,中計了!嚴顏一看漫山遍野的秦軍,頓時知道不好,急忙下令:“後軍變前軍,駛出城外!”
秦成哪裡會給嚴顏撤走的機會。粗大的鐵欄桿早已經放回水門,堵死了出城的退路。後軍的船隻徘徊在水門,動彈不得。
面對幾萬全副武裝的秦軍,嚴顏知道,自己已經走投無路。
“放下武器,下船投降!”無數秦兵在城頭大聲的喊道!
益州士兵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所措。
“讓士兵都放下武器吧!”眼見進路退路全部被封死,再抵抗下去只能全軍覆沒,嚴顏只得朝士兵揮揮手,全軍升起白旗,接收秦軍的繳械。
望著從甲板上密密麻麻走下的益州士兵,秦成心裡樂開了花。秦軍歷來沒有水軍,所以纔會導致了此次永安之戰的驚險一幕。現在從嚴顏手裡繳獲了幾百艘戰艦,還有這麼多精銳的水兵,稍微做一下訓練改編,就可以成立全新的秦軍水師。這樣再進行水戰,就有了很大優勢了!
嚴顏頭盔已經被摘除,盔甲也沒有保留,一身棉麻內衣,配著滿頭的白髮,被五花大綁的押在秦成身前。
望著嚴顏蒼老的臉龐,秦成也有一絲意外。本來以爲這位老將會死戰到底,沒想到竟然這麼放棄了抵抗。
安排手下給嚴顏鬆綁,秦成打量著這位年過半百的老將。如果說三國史上要盤點幾個老當益壯的大將,黃忠與嚴顏必定名列其中!
“老將軍如何這麼輕易都放棄抵抗了?”秦成十分不解。
“左右皆是死路,何必要讓士兵平白送命!老夫爲將一世,總不能讓這些士兵隨我白白送了性命!”嚴顏搖著花白的頭顱,盯著天空。
原來這老將軍還有如此心胸!能屈能伸,這纔是大將之才!鐵下心來,能將一員大將,幾千士兵置之死地而不管,又能爲了幾千士兵的性命拱手甘心就縛!
“嚴將軍,你我也是幾次交鋒,秦成十分敬仰老將軍的爲人,何不趁此機會,歸順秦軍,相信秦軍一定能給老將軍更大的發揮空間!”秦成開始試著招降嚴顏。這位老將不僅是個益州通,更在益州軍方有著巨大的發言權,如果嚴顏能夠歸順,對於攻克成都作用十分巨大。
“士可殺不可辱,秦大人不要妄想了!”嚴顏剛正不阿,完全不爲所動。
秦成看著嚴顏,用力的揉著眉心,看來還真是倔強的老頭啊!法正立在秦成身後,用眼睛暗示秦成,看來只得拿
出壓箱底的辦法了。
秦成朝後面揮了揮手,無數哭喊聲由秦成身後傳來。嚴顏定睛一看,頓時氣的火冒三丈。秦成身後哭泣的正是嚴顏一家老小。嚴顏遠征永安,家眷都留在了廣安,雷銅防守不力,迅速撤退,直接把嚴顏一家老小全部留在了家中。秦成攻入廣安後,第一時間控制住了四處城門,知道嚴顏的重要性,所以秦成特意安排幾十名士兵守護在嚴府周圍。
今日爲了招降嚴顏,不得已使出了這般下作的手段,以親人相要挾,確實有點不齒,但是,秦成一心想要嚴顏歸順,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老爺,秦軍到來,對府上毫無騷擾,每日供應吃喝,老爺不要擔心!家中一切安好”
“爹,雷銅那混蛋沒打一仗就跑了,孩兒聽說他還寫信到了州牧那裡,說你投降秦軍,故意獻的廣安!你得想好退路啊!”
“老爺......”
“爺爺......”
無數聲音吵雜著,一股腦的涌入嚴顏的耳朵裡!讓嚴顏有點站不穩!
“嚴將軍,你的一家老少都在秦軍手裡,更何況劉璋多疑,雷銅早就回到成都說你蓄意叛逃,如今你進入廣安就讓士兵投降,無論如何,成都你是肯定不回去了!何去何從,還望老將軍三思!秦成不才,希望可以與老將軍攜手,共創霸業!”秦成看著嚴顏猶豫不定的眼神,開始進一步勸降!
看著四周正在接受改編的士兵和一羣哭泣的家人,嚴顏不禁老淚縱橫。一步錯,步步錯,現在如此情景,容不得他不降!這位白髮老將將雙眼一閉,狠下心來,撕下右臂衣袖,朝秦成跪拜下去。這是益州的投降禮節,一旦決定真心投誠,就撕去衣袖,表示內心坦然,從此對舊事再無牽掛!
秦成大笑著扶起嚴顏,看著這位老將,秦成看到了拿下成都的希望!
“老將軍一路辛苦,帶老將軍回府休息”接受了嚴顏的歸降,秦成心情大好,急忙讓士兵帶嚴顏下去休息。廣安城所有人都看到了嚴顏的歸降,像這樣的軍中老將,一旦決定了,就不會再反悔,所以秦成並不擔心嚴顏會詐降!更何況現在他一家老少都在自己手中,古稀老人,總是十分愛護子女的,怎麼可能再出爾反爾!
秦成看著嚴顏離去的身影,就要起身回去,突然一匹快馬急速的從遠方衝來,一個渾身破爛的騎兵手持一封信件,大喊著來到陣前。
“州牧大人!大事不好了!緊急軍情!長沙、長沙丟了!”騎士的聲音響在秦成的耳朵裡,此時的秦成秦成臉上還洋溢在剛剛招降嚴顏的喜悅中。他用手掏了掏耳朵,問了句:“你說什麼?”
“大人,長沙丟了!”
丟了!!!如同晴天霹靂,頓時將秦成打蒙了!
半晌纔回過神來的秦成,手忙腳亂的接過書信,這是一封黃忠親筆寫的。對著陽光,秦成一字一句的認真看了起來,原來,事情竟然是這樣發生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