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吳的一把大火,燒光了攻城的兩千虎豹騎!
遠處督戰的曹真雙眼血紅,恨不得將守城的黃蓋扒皮飲血。當初伏擊東吳甘寧,自己也纔不過損失了七百多虎豹騎,而現在這麼簡單的一次衝鋒,自己就少了兩千人。要知道,整個虎豹騎也不過一萬。
看著火勢慢慢消散,曹真回頭望了望曹彰。
“我讓步兵將屍體清理開,稍後你們再衝!”曹彰向一旁的曹休點點頭,面無表情的看著已經被大火燒焦的城池。
無數魏兵再次衝上了這個充滿死亡的高地!
他們冒著上方不失落下的箭雨,用自己的生命,將城門附近的屍體搬運一空,再次騰出一條兩丈多的道路!
“衝!”
曹真見道路已開,此番自己一馬當先,帶領著三千虎豹騎,再次衝向了前方!
迎接他們的,依然是一片火油的洗禮!
一場大火,再次從天而降!
所幸有第一次的教育,此番虎豹騎並沒有大舉上前,而是分批衝鋒,這次進攻,僅僅燒死燒傷幾百名虎豹騎。
滿臉灰土的曹真帶領著剩餘虎豹騎,再次撤回了營地。
黃蓋隔著門縫,看著慢慢離去的虎豹騎,重重的嘆了口氣。果然是用了一次之後,就收不到奇效了。
現在火油已經用盡,箭矢也即將沒有,這次殺退魏軍,等到下次進攻,就只能肉搏了!
被吳軍大火燒了兩次,曹彰也不敢再讓大軍衝鋒,而是選擇了休整。
夜色漸深!
......
次日一早,休息完畢的魏軍,再次列著整齊的隊形,朝壽春城發起了衝鋒!
充作先鋒的他們,忐忑的看著城牆之上,卻意外的發現沒有了箭矢的壓制。
“他們沒有弓箭了!殺啊!”
看到這樣的情景,無數的魏軍驚喜的無以言表。他們拿緊手中的刀槍,大踏步的朝城門殺去!
早已經破敗不堪的城門,沒有費多大的力氣就被打開。
但是,迎接他們的,是幾千裸著上身的東吳士兵。
黃蓋滿頭白髮,上身疤痕如同蜈蚣一般屈卷著遍佈全身。他手提雙刀,一人在前,迎著魏軍先鋒殺了上去。
看到主帥如此勇猛,身後的吳兵毫不示弱,打了雞血般勇往無前!
幾千吳兵,硬生生的殺退了魏軍的三次攻城。傍晚時分,城門,還在吳軍手中。
曹彰再也忍不住,他親自帶兵,以曹真的虎豹騎爲先鋒,在夜幕時分組織了第四次進攻!
城門下的黃蓋,渾身已經滿是血口。他的雙手此時已經顫抖的握不住大刀,但是一雙渾濁的眼睛,依然散發著不屈的光芒。
看著城外,再次出現的黑甲騎兵。他朝地上吐了口血水,再次運力,將大刀抗在肩上:“走,最後再殺幾隻魏狗!”
月牙已經來到樹梢,而此時太陽還沒有真正落下,在日月交替之間,一個蒼老的身影,帶領著幾千殘兵,視死如歸的守在即將攻破的城門之前。
“殺!!!”
“殺!!!!!!”
不知道是誰喊的第一聲,身後無數的吳兵滿眼含淚,雙眼怒睜,這是臨近死亡前,最後的吶喊!
曹彰與曹真在第一時間就看到了前方的白髮老將。
兩人一人持刀一人持槍,迎著黃蓋殺去。
看著前方的兩人,黃蓋大聲狂笑,他雙刀左右揮舞,一左一右迎上曹彰與曹真。
一道大力過後,黃蓋如同斷線的風箏一般,跌落在遠處。
他大口的吐著血水,癱坐在地上,渾身骨頭不知道斷了多少根!
“老將黃蓋,也不過如此,你的武力,差甘寧太遠了!”曹彰與曹真兩人攜手,一招擊退黃蓋。趁著士兵廝殺之際,曹彰騎馬來到黃蓋面前。
“黃鬚小兒,黃蓋武力自然不如甘將軍,但是,若將軍不死,此時豈有你等囂張的機會!哈哈,大丈夫能戰死沙場,也不枉在世間走一遭!是漢子的就給老子一個痛快!”黃蓋看著曹彰,縱使口中血流不斷,依然癲笑不止。
“那就送將軍上路了!”曹彰見黃蓋如此,也不想再多說,手中大刀迎頭直下,將黃蓋一刀劈死在馬下。
這個六旬老將,最終死在了他要守衛的城池之前。
黃蓋雖然陣亡,但是城內的守軍尚未結束抵抗。進城的曹彰花費了整整半月時間,纔將壽春城重新梳理乾淨,而此時,已經快要年關!
因爲黃蓋大軍的阻礙,曹彰大軍被困守在壽春城整整一月的時間。
......
壽春城已攻下,曹彰獨自站立在城牆之上,他要面臨的自然是如何應對局勢。現在東吳已經空不設防,與魏軍不同,吳軍地盤狹小,根本沒有縱深,遠遠做不到魏軍一樣的誘敵深入。從壽春到建業,不過幾百里,如果大軍趁勢南下,一統江東,恐怕就指日可待了!
遠處,曹休與曹真一起慢慢來到他身邊。
“將軍!我軍現在如何行動?”曹休看看曹彰,開口問道。
“現在已經收復了全部的失地,我們已經算大功告成了!我很想一鼓作氣拿下江東,但是,第一我們沒有水軍,虎豹騎渡江作戰不佔優勢,第二,時值年關,再度征戰也恐士兵無鬥志,不如先固守壽春吧!”曹彰看了看南方,他考慮了許久,終於放棄了孤注一擲,進攻江東的想法。此時已經大功告成,何必再畫蛇添足。其實還有一點,他並沒有明說,萬一魏軍進攻建業失利,東吳與魏軍都是疲倦之軍,西方的秦軍藉機南下,自己這番征戰就平白爲秦軍做了嫁衣。
“那好吧!我們就先守衛在壽春好了!”曹休點了點頭,連續一年的不停的廝殺,也讓他感到了疲倦。
“對了,眼看就是年關,我們要不要回許昌城?”曹真在一旁問道。
歷來,年關之時,都是宗族之間拜祭祖先、互相走動的時候。往年幾人都沒有外出征戰,自然是早早就在魏王府等候安排,今年幾人都領兵在外,如果現在回許昌還能趕得上。
曹彰想了一會,擺了擺手:“算了,不要回去,你們忘記當初宛城怎麼丟的了?”
兩人一想,才低下頭。
當初的宛城,就是因爲即將年關
,守衛宛城的大將夏侯惇與曹仁都回許昌,纔給叛將候音可乘之機,直接導致到秦軍大舉進攻宛城,最終宛城失陷。這也是吳軍得以進攻中原之地的一個起因。
“先這樣吧,我們各司其職,我會給魏王一封書信,說明緣由,你們負責將壽春城防完善妥當。等待明年,如果時機成熟,我們再出徵建業!”曹彰朝兩人說道。畢竟自己是魏王的親生子嗣,解釋起來,估計魏王也能理解。
夜間,曹彰親自手書一封,說明壽春現在的情況,然後密封結實,安排騎兵送至許昌。
曹彰本意是守衛壽春,但是他卻不知道,這封書信最終卻成爲了他欲領兵自重的一個罪證,也導致了以後的一個諸子爭權的引線。
......
壽春城被攻克的消息,如同一道驚雷,響徹在建業城上空。
一時間,無數的商賈百姓紛紛收拾行李,開始向南方的會稽和吳郡附近逃命,整個建業街頭,彷彿突然間變成了一座死城,連個人影都看不到。
遠處,在一個府邸門口,一名枯瘦的文士截住了一羣形色匆忙之人。仔細一看,這個文士正是顧雍。而他所立之處,正是東吳第一元老張昭的府邸。
“輔吳將軍,這就是你所謂的大家不用著急,這就是所謂的天不會塌下來?”顧雍一把從轎內將準備離開的張昭扯出,冷冷的言語道。
“這個......這個.......”張昭老臉通紅。他也沒想到有黃蓋駐守的壽春,會這麼快被攻克,所以才說出這樣的話,結果壽春一月之內失陷,魏軍幾萬大軍威逼在建業城之上。張昭左思右想,見四周都是逃亡的官員,自己也克服不了恐懼,連夜收拾了行李,準備外出避難,不想卻被顧雍擋在了家門口。
“將軍現在這麼匆忙,也是準備逃亡別處?”顧雍看了看張昭的四周,笑著說道。
“會稽那邊最近有些亂子,我得過去幫忙處理下!那個,元嘆,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張昭看了看遠方,低聲說道。
“好大的亂子啊,竟然要讓將軍連家帶口,席捲了金銀之物一起過去!”顧雍看著張昭的嘴臉,突然無比厭惡起來,甚至還不如他府邸門口兩隻張牙舞爪的石獅看著順眼。
“話不投機,將軍自重,告辭!”見張昭這般懦弱,顧雍也懶得再搭理,他鬆開張昭,轉身朝一旁走去!
“元嘆,你如何打算?”張昭在後邊大聲呼喊!
“我自會與建業共存亡!”一聲悲壯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冬日將顧雍乾瘦的身影拉扯的分外悠長!
此時的吳王府,分外的落寞。平日裡不斷行走的官員現在已經無影無蹤。空曠的大路上,幾十名守衛依然忠實的守護著這個府邸。
顧雍慢慢的走到府內,遠遠看到一個滄桑的背影。
這是孫權!
那個曾經意氣風發,滿懷抱負的男人!
一年之內,由大喜變爲大悲,似乎經歷了幾百年的輪迴,讓孫權品嚐到了最巔峰的權利,也跌落在最低谷的懸崖!
天下如棋,只是,誰纔是最終的博弈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