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溪流水,遠(yuǎn)坡□□,秋風(fēng)衰草,空谷清幽。少女望著小叫化遠(yuǎn)去,嗔目嬌怒,卻又無可奈何,收回目光,恰好那隻小松鼠從她袖中探出頭來,雙眼直轉(zhuǎn),張惶四望。少女見小松鼠可憐又可愛的模樣,忍不住笑道:“膽小鬼!嗯,小泥鰍壞透了,對嗎?”
燕三見少女那嬌嗔微怒的樣子十分可愛,忍不住笑道:“小泥鰍比這小松鼠還膽小,怕你怕得很。”少女道:“小泥鰍是我義父的徒兒,如果他不聽我的話,我就叫義父罰他。”原來這小姑娘還很會耍大小姐脾氣,燕三不由啞然失笑,道:“你義父很喜歡你了。”
少女用絲巾擦乾玉腳上水珠,穿上繡鞋,笑著道:“那當(dāng)然!其實小泥鰍也不是真得怕我,有時他闖了禍,不敢見義父,就求著我爲(wèi)他求情,義父最聽我的話了,小泥鰍逃過了許多苦,所以他就故意找些稀奇古怪的事,哄我開心,只是他本身就是個頑皮憊賴的傢伙,我有時也要找個機(jī)會教訓(xùn)教訓(xùn)他。你別瞧他那瘦猴模樣,在義父的□□下,一身的銅皮鐵骨,在樹上吊個十天半月、在水中泡個十天八天都沒事。”
燕三笑道:“哦,原來你們還是很好的玩伴。”看來這少女與丐幫有很深的淵源。少女站了起來,將小松鼠放到燕三手中,笑道:“你看我的小可愛,可不可愛?”小松鼠十分馴服地趴在燕三掌心。少女又道:“大哥哥,我採些野花給你,好嗎?”她輕跳著跑到對面的山坡上,輕盈地穿梭紅葉黃花之中,翩翩然如秋野上飛舞的彩蝶。
燕三遠(yuǎn)望著那歡跳著採花的綵衣少女,望著小姑娘那天真爛漫的笑容,心中感到無比的輕鬆與釋然。不一會兒,那少女採集到一大束□□,送到燕三面前,道:“大哥哥,送給你。”
燕三接過花束,少女又像風(fēng)一樣飄到吊小泥鰍的那棵樹下,取下樹上的綵帶,放到溪中清洗乾淨(jìng),然後持著綵帶一端,將那絲帶拋在空中旋舞數(shù)下,綵帶水珠盡去,瞬間恢復(fù)乾燥。
少女揚(yáng)起手中的綵帶,將綵帶又掛在樹枝。她一聲輕笑,凌空飛起,坐到綵帶上,輕哼著江南小調(diào),悠悠然蕩起了鞦韆。燕三欣賞著少女在空中搖曳的身姿,沉浸在這如詩如畫的意境中。
忽而,遠(yuǎn)處傳來一陣淒涼的簫聲。那小松鼠一聽到簫音,從燕三手中竄出,循音直竄而去。少女聽到那簫聲,也停止了盪鞦韆,從樹上跳下,道:“大哥哥,二叔在喚我,我該走了。” 她收起了綵帶,回眸向燕三甜甜一笑,帶著她的歌聲消逝在秋野中。
燕三目送少女的離去,靜坐在小溪邊那少女坐過的方石上。他凝視著手中的菊花,回味著剛纔小溪邊少女的歡笑……小溪在靜靜地流過,燕三聽到了一陣由遠(yuǎn)而近的腳步聲,是離去的少女又回來了嗎?
燕三擡頭望去,冷月已在無聲中升起,月光下走來了一位少女,卻是凌秋波。凌秋波看到燕三手中的菊花,不由露出了滿臉的笑容,道:“不是花中偏愛菊,此開開盡更無花。三哥,這花是送給我的嗎?”
燕三無語,將花遞給了凌秋波。凌秋波掩不住臉上驚喜,將那束菊花放在胸前,深吸一口花香,道:“多謝三哥。”燕三站了起來,道:“月上樹稍,我們該回去了。”搶先起步,踏上歸程。“三哥——”凌秋波一聲輕呼,卻無可奈何,只有跟著燕三向破廟走去。
兩人回到了廟內(nèi),大廳正中又多了一堆篝火,火苗吞吐,火勢正旺。篝火上架著一個小鐵鍋,正熬著一鍋清粥。鐵鍋旁還吊著一隻山雞,已被烤出油,香氣四溢,讓人口饞。
燕三的目光卻透過火光,只見一個粗布藍(lán)衣青年盤坐在香案腳下。那青年獨(dú)臂,橫目,左腰插著一柄奇異的寶刀,雙目凝視著燃燒著的火焰,臉上洋溢著懶散的笑容,似乎對燕三的進(jìn)來茫然未覺。
燕三也不想招惹那青年,徑直走向大廳南角,坐到篝火旁,凌秋波也跟著坐了下去。杜海正在焦急地等待著兩人的歸來,見兩人坐定,小聲道:“小姐剛剛出去,他就來了。”
凌秋波又偷眼向廳中望去,只見那青年獨(dú)手不知從哪兒尋來一個木勺,正在鍋中攪動。鍋內(nèi)升起層層白氣,那青年慢悠悠地舀起一勺放到嘴邊,小心翼翼地品嚐了一口,頓時讚道:“好香。”
青年張開大口,大喝了一口清粥,再用木勺去撥動那吊著的烤山雞。山雞彈起,像盪鞦韆一樣,在火焰上擺動,向青年臉上撞去,砸向他的鼻樑。那青年依然盤坐不動,只是一挺前胸,猛一張口,極快地在山雞上咬了一口,山雞又蕩了回去。青年爽心一笑,又喝了一勺清粥。山雞空中一擺,又盪到青年面前,他又張開口來,乘機(jī)咬了一口。
凌秋波見那青年行爲(wèi)古怪,吃法滑稽,忍不住笑出聲來。可那青年對凌秋波的笑聲似乎絲毫沒聞,仍在專門至致地喝他的稀粥、吃他的烤山雞,連目光也不向這邊掃一眼。
杜海道:“我們也吃些東西吧。”從行囊中拿出乾糧,分給大家。這些是杜天鳴準(zhǔn)備到,備得到也十分豐盛。凌秋波聞著對面的香氣,肚子也覺餓了,從中挑了些精美糕點,吃了起來,可仍不時地偷瞧那古怪青年。
燕三接過杜海遞過的食物卻沒有吃,他想起了巧兒那紅腫的雙眼,想起了巧兒爲(wèi)他備的乾糧,心中不由又是一陣惆悵,打開巧兒出嫁前爲(wèi)他備的包袱,從中取出了一塊堅餅,吃了起來,又憶起了三年來長安生活的溫情和寧靜。
杜海向那青年瞟了一眼,又低聲道:“今天多事之日,唐門、苗疆、七殺相繼出現(xiàn),此人也來的突兀,我們要小心提防。”凌秋波向燕三問道:“三哥,此人真來得可疑嗎?”燕三毫無意義地?fù)u了搖頭,什麼話也不想說。
凌秋波望著篝火旁默然無聲的燕三,幽幽嘆道:“三哥還在想長安嗎?”燕三又搖了搖頭,道:“我累了,想歇一會兒。”身靠在牆上,微微閉上了眼睛,不願再和凌秋波多說。“三哥——”凌秋波無可奈何地住了口。她望著火光閃動中燕三的臉,眼中泛起了深深的幽怨。
破廟久已失修,屋頂坍塌了數(shù)處,露出了數(shù)個大洞。燕三半睜著眼睛,望著洞外的冷月。冷月無聲,燕三心中一嘆,他這樣對待凌秋波是否太過於無情?可凌秋波的到來真如她所言的原因嗎?即使如此,可他又能給予凌秋波什麼呢?他的心已隨如夢而去,他給凌秋波的唯有拒絕。可面對凌秋波三年癡情的尋找,燕三心中又多了一份內(nèi)疚,眼中又多了一份悽迷。
燕三的眼中突然露出了一股驚喜,他看見屋頂上探出了一隻小松鼠的腦袋,這不是一般的松鼠,這是黃昏時分綵衣少女的那隻可愛的小松鼠。那小松鼠兩隻眼睛直轉(zhuǎn),似乎認(rèn)出了燕三,從屋頂上向燕三懷裡跳來。
“啊——”凌秋波一聲驚叫,以爲(wèi)屋頂上掉下來了一隻大耗子。杜海聞聲看來,伸手出掌向小松鼠拍去。小松鼠受到驚嚇,又受杜海的掌風(fēng)一逼,一聲哀叫,直跌向火堆。燕三一驚,連忙出手,搶在杜海掌前,接住小松鼠。
小松鼠一入燕三手中,倉皇一躥,順著燕三手臂,鑽進(jìn)他的衣袖。凌秋波看在眼中,急道:“三哥,什麼怪東西,鑽到你袖子裡去了。”燕三微微一笑,將小松鼠從衣袖中捉了出來,放在膝上。小松鼠害怕那閃動的火光,又是一竄,跑到燕三胸前,抓住他的衣襟不放。凌秋波這才瞧清楚,笑道:“那裡來的一隻小松鼠?”伸手去摸那小松鼠的頭。
“不準(zhǔn)動我的小可愛!”一聲嬌喝,從屋頂飛進(jìn)一條綵帶,卷向凌秋波的手腕。凌秋波見有人襲擊,收手反扣綵帶。燕三眼疾手快,屈臂接住凌秋波玉手,伸出中指、食指,捏住綵帶。小松鼠一見綵帶,從燕三胸前跳起,躥上彩帶。燕三鬆指收手,綵帶飄起,屋上跳下一人,正是小松鼠的主人,那位綵衣少女。
綵衣少女人落半空,綵帶反捲,繞樑而回,松鼠空中一躍,跳到她的肩上。少女捉住綵帶另一端,兩端合一,順勢一結(jié)。少女扯著綵帶,借力生力,身體飄起,空中再落,坐在綵帶上,又在古廟中蕩起了鞦韆。小松鼠隨著少女身影擺動,在她肩上“吱吱”歡叫不停。
“多謝大哥哥護(hù)著我的小可愛。”綵衣少女道。她輕顰一笑,收起綵帶,跳到燕三身邊。燕三問道:“你怎麼一個人來到這裡,你二叔呢?”綵衣少女笑著答道:“我的小可愛偷偷跑來找你,我只好跟著尋過來了。”小松鼠一陣歡騰,又跳到了燕三手上,十分親熱地舔著燕三的手心。
凌秋波一直審視著這個從天而降的少女,發(fā)覺綵衣少女雖然年齡尚幼,略微得嬌小柔弱,卻是個天生的美人胚子,如果再長大一點,不知將成爲(wèi)一個怎樣駭人驚俗的美。她望了燕三一眼,幽幽地道:“三哥,你這位小朋友是誰啊?”
燕三聞言,不由一怔,猛然想起還沒曾問過少女的姓名。其實萍水相逢,遇後即散,又何苦尋根究底呢?綵衣少女卻宛然一笑,搶先答道:“我叫藍(lán)晶靈,藍(lán)天白雲(yún)的藍(lán),晶瑩透明的晶,靈氣逼人的靈,別人都叫我小精靈,”忽而伏到燕三耳邊,又道:“大哥哥,你可以叫我靈兒。除了大哥哥外,只有我爹爹、嬸嬸和義父才能這樣叫我哦。”
燕三輕念道:“靈兒——”果然是個充滿親切與可愛的稱呼。他望著這無限活潑的小女孩,微笑著道:“我叫燕雲(yún)天,別人愛叫我燕三少或燕三,靈兒,你喜歡喊我大哥哥就喊我大哥吧。” 藍(lán)晶靈奇異的眼睛發(fā)出了明澈的光芒,道:“大哥哥,你是我唯一的大哥哥。”
香案下那古怪青年卻沒擡頭瞧一眼這邊的變化,他只是一心一意地吃著他的晚餐。燕三將託著小松鼠,送還給藍(lán)晶靈,道:“靈兒,快回去吧,免得你二叔擔(dān)心。” 藍(lán)晶靈仰起頭來,道:“大哥哥,你以爲(wèi)我是個要人照顧的千金大小姐嗎?”燕三道:“你一個人出來,你二叔找不著你一定會著急的。”
藍(lán)晶靈搖了搖頭,道:“我從小就四處亂跑,早就會自己照顧自己,二叔纔不會怕我走丟,爲(wèi)我擔(dān)心呢。大哥哥,你要願意和我在一起,我?guī)闳デ泣S山的雲(yún)海、泰山的石刻、長白的風(fēng)雪、吉林的霧鬆、錢塘的春潮、長江的奔流、青藏的高原、漠北的綠洲、樓蘭的古韻、蓬萊的仙島……大哥哥,你賞過洛陽的牡丹、揚(yáng)州的勺藥、大理的茶花嗎?可惜北方有大漠、南方有大海,再遠(yuǎn)的地方我就沒法去了。大哥哥,我們一起去看看大漠的盡頭、大海的另一邊是什麼樣的人世間,好嗎?”
燕三耳聽藍(lán)晶靈輕語,真不敢相信眼前的少女會去過這麼多地方,輕嘆道:“也許有一天我也會到名山大川中走一走,去吸收一下這天地之靈氣。” 藍(lán)晶靈忽而打了個呵欠,清秀的臉上涌出了倦意,道:“我困了,該睡覺了。”燕三道:“秋天風(fēng)冷,我把篝火燒旺些,你就睡在我身邊吧。”
藍(lán)晶靈笑道:“我纔不睡這兒呢,你身邊的那個大姑娘會吃醋的。”忽而壓低聲音道:“大哥哥,我不喜歡他,她一身詭氣。不是神鬼之氣,而是詭異之氣。”卻又故意讓凌秋波聽見。燕三心中一愣,凌秋波臉現(xiàn)惱氣,藍(lán)晶靈又嬌笑道:“大哥哥,我睡到你頭頂上去了。”
燕三瞧瞧藍(lán)晶靈,再瞧了頭頂一眼。頂上橫樑灰塵層層,月光從屋頂破洞瀉入。藍(lán)晶靈取出一塊大絲巾,拋向空中,雙從袖中又射出四條彩綾,繞樑而過。藍(lán)晶靈的身影隨著彩綾飄動翩然而起,分別將彩綾拴住絲巾四角。
絲巾展懸,正對篝火。藍(lán)晶靈乳燕輕飛,側(cè)臥絲巾之中。絲巾頓時變成一個小吊牀,下有篝火取暖,實在妙極。燕三從包袱中取出一件厚衣,飛身而起,將厚衣蓋在藍(lán)晶靈身上,落回原處。藍(lán)晶靈雙目緊閉,臉泛笑意,很快進(jìn)入夢鄉(xiāng)。
凌秋波凝視著篝火跳動的火焰,默默無聲,不知在想些什麼。燕三的目光無意間掃過從廟堂中心,那古怪青年已吃完晚餐,吊鍋內(nèi)正燒著一鍋開水,冒著層層白霧,時不時地遮住他的臉。燕三忽而目光投向廳外,外面隱約傳來響動,好像又來了人。
“咦,這裡有火?”一根枯竹棒伸了進(jìn)來,竹棒棒頭已經(jīng)裂開,點在地上,發(fā)出沙啞的異聲。握捧的是隻乾癟的手,隨著竹棒走進(jìn)了一個老丐婆。老丐婆枯黃的臉上佈滿了皺紋,舉步蹣跚地走了進(jìn)來。她瞧見廟內(nèi)這麼多人,黃濁的眼中頓時露出了喜悅的光芒,伸出另一隻瘦黑的手,高高地舉著一個破碗,乞討道:“各位行行好,救救老婆子吧。”
老丐婆走到那古怪青年面前停了下來,哀求道:“大爺貴人貴像,賞點吃得給老婆子吧。”那青年懶散地擡了擡眼皮,從腰中摸出幾個銅錢,隨手扔到老丐婆那高舉的碗中,又閉上了眼睛,沉浸在獨(dú)自的靜思中。
“多謝大爺,大爺大福大貴。”老丐婆千恩萬謝道。她將枯竹靠在身邊,拾起碗中的銅錢,目光又投向了鍋上的沸水,又哀聲道:“老婆子三天沒吃沒喝了,大爺再賞口水吧。”那青年無言,撿起身邊一根枯木,挑起鐵鍋,手腕一動,沸水瀉出,流向破碗,沒待老丐婆反映過來,青年收手,放好鐵鍋,扔了枯木,又閉上了眼睛。
老丐婆望向碗中,碗內(nèi)開水恰至缺口,多一分必將開水溢出,燙了她的手。她不由癡癡望著那噴著白霧的鐵鍋,喃喃地道:“魔術(shù),真是魔術(shù)。”顫抖著端起水來,吹了幾口冷氣,便急不可奈地喝了起來,口嘴被燙得噓噓出氣。
老丐婆喝完了水,又向燕三這邊走來,走到凌秋波面前,央求道:“大小姐金枝玉葉,菩薩心腸,可憐可憐老婆子吧。”凌秋波見那老丐婆在夜風(fēng)中簌簌發(fā)抖的樣子,動了側(cè)隱之心,道:“杜伯,取些食物給她吧。”
杜海取了些糕點,遞了過去。老丐婆何曾吃過這麼精美的食物,雙手齊動,將她那乾癟的口中堵得滿滿的,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直吞得喉嚨打咯、漲得老臉發(fā)紅。老丐婆吃完了食物,對凌秋波感謝涕零,語無倫次地道:“大小姐大慈大悲,救苦救難,觀音菩薩一定保佑你找個如意郎君,子孫滿堂,大福大貴。”
凌秋波心有所思,偷眼向燕三望去,臉上隱現(xiàn)一層羞紅。老丐婆卻又叫道:“天好冷啊,大小姐再行行好,讓老婆子烤烤火行嗎?”賴在凌秋波面前,不肯離去。凌秋波見老丐婆那髒兮兮的模樣,嗅到她那令人噁心的氣味,想著她滿身的跳蚤,頓時頭皮發(fā)癢,全身發(fā)麻,臉露驚懼之色。
杜海一見凌秋波臉色,頓時明白過來,道:“老婆子,這邊坐吧。”讓出一塊地來。老丐婆知道別人嫌她,遠(yuǎn)遠(yuǎn)坐在一邊。凌秋波見老丐婆坐得稍遠(yuǎn),懸起的心這才放下來,可仍能嗅到老丐婆的難嗅氣味,忍不住拿出一塊香帕,掩住玉鼻。
過了一會兒,老丐婆又在旁嘮嘮叨叨地道:“好冷啊——好冷啊——”凌秋波不由被老丐婆攪得心煩,杜海一嘆,又加了些枯枝,篝火頓時燃燒得更旺起來。老乞婆盯著那燃燒的火焰,臉上漸漸露出了詭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