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海顏明明只是一句無心的話,甚至還帶著一絲開玩笑的成分在其中,但不知道爲什麼,卻令榮寵的臉色明顯一變。
他抽了抽眼角,很快恢復了正常。
“胡說什麼,我藏什麼了?說得好像我有什麼事情是故意瞞著你。”
榮寵似乎有些生氣,慕海顏又驚又奇,輕輕推了他一把,口中嬌嗔道:“幹嘛較真啊,和你開一句玩笑而已,真無趣,都分不清我的話。”
頓了頓,她又不怕死地湊上去,嘴脣貼著他的臉頰,吹氣如蘭:“除非……你真的有什麼事情是揹著我做的,不想讓我知道,所以心虛了?”
榮寵是真的受不了她這樣的撩撥,偏偏,這幾天兩個人朝夕相對,看得見吃不著,還要擔心慕海顏的身體,他的體內虛火太旺,所以只能十分狼狽地閃躲開。
“你給我好好等著。”
他從牙縫裡擠出來一句話,卻換來她不怕死的大笑。
出院那天,慕海顏薄施粉黛,站在住院大1;148471591054062樓樓下的小花園裡,榮寵給她拍了幾張照片,她略作修飾,然後發到網上,表示自己已經出院了,沒有大礙,請大家放心。
“順便說一句,老公的攝影技術有了長足的進步。”
末了,她還不忘誇了一句。
榮寵湊過去,嘖嘖道:“能不進步嗎?拍不好就得重拍,一遍遍來,比考試還嚴格呢。”
兩個人正說著,劇組的一個副導演和尹煥東等四五個人一起來接她回去。
山上的戲份至今還沒有拍完,因此,所有人都在封閉拍攝,還需要幾天的時間才能下來,返回攝影基地,繼續拍攝。
“你放心吧,我們會照顧她的,絕對不會出事了。”
尹煥東拍著胸脯,連連向榮寵做著保證。
這一次,慕海顏在片場出了意外,他也很自責,覺得如果自己當時在場,一定不會讓她掉下去。可事情已經發生了,無法重來,所以,尹煥東只能希望接下來一切順利。
“拜託你了。”
榮寵拍了拍尹煥東的肩膀,輕聲說道。
慕海顏和柴思晨上了車,和榮寵在醫院分別。
她一向敬業,再加上耽誤了幾天的進度,心裡也著急,所以一返回劇組,慕海顏就馬不停蹄地開始趕工。
作爲戲中的女一號,慕海顏很自然地少不了要和作爲男一號的程牧禾頻繁對戲,一開始,她的確有些不在狀態,雖然臺詞背得滾瓜爛熟,一個字也不會說錯,但表情動作都顯得非常僵硬,不夠到位,就連現場的導演都發現了,只能喊停。
“是不是身體還沒休息好啊?”
導演以爲是慕海顏的傷還沒好,所以對她也算和顏悅色,甚至主動提議,要是需要的話,可以再去休息兩天,調整好狀態再拍。
慕海顏有些不好意思:“不是,就是休息了好幾天,鏡頭感不足了。導演,你讓大家暫停十五分鐘,讓我先去靜一靜,行嗎?”
這個提議並不過分,導演很爽快地答應了。
慕海顏走出片場,一個人向不遠處的一塊空地上走去。
她不是不舒服,只是覺得和程牧禾在一起扮演情侶,真的是一種巨大的挑戰。
如果對他沒有任何感覺,單純演戲,那反倒容易多了。
可她明明討厭他,卻要飾演一個從眼睛裡都對他冒出一股一股愛意的天真少女,真是太難了。
慕海顏正在原地踱步,身後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她大概猜到了是誰。
果然,也穿著一身複雜戲服的程牧禾走了過來,他的衣服拖在草地上,一路發出聲音。慕海顏轉過身來,看見他的手上還拿著一杯熱水。
“山裡陰冷,喝點熱水。”
慕海顏本想拒絕,可她的衣服偏薄,手臂和前胸都露著,不像程牧禾穿得那麼暖和,確實很冷。
“謝謝。”
她伸手接過來,用兩手捧著,一股暖意傳來。
“其實,我本來是不想接這個戲的,可能你覺得我這麼說,一定是得了便宜還賣乖。但事實上,投資方從我的公司那裡買走了遊戲改編影視的版權,其中還有一些涉及商業機密的具體條款,相互扯皮了很久,我也非常爲難。最後,雙方商議的結果就是,我同意進組,其他條件就能繼續談下去。所以……”
程牧禾低聲解釋道。
慕海顏“哦”了一聲,說實話,她倒是沒有想過這麼多。
不過,《仙靈奇緣傳》是一個巨大的IP,一旦孵化起來,涉及多個領域,動漫、遊戲、影視、小說……等等,每一項都是一大筆財富,肯定吸引了很多人,大家都想分一杯羹。
“你是專業演員,不用我多說,肯定知道怎麼去調節。另外,除了拍戲,我可以儘量不出現在你的面前,這一點請你放心。”
程牧禾看了她一眼:“把水喝了,我先回去。”
見他要走,慕海顏忽然開口喊住他:“等一下!”
程牧禾轉身:“什麼事?”
慕海顏深吸一口氣,好像豁出去了一樣,向他問道:“關於我爸的案子,關於榮家,你還知道一些什麼?我知道,你這麼多年來都想拿回自己家的東西,一定調查了很多,也一直盯著榮家的人,不是嗎?”
“你想知道什麼?”
程牧禾不答反問,一挑眉頭。
她想了想,還是下了狠心:“等拍完戲,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聊一下吧。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先把進度拉齊,我聽說你們前幾天的效率很高,我這邊肯定是拖後腿了。”
說完,慕海顏匆匆喝掉手裡的熱水,把紙杯丟進垃圾箱,走回片場。
她稍微補了一下妝,和程牧禾繼續拍對手戲。
不知道是不是短暫的休息的確有效果,總之,她的表現比之前好多了,導演表示滿意,直接過了,繼續下一組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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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拍到天黑,攝像師又採了幾個夕陽的鏡頭,大家收工。
因爲之前慕海顏受傷,大家在工作的時候都很小心,遇到天氣不好,或者落日之後,基本上就停工,以免再出意外。
回到酒店,慕海顏休息了一下,然後就主動打電話給程牧禾,約他見面。
只是,兩個人去哪裡見面,是個問題。
慕海顏的一個原則是,堅決不會一個人去異性的房間,不管是導演,還是演員,她都不會冒這個險。
但她又覺得,還是避開其他人比較好。
所以,她連柴思晨都沒有帶上,一個人去了酒店的養生會所。
是程牧禾提議的,那裡人少,而且不被打擾,另外還有工作人員,就算被人發現,也不至於孤男寡女說不清楚,落人口實。
兩個人點了一壺茶,幾樣小吃,就坐在會所的大堂裡。
“果然人很少,現在是淡季,沒有客人。”
向四周環視一圈,除了他們兩個人,還有幾個工作人員,慕海顏壓根沒有看到其他客人。
“沒錯,我昨天過來泡腳,就發現幾乎沒有人。”
程牧禾喝了一口茶,淡淡說道。
“既然這樣,那我們就開門見山吧,你都知道哪些事情?”
話雖如此,可慕海顏依舊保持著警覺,壓低聲音問道。
畢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關於你父親的案子,其實一開始我沒有在意,我不認識他,也和鄭家從沒有往來。不過,當你出現之後,我就稍微留意了一下,也算是意外的收穫。”
程牧禾慢條斯理地說道。
慕海顏沒什麼耐心:“說重點好嗎?”
“你父親被雙規之後,你知道他被暫時安置在哪裡嗎?一般來說,他們會限制他的人身自由,讓他交代情況,但不會太苛刻,還是很客氣的。”
她一驚:“我不知道。確切地說,當時的事情,我知道得很少,那時候我還在學校讀書,家裡的人都瞞著我!”
程牧禾點了點頭:“是在市內的一座紅色小樓,一共三層,已經有八十多年的歷史了,它的對面是市圖書館,你有印象嗎?”
慕海顏回憶了一下:“路過過那裡。居然是在那裡?”
“沒錯,你父親在那裡應該住了三天左右,然後才被移交到檢察院那邊。按理來說,官員涉及貪污、腐敗之類的經濟案件,審覈的週期都是非常漫長的,有的甚至一兩年纔會結案。但他的速度太快了,根本來不及反應,就算家人想要撈出來,都很吃力。”
“那幾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慕海顏忽然想到自己拿到的那本日記,可她還在猶豫,要不要把它的存在告訴給程牧禾。
“我不知道。但我覺得,他應該在那幾天留下了什麼東西給你,或者你媽媽。如果你已經找到了,就應該妥善利用。因爲我打探過,負責看守他的人曾說,他除了睡覺,吃飯,那三天一直在寫東西,除了寫交代材料之外,應該還有其他的。”
程牧禾很篤定地說道。
“你爲什麼要查這些事情?就像你說的,你根本就不認識我爸,也和鄭家沒有聯繫。”
慕海顏板起臉來,正色道。
他笑了笑:“因爲我覺得,如果想要扳倒榮家,可能這是一個很關鍵的線索。你不也是因爲知道我是這麼想的,所以纔來問我嗎?”
她被問住。
“好了,我已經給你足夠多的線索了,剩下的你自己去想吧。你爸爸沉浮了二十多年,不可能不留後手給你,不然,你也不會去瑞士銀行了。”
程牧禾意有所指地說道。
慕海顏狠了狠心:“我找到他留下的一本日記,一直隨身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