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南方地界,暴雨已停,路上到處是飢腸轆轆、扶老攜幼的災民。
聽災民說早在幾天前洪水就已經決堤肆虐了,離瀾江最近的陶城已經被淹沒。
東方煊心急如焚,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到陶城去看看,高山雲的心也懸到了半空中。
他倆一路疾馳趕過去時,昔日繁華的陶城已經變成了汪洋大海,房屋良田均被淹沒,就連參天大樹都被連根拔起,水上飄著成千上萬的瓶瓶罐罐(陶城以高超的陶瓷技藝聞名於綠洲大陸),還有無數家禽家畜及人的屍體。
東方煊和高山雲的心揪得緊緊的,東方煊強自鎮靜下來。他環顧四周,看到西面有一座高聳的山,在洪水中巍然屹立著,這座山是全城唯一沒有被淹沒的地方。
東方煊說可以爬到山上,從高處眺望瀾江,總觀全城的情況。
他們劃著船到達山底,聽到山上傳來雜亂的說話聲和孩子的哭啼聲,東方煊讓侍衛們先在下面等候。
他和高山雲攀巖來到了山頂,赫然看到上面有很多災民,他們大都是老弱病殘,還有一些受了傷的。
高山雲疑惑:不知他們是怎麼爬到這麼高的山上來的。
中間有一口大鍋,正在煮著稀粥,負責煮粥的是幾個衣衫襤褸的男人,一看他們的架勢,就是習武之人。
高山雲疑惑頓解,看來是這幾個習武的男人把災民.運到山頂來的。
東方煊和高山雲走過去,他倆衣著華麗,氣質超羣,東方煊舉手投足間流露出的貴胄之氣,讓人很容易就看出他是達官顯貴。
災民紛紛好奇地注視著他倆,那幾個煮粥的男人,均用嚴厲的目光審視著他倆。
領頭的灰衣老者上前兩步,肅聲問:“兩位來此有何貴幹?”
他的聲音不大,卻中氣十足,高山雲觀他目露精光,知道他武功一定很高強。
東方煊識人無數,自然也看出了這點,但不知老者是何身份。
東方煊不動聲色地說:“老伯,在下有禮了,我們聽說陶城發了大水,所以過
來看看。”
“你倆跑到災區來,難道是爲了看熱鬧?”老者顯然不相信,他冷冷反問,語氣中透著諷刺的味道。
高山雲不悅,剛要開口,東方煊向她使了個眼色。
東方煊依舊禮貌地說:“老伯,您可知陶城的官吏現在何處?”
老者的聲調猛然提高了八度,怒火沖天:“別提那些烏龜王八蛋,剛發洪水那陣,他們就棄城逃跑了。若是他們肯帶兵抗洪搶險,陶城也不會死那麼多人。我們的李舵主也不會因爲救人而犧牲。”
這幫臨陣逃脫的混賬東西,完全不管百姓死活,東方煊怒火中燒。
聽到“李舵主”這幾個字,高山雲知道他們是江湖中的幫派,但不知是什麼幫的。
還沒等東方煊回答,老者接著痛聲說,“看樣子你也是官府之人,希望你今天來到這裡,不是看熱鬧,而是幫助陶城百姓度過難關。我們丐幫屯在這山上的米倉已經空了,明天這些人連粥也沒的喝了,都將被活活餓死。”
“原來你們是丐幫的,真人面前不說假話,我的確是朝廷中人,老伯請看這個。”東方煊掏出一面金牌遞過去。
丐幫素來扶危濟困,行俠仗義,東方煊對這個幫派印象很好。爲了節約時間,探明情況,他當即決定亮出自己的身份。
高山雲很詫異,原來老者是丐幫的,只聽說過乞丐向人乞討,卻還是第一次看到乞丐給人施粥。也難怪,高山雲從小被關在府中,並不知道東旭國的丐幫是天下大幫,兼種田經商等各個行業,生活富足。
老者拿到金牌凝神一看,頓時大吃一驚,“撲通”跪在地上,十分愧疚地說:“太子殿下恕罪啊,殿下賢明愛民,美德名揚天下,老頭子有眼不識泰山,方纔多有冒犯,請殿下寬宥。”
“老伯,您請起,我替朝廷謝謝你們丐幫施粥救百姓。”東方煊把老者扶起來。
災民們一聽太子來了,紛紛跪下齊呼:“殿下千歲,殿下來救我們了,我們有救了!”
山上一片歡呼聲,災民們一下子看到了希望,
臉上的悲苦和絕望都消失了。
高山雲驚訝於這個突然的變化,從災民們的臉上,她看到了大家對太子的信任和敬仰,想不到太子如此受百姓愛戴。
她注意到太子對別人說話,極少用“本宮”這個尊貴的詞,而是用“我”這個平易近人的字。他能得到百姓的愛戴,由此可見一斑。
東方煊被這些淳樸的百姓感動,他充滿歉意地說:“各位父老鄉親,大家請起,我一定會嚴懲那些失職的官吏。山上風大,你們當中有很多年老的,受傷的,我即刻派人把你們分批轉移到安全的城邑。待洪水退後,我們再回來重建家園。”
“重建家園!重建家園!”災民們流著淚一起喊。
東方煊此行帶的侍衛不多,他請丐幫的幫忙轉移百姓,那個老者即趙長老欣然應允。
趙長老沉痛地說,現在不止陶城,附近的米城和綢城都被淹了,百姓死的死,逃的逃,如今那兩座城邑也成了空城。
東方煊心裡滾過陣陣驚雷,沒想到災情這麼嚴重。
他在山頂極目遠眺,瀾江口的堤壩已經夷爲平地,滔滔的洪水分不出邊界,若是再下暴雨,很快又會漲溢縱橫,衝向其他城邑,到時整個南方都將被淹沒,後果不堪設想。
東方煊當機立斷,吩咐侍衛拿著他的金牌,把南方所有的水軍都調過來,並用大船裝著修築堤壩的東西,火速駛來。
他擡頭望了望陰暗的天空,目光中流露出深沉的擔憂。
大風吹著他的長袍獵獵作響,如同一面堅定的旗幟,高山雲在身後靜靜看著他,突然覺得這個男人無比高大。
她從來不迷信,今天卻雙手合十,默默祈禱蒼天莫再降雨,讓水患趕緊消失。
東方煊轉過身來,柔聲說:“雲兒,我讓侍衛護送你到北方城池去吧。”
“殿下也走嗎?”她輕輕反問。
“我不走。”
“那我也不走。”
此時此刻,面對腳下肆虐的滔滔洪水,這個小女子堅定的神色,莫名的讓他心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