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老得乞討者搖頭嘆息一番,默默走開。世間正是多事之秋,不但戰(zhàn)亂紛起,而且聽聞還有妖魔作亂,他兢兢業(yè)業(yè)地乞討,逍遙地活到現(xiàn)在,在乞討界也是有驕傲的資本,未曾想這些沒有自知之明的年輕人,明明是乞討的,還妄想即使是皇族也不一定有機緣的成仙機會。
觀望良久,秦書終於從那無邊的震撼與壓迫中醒轉(zhuǎn),身後熙熙攘攘的行人,俱是衣著華麗,各個油頭粉面,每個經(jīng)過他身邊的人,都不由地皺了皺眉頭,有些甚至低聲地咒罵幾句,急行避開。
秦書冷漠地看了他們一眼,拾掇起一旁那有著諸多豁口的瓷碗,漠然地走向天賜城的另一端。
天賜城的繁花似錦,都跟秦書無關(guān),這個世界的一切,都讓秦書明白,必須得變強,強大到令天地顫抖,強大到屹立於青天之上。
根據(jù)天星子生前所敘述,這玄青宗的山門所在,也在這天賜城關(guān)門之後,距離千羽門不足百里。
百里的距離,修仙者修爲(wèi)高超者,甚至不需盞茶功夫便可到達,所以百里在修仙界是一個極短的距離,一般是不會同時存在兩個門派,不過據(jù)說這玄青宗與千羽門祖上就有淵源,那兩宗門相互依存,就沒什麼古怪得了。
至從天星子慘死之後,秦書似乎一下子就長大了,行事也極爲(wèi)謹慎,他明明已經(jīng)知道穿過天賜城的北門,就距離玄青宗百餘里的距離,但是一個乞討者,剛剛進入天賜城乞討,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便穿過北門進入南越國腹地,在天賜城這敏感的關(guān)卡處,是極爲(wèi)可疑的,指不定被軍隊密探跟蹤,到時候指不定暴露了與城門守軍公差之死的關(guān)係,以其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小身軀,絕對被抓回天賜城。
一路謹小慎微地乞討,悄無聲息地靠近北門,在不經(jīng)意間,混進了北門而入的乞討羣中,在這個兵荒馬亂、妖魔橫行的年代,每天乞討者的隊伍都在壯大,突然多了秦書這個孩童,誰也不會去注意。
天日赤紅無比,如同鹹蛋黃一般漸漸昏暗下來,有若一行將就木的老者,令人心中感慨萬千。
不過此時的秦書,並沒有心思欣賞落日的壯觀,混在一羣從天賜城北門而來的乞討者中,此時一窩蜂地往北門外走去,皆要趕在落日完全失去光輝之前,趕到自己的落腳地,要不即使那些打家劫舍的劫匪對自己沒有興趣,但那以生吃活人的妖魔,卻並不管你是貧是富,或是高矮胖瘦。
這出關(guān),倒是無驚無險,秦書也不敢立馬就脫離了這乞討大軍,夜色茫茫,此間並不是後有追兵,秦書不必冒這個險去趕夜路,也就跟隨著諸多乞討者在正氣山莊之類的破敗之地將就一晚。
外出乞討了一天,也都累了,各找了一個地方,或依或靠,不久便都沉沉睡去。
“師傅,你放心,終有一天,我會替你報仇的!”秦書靠在人羣中的一根柱子下,迷迷糊糊中,想起了天星子臨死前那不敢的低吟,秦書當(dāng)時雖然昏迷不醒,但卻一字不漏的都聽進耳內(nèi),此番迷糊中憶起,如夢似幻,嘴裡低聲唸到,有如囈語。
一夜無話,秦書次日清晨醒來,有些心思的乞討者早早地前去天賜城霸佔有利的位置,此時滯留在此地的乞討者並不多,而且都各顧各的,誰也沒搭理誰。
秦書默默地離開,並無人發(fā)現(xiàn),即使發(fā)現(xiàn),也沒有誰會理會,畢竟他們連自己的一張嘴都滿足不了,誰還有能耐去管別人。
“嘩啦啦!”
秦書行至一小溪邊,捧起清爽的溪水,將面上污泥洗淨(jìng),啃著昨日乞討特地留的半個饅頭,雖然有些泛黃,而且還瀰漫著一股餿味,但秦書並不忌諱,現(xiàn)在他首要是活著到達玄青宗,其他的,都不重要。
馬日行千里,那是寶駒,人日行百里,也是要靠一強健的體魄,秦書一瘦弱的孩童,日行百里,可謂是困難重重。
直至天昏地暗,秦書也就走出六七十里,而且肚中飢餓,早就人困馬乏,實在走不動,在一處人跡罕至的山洞中先行歇息一晚。
“從晌午開始,所過之地,人煙漸少,看來就算不碰上什麼妖邪,也極有可能碰上猛獸之類,還是得小心爲(wèi)妙。”秦書坐在這深不見底的山洞內(nèi),揉著泛酸的雙腿,低語道。
說起這個山洞,秦書也覺得古怪,洞口並不高,即使是秦書,也只能趴著爬進來,但是裡面卻另有乾坤,極是寬敞,之前秦書也是爲(wèi)了躲一磅礴大雨,瞧見洞內(nèi)回聲甚是巨大,估摸著裡面尚能容納自己,就硬爬了進來,沒想到裡面這般巨大,而且還有數(shù)條通道通往不知名的地底深淵中。
山洞深處吹來的陰風(fēng),讓秦書不禁縮了縮脖子,即使在盛夏,也防不住這股極陰的地底寒風(fēng)。
“這什麼鬼地方,冷死了!”秦書實在受不了,站了起來,在偌大的山洞內(nèi)走來走去,想以此讓冰寒的身軀稍稍暖和些。
由於夜色降臨,山洞內(nèi)光線也逐漸消逝,秦書身上也沒火摺子,也有些犯難,加上冰冷的地底風(fēng),秦書準(zhǔn)備一會外面磅礴的大雨稍微小些,便爬出山洞,另尋落腳地。
哪知這雨來得突然,卻又不依不饒地下著,似乎沒有停息的意思,山洞內(nèi)已幾近全暗,秦書不停來回行走,已經(jīng)在糾結(jié)是否現(xiàn)在就爬出山洞,因爲(wèi)他已經(jīng)開始感覺不到鼻子的存在,竟有些麻木了。
突然,來回疾走的秦書停住了腳步,在昏暗的山洞深處,那幾個原本黝黑的洞口,有一個泛著微弱的紅光。
山洞深處雜亂無章地分佈著幾個一丈來高洞口,原本落日餘暉尚存,此間紅色光芒實在太過微弱,完全被掩蓋,秦書全然未發(fā)覺。
“有光,難道有人?”秦書自言自語道。
其實,也並不能怪秦書不謹慎,不去懷疑是否有什麼妖魔鬼怪之類的,只是在看見這微弱的紅光之時,秦書內(nèi)心竟然生不起一絲狐疑,反而有一種狂熱,想去一探究竟,反而內(nèi)心最深處,隱隱覺得這紅光所在,必定是一處寶藏。
道不清緣由的秦書,實在頂不住內(nèi)心深處那無邊無際的誘惑,緩步向那泛著紅光的山洞走去。
藉著微弱的紅光,秦書發(fā)現(xiàn)此間山洞較爲(wèi)平整,山洞壁上有幾道明顯的溝壑,好像是什麼東西硬擠進這山洞,在山壁上拖拽出的痕跡,而且溝壑縱橫交錯,顯得極爲(wèi)凌亂,想必當(dāng)時極爲(wèi)倉促。
不過一丈來高的東西曾經(jīng)在這山洞中出現(xiàn)過,並沒有引起平日裡較爲(wèi)謹慎的秦書的注意,反而秦書加快了腳步。
山洞越往裡,紅光越盛,不過整個山洞的坡度是向下的,也就是說,此時的秦書,是一直往地底走,不過好在越往裡走,陰寒漸弱。
估摸著往下走了有近十里地,秦書也是累的不行,而且這山洞已經(jīng)由最初的陰寒,轉(zhuǎn)變到現(xiàn)在的熾熱。
“呼!”
“呼!”
“呼!”
秦書正大口的喘氣,火紅的光芒,如同過年時不斷燒旺的爐火,映著秦書滿臉的汗水,顯得有些妖異。
“啵!”
“啵!”
秦書忍著熾熱,往前再走了幾百米,終於走出這段冗長的隧道,赫然發(fā)現(xiàn)來到了一個巨大的半球形山洞內(nèi)。
半球形的空間內(nèi),有一巖漿池子,方圓數(shù)十丈,好似被池底的什麼東西不斷加熱,持續(xù)不斷地冒著熾熱滾燙的氣泡,整個山洞的空間都被烤的扭曲變形。
汗如雨下的秦書,有些脫水,虛弱地搖了搖頭,此時的他開始有些頭暈?zāi)垦#秀遍g瞧見這池巖漿正中,有一個一尺來長的石臺,石臺上擺著一塊拇指大小的乳白色冰玉,冰玉上有三隻細如綠豆的東西,正圍著中間一顆烏黑髮亮的芝麻般大小的東西。
這冰玉上的一切,都被冰封在內(nèi),仿若跟冰玉融合成一體,看不清裡面到底是什麼,唯有那顆芝麻大小的東西,有著一種極爲(wèi)純淨(jìng)的烏黑,跟乳白色的冰玉形成鮮明的對比。
“這是什麼東西?”腳步有些踉蹌的秦書,轉(zhuǎn)首一看,通往巖漿池中心石臺,只有一條巴掌寬的石橋,底下的巖漿,距離石橋不到半尺高,時不時冒起的熱氣,燒得整個空間歪曲變形。
秦書不斷地流失汗水,軀體已經(jīng)支撐不了多久,但是內(nèi)心深處的那股不知何處升起的狂熱,卻更加旺盛,正是這股狂熱,支撐著秦書站了起來,東倒西歪地往那石橋走去。
此時的秦書,好像被人控制了一般,腳步虛浮,但是目標(biāo)堅定不變,直往巖漿池中的石臺。
“嗤!”
“啊!”
濺起的巖漿,打在秦書的腳踝上,燒灼出一個深可見骨的血洞,秦書吃痛,疾呼出聲。
“嗡!”
就在此時,秦書眉心處泛起一道璀璨的綠光,不過瞬間黯淡下去,只有微弱的綠光包裹住秦書周身。
“怎麼回事?”在微弱綠光包裹下,秦書頓時恢復(fù)靈臺清明,赫然發(fā)現(xiàn)自己站立在窄小的石橋上。
還沒起疑多久,內(nèi)心深處那股無比炙熱的狂喜,指使著秦書繼續(xù)往巖漿池中心的石臺走去。
數(shù)十丈的距離,秦書走了一頓飯的功夫,站在了石臺前。
站的如此近,秦書才發(fā)現(xiàn),石臺前有幾行字,秦書也不認得,不過憑著不錯的記憶,秦書將這些字都記在腦海中,日後學(xué)得識文斷字,再去考究這幾行字的意義。
冰玉通體呈乳白色,毫無瑕疵,秦書握入掌心,熱毒全去,只覺無邊的冰爽,而並無冰寒,而那三個小東西跟那個烏黑的小芝麻都凍結(jié)在冰玉上。
翻過冰玉的秦書,赫然發(fā)現(xiàn)拇指大小,近圓形的冰玉底部,雕刻著一物,這東西秦書認識,是-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