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 老李看著肖齊失魂落魄地出去，又失魂落魄地回來，像一條落水狗。

“沒事吧？”老李怎麼說還是長輩, 看他這個狀態就知道剛纔肖齊肯定是和女孩有了衝突。

肖齊撐著腦袋, 滿臉的落寞。嘴角還帶著傷, 狼狽得不行。“沒事。今晚我們說好了大概, 就差法律起草了。這次來得比較匆忙, 沒交上公司法律部。法律文件讓他們起草好了嗎？”

“我找了這裡不錯的律師事務所，讓他們直接到場幫我們寫，順便盯一下有沒有法律漏洞。”老李人脈廣, 這種事對他來說就是家常便飯。“正好介紹給你認識認識，現在在社會上, 多認識幾個人沒壞處。”

肖齊沉默地點頭, 他知道從放棄高考開始, 自己的路就註定和別的同齡人不一樣。陸知了有了自己的生活，而他還是像以前一樣, 沒有半點長進。

這次來，或許是兩人最後一次見面了吧。

……

期末考的事情忙完，陸知了就被路洵一個電話叫到事務所，噼裡啪啦丟給她一大份文件。“快點把這些玩意看完，下午帶你去看別人怎麼寫合同, 籤合同的。”

“哦好。”陸知了早就習慣他們這個事務所的一時興起, 一屁股坐下就開始翻文件。學法律的, 沒有幾個是不會看條文的。在事務所實習了這麼就, 她對法律文件還有合同這些更是熟悉到不行。熬了一個上午就把東西看完了, 吃完中午飯，路洵開著車帶著她前往合作公司。

準時準點地抵達大樓, 兩人剛踏入會議室，陸知了便撞上了一張熟悉的臉，是肖齊。

肖齊坐在會議臺的前方，一看就是會議人員之一。身上穿著正經的黑西裝，一起軟趴趴的劉海也被打理得一絲不茍的，露出前額。比以前那個陽光帥氣的他要多上幾分穩重和閱歷。

兩人相見的那個晚上燈光昏暗，她也沒來得及打量肖齊的打扮。今天看到他，她好像明白了。但是會議當前，她只能按下一切的疑問，打開電腦規規矩矩地開始敲鍵盤給他們記錄。

坐在位置上等待的肖齊也沒想到陸知了會出現在這裡，當看到她穿著一身正裝踏進會議室時，藏在桌下的手就止不住地顫抖。爲什麼在他狠下心來的時候，她卻再次出現在他面前。

明明這個城市這麼大，他們依舊在人海中相遇。

老李看了肖齊一眼，沉默地拍了拍他的肩，當做是長輩對晚輩的無聲安慰。

會議人員到齊，進度就跟按下了二倍速的按鈕，不斷地快進。一場下來，陸知了覺得自己就像一個會吸水的海綿，不斷地吸收著知識。實幹給她帶來的收穫，遠比課堂上的知識多。

“那很高興能和貴公司合作。”左邊的中年男人站了起來，一臉欣賞地看著面前這位年輕人。“肖齊啊，你這能力可不比肖總弱。”

肖齊笑著和他握手，“方總你客氣了，我們公司和你們合作就是雙贏，期待未來的發展。”

一番客套話被說他說得滴水不漏，不是陸知了記憶中那個熟悉的，肆意張揚的肖齊。她看著被稱作方總的那一行人離開會議室，肖齊和他身邊的那個中年人卻沒有急著離開。

老李上道地給肖齊遞了個加油鼓氣的眼神，走向路洵拍了拍他的肩。“路洵，這次也多虧你們了。一起聊聊老陳如何？”

路洵又怎麼會看不出來是爲了這兩個小朋友留空間呢？面上笑意不減，走之前和陸知了說，“收拾好可以先到停車場等我，如果不樂意，就直接給我打電話。”

“我知道。”陸知了點頭，今天的她沒有喝酒，也冷靜下來了，正好有些事是該和那個人說清楚。

人都離開了，偌大的會議室剩下肖齊和陸知了兩人。

她在位置上等了兩秒，等來了男人靠近的聲音。“了了，我能和你聊聊嗎？”

陸知了把文件存檔，側頭看了他一眼。面上沒什麼表情，“你說吧。”

“那個，去年我不是故意要和你分手的。如果你原諒了我，我們能不能繼續當朋友？”他卑微地說，相遇以後，才知道那些壓抑在心底的思念竟然如此的瘋狂。

想要抱著她說話，想要和她牽手走在街頭，想要和她一起入眠，一起生活到老。

陸知了站了起來合上電腦，“啪”地一聲，打斷了兩人之間的沉默。“當年分手的理由，到底是什麼？”

肖齊低著腦袋，摳著手指。就像回到了以前成績考差了被她質問的時候，“那時候我爸突然心臟病發，差點搶救不過來。家裡那個女人要聯合外人想把肖氏變成她的，我沒有辦法，老李讓我休學，暫代總裁的位置。如果處理不好，我家就要破產，還要承擔我爸鉅額的療養費用。辜負了你的想我高考，考到好大學的心。”

簡單的幾句話，卻把這一年的經歷濃縮了。陸知了垂在腿邊的手抖了抖，她想過肖齊是膩了，也想過他是不是遭受了什麼。但沒想到的是，這一年裡，他竟然硬生生從一個未成年內的少年變成了能夠獨當一面的大人。

這一年，或許是他最需要她安慰的一年。卻還是狠心將她摘離豪門紛爭的旋渦，每一步都在爲她。如果當時她沒有賭氣不回去，是不是他們就不用錯過這一年的時間了。

陸知了握了握拳，壓下心底的情緒。“我知道了。”

“那你能原諒我嗎？”肖齊滿眼希望地看著她，像以前一樣。

她咬了咬脣不去看他，“我還不知道。”

不能這麼快就原諒他，即使知道當初他是爲了自己好。但愛情不應該是這樣的，只有像蹺蹺板那樣兩個人平衡著，才能走得更遠。一高一低的狀態讓人恐慌不安，高處的人害怕降落，低處的人揹負一切重擔。

“我還有事。”陸知了嚥了咽口水，直視他。“我們有空再聯繫吧。”

陸知了將文件都收拾好抱在懷裡，幾乎是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