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別讓我遇見你 入夢 都市言情 大衆 網
熱鬧多好啊!熱鬧起來我的心就不會空曠得難受,眼前那個老是跳出來讓我走神的人影也會被不斷地衝散——如果可以,壯壯,我真不想讓自己這樣不能停歇的想念你!
可熱鬧總是會歸於平靜,餃子吃完,夜色深沉,我把自己關進房間裡時,不可遏制的思念情緒如同蝕骨嚼心的細菌,瞬時間猙獰地張開血盆大口,把我啃咬得遍體鱗傷。
不能入睡、不能思考、不能閱讀、不能呼吸——只有想念。明明離他回來的時間已經短到可以用小時分秒來計算,可是我的耐心卻好象燃燒到灰燼程度的木炭,僅僅微風細細地拂掠而已,卻能把我粉身碎骨。
慢慢騰騰洗過澡,趴地板上做俯臥撐做到力竭,又在牀上做仰臥起坐做到力竭,我終於因爲體力的急劇消耗而有了疲憊的倦意。
睡吧!快點入睡,明天醒來或早或晚總可以見到我的掬憨小子,然後我們一起聊天、打球、軍訓、上學……我用高深柔緩的催眠語調在腦海裡不停安撫著自己、誘哄著自己,意識終於渾渾噩噩陷入似是而非的淺眠狀態。
“雪聆!……紀雪聆!……小丁當!小丁當!我是壯壯!我在樓下……”
半夢半醒之間,我想念已極的熟悉嗓音模模糊糊地斷續傳來,纏纏綿綿親吻著我的耳膜,又象一隻無形的手倔強地要把睡意從我的意識裡剝離,試圖把我叫醒。
“吧!”
彷彿是頭頂的窗玻璃上傳來輕輕脆響,驚得我倏然坐起,懵懵懂懂看著黑暗的四周和窗簾外的漆黑,意識到自己剛纔應該在做夢。
“吧!”
窗玻璃上又傳來古怪的清楚響聲——哎???
愣過一秒,我豹子般敏捷地的一把扯開窗簾,整顆心狂躁地在胸口撞個不停。是他在樓下嗎?是他嗎?
看到樓下正在憧憧黑影裡急得抓耳撓腮的那個大塊頭,我激動得一頭栽在紗窗上,勒得鼻尖生疼。幸好是紗窗,要不是我睡下前嫌熱沒關窗戶非把玻璃撞碎不可。
“壯壯……”
我嚅動著脣角想招呼那個還忙著滿地掂量適合石子的掬憨小子,嗓子裡卻塞著好大一團棉花似的發不出聲音。可就是這極輕極啞的一聲招喚,衛佚尊的大腦袋倏地揚起來。
“啊……”
他激動得只小小叫一下兒,立刻警惕地把大拳頭塞在嘴巴里,在原地不停地衝我跳腳、揮手,儘管我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可是他大開大闔的肢體語言已經淋漓地表達了他的全部心意——他想我,一刻也不能耽擱地想要見到我才能安心!
“等我,我馬上下樓。”
這樣一個在四樓一個一樓的比比劃劃怎麼能安撫我激盪如翻江的心情。
我拉起紗窗,雙手攏在嘴邊又想大聲又不敢大聲地衝他說,在寂靜深沉的黑暗裡,每小心翼翼說出一個字,就能聽到自己的心臟狠狠“咚”地作響一聲。
不用不用!掬憨小子用力衝我搖手。
睡吧睡吧!掬憨小子把雙手合上枕在耳邊,示意我好好睡覺。又拍拍胸膛,做個跑來的姿勢,表示明天再來看我。
靠!都知道你回來了,小爺我這乾柴烈火的脾氣,還睡個老六啊。再說半夜三更,你獨個跑我家來看我一眼再跑回去,我能放心閉眼?不知道我愛瞎操心管閒事嗎?
用力瞪他一眼,我指指自己的胸口,又重重點點他。一個蜻蜓點水下牀,黑暗裡抓過件無袖體恤套摟頭套上,躡手躡腳溜出房間,聽聽四周平靜如常,屏著息小耗子般叼著尾巴溜出家門,連走廊裡的感應燈都沒敢拍響,仗著環境熟悉跌跌撞撞往樓下躥。
快一秒,就能提前一秒到達我的掬憨小子身邊啊!
“小丁當!……”
左腳剛剛踏下最後一級臺階,我的整個人已經結結實實撞進衛佚尊那健壯少年特有的結實懷抱。
他急促起伏的呼吸象火焰般瞬間把我點燃。我顫慄著發狠回抱住他,拼命呼吸著他身上清冽熟悉的氣息——那是我最愛的青草切割過程中才會濃烈發散出來的特別味道,對我而言有清新潤肺、安神寧心的神奇功效。失去它的安撫治療,我度日如年。
“我好想你呀!小丁當!”
衛佚尊在我耳邊癡了般嘟嘟喃喃,說來說去,總是這一句。
“嗯。”
任他無意識地把我的身體緊抱在胸口揉來揉去,輕輕應著,我竟只能回答他這個字。假如非要我能言能語,我也只會反反覆覆說同樣的話,壯壯我好想你呀!
緊緊擁抱一會兒,耳邊“嗡嗡嗡”跑來數只蚊子軍團大煞風景。秋天的蚊子喪心病狂啊,知道生命時日無多,爲多吸一口血簡直到了置生死於度外的可恥地步,把我們倆嫩生生的美少年咬得滿胳膊滿腿癢癢包!
“小丁當,去睡覺吧,再癢也別亂抓,記得塗上綠藥膏。”
衛佚尊和我四爪四蹄也鬥不過非要血戰到底的死蚊子,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結束見面。
“怎麼過來的?”
我拉著他想送他到小區外面。黑漆麻烏的深夜,雖然不可能出現鬼鬼神神跳著出拍拍肩膀說哈羅,可他哪有我地頭熟啊。
“打車唄。我十一點多下的飛機,到家時他們非說都大半夜啦不準給打你電話。可我跟家裡根本睡不著,捱到他們都沒動靜才偷摸出來——哎,你甭送我,上去上去。”
他根本不讓我送,挺著胸脯擺出天不怕地不怕的笑臉,邊小聲分說邊催促我上樓。
這就是我的壯壯,甭管黑天白天幾點到家,第一時間若沒見著我就必得折騰來。人高寧從海南迴來,沒有這份急不可耐;人于靖陽跟家人遊“新馬泰”回來,也沒有這份慌慌張張。
他們都是我特別要好的朋友,可是要麼沒有衛佚尊率性坦然,要麼沒有衛佚尊赤誠熾熱——在我的心目中,這個憨爽純真的傢伙總能更輕易的讓我快樂讓我幸福讓我甜蜜,讓我只要看到他滿足的笑臉,就會深陷下去不能自拔。
“身上錢夠嗎?”
我輕聲問,忍耐著滿滿的不捨命令自己鬆開拉著他的手。
“足夠!你看!”
他從褲袋裡掏出一團鈔票,想是百元大鈔找的零。當著我面仔細塞回去,他擺擺手,衝我傻傻的笑著身體不肯先移動。
“明天我來找你,給你買回好些禮物呢,可好啦!”
“嗯。”
我點點頭,慢慢轉身。我要不先上去,這憨孩子焉能離開回家踏實睡覺。只是……腦子裡電光火石閃過什麼,我倏然又回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