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這又是何必?”龍國皇帝祁驥開口說罷。“與我們爲敵你沒有絲毫好處,倒不如把那些暗中安插的人手全都收回,咱還有個商量的餘地。”
商量?想到柳玉已經因爲這件事香消玉殞,柳昆和柳山便帶著人又往前靠了些,手中的兵器早已緊握就等父親的一聲令下兩人便帶著壯兵衝下山去殺個片甲不留。
倒是柳暢文聽到這裡平穩了些。“商量?怎麼商量?”
“聽聞你柳暢文膝下育有一女,年方十八尚未婚配,相貌出衆、身材姣好,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最關鍵的是武功還了得。不如這樣,我自降輩分尊稱你一聲岳父大人,咱結個秦晉之好倒也避免了今日一戰。畢竟……你柳家從今往後便有我龍國撐腰。”
見祁驥這麼說,最先生氣的竟是一同前往的其餘三位國主。這麼明目張膽的拉攏柳家怕只有祁驥這麼不要臉的人才能幹得出來了吧?剛想出聲攔下,便聽到柳暢文怒氣衝衝的大吼著:“你這混蛋!所有人聽著……”
命令尚未發佈,整個山谷間便傳出了一陣清脆的銀鈴聲,伴隨著放浪不羈的笑聲,從天空中慢慢降下一個人,一個……出塵脫俗、肌若凝脂的女人。“哈哈哈……這怕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了。”
只見她慢慢落下,走到柳暢文身邊時淺淺一笑小聲說道:“爹爹放心,女兒無礙。大哥、二哥,你們帶人往後退。”
山腳下,不遠處,四國國主面面相覷,他們親眼看到了,看到了這個女人是從天上落下,而且好像柳家的人對她的命令絕對服從。
爲什麼?難道柳家如此猖狂,短短幾年就把手紛紛伸到四國是因爲真的有天神庇佑?還是說這本就是天神的意思?難怪當初他們其中任何一方想拉攏柳家他們都無動於衷,印證了以上哪個觀點,那都是正確的啊。
“相貌出衆、身材姣好、琴棋書畫、武功了得……哈哈哈,聽到有人這麼誇我,倒是開心的很啊。只不過……對象不是一個翩翩公子就讓人反胃了呢。祁國主,嘿嘿,你說是不是啊?”
明明她一直在笑著,但周身的顏色卻慢慢由白玉色化作血紅色。祁驥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這是天神,神的指意不能違背。但細細品著她所說的話,好像她就是柳暢文的女兒?可……怎麼可能?
“從天而降所用絕非輕功,不然不可能如你剛剛那般。你究竟是何人?說!不要裝神弄鬼的。”
柳玉撇撇嘴,周身的血紅色愈發明顯。原本人畜無害的小姑娘低頭擡頭間便換了一副面孔,雙眼似要噴出火般,嘴角慢慢上揚著,但卻如一把把寒冰利劍般向山下的人刺去。
“我又何須裝神弄鬼?我本就是神是鬼!”柳玉說罷,雙手慢慢擡起,周圍頓時狂風大作,但意外的是這風好像認識路般只在山腳下刮,絲毫傷不到柳家的人。轉眼間他們搭建的軍帳便被這怪風颳上了天,人和馬全都亂作一團,躲也不是留也不是。
看著他們的狼狽模樣,散落在各處的柳家人立刻高舉著手中的武器大聲喊著玉神威武!
四國國主躲在侍衛身後連忙招呼著身後的弓箭手準備。“你究竟是什麼人?”
手中的動作停下,柳玉挽著柳暢文的手臂乖巧的回道:“我啊……哈哈哈,我就是柳家的玉小姐啊!只不過……因爲你們我變成了玉神。對了,本姑娘可是要向你們討債的!讓爹孃傷心、讓哥哥們悲痛、讓族人們擔驚受怕……這筆帳我就一點一點的討回來。”
玉神?手下的軍隊還沒從這消息中反應過來的時候,四國國主已經命令身旁的弓箭手射箭了。
轉眼間,一隻只冷箭從人羣中射出,沒有防備的柳家族人們有許多都因爲受了箭傷而倒下,看著局勢扭轉,四國軍隊立刻又恢復之前的高傲模樣。
鬆開挽著柳暢文的手臂,柳玉慢慢向對面走去。餘光看到倒下的族人時周身的顏色便加深一分,直到走到他們面前與他們正視時柳玉已經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
“你們找死!”
明明是一張嬌嫩細膩的少女面龐,但在周身暗紅色的光芒映照下顯得是那麼嗜血恐怖。只見她袖子一揮便從山上滾落下無數不知緣由的石塊紛紛朝敵軍砸去。隨**來一柄劍便投入到了這血肉模糊的戰鬥中。
見此情形,柳暢文立刻下令所有人支援柳玉,誓死保護他們共同的家園。
大戰一觸即發,原本鮮明的衣服顏色也早已沾滿鮮血分不清是敵是友,但四國大軍此時唯一的目的就是先解決掉這個或神或鬼的柳家大小姐,只要她一死,就不會有狂風大作,亦不會有什麼亂石陣法。只要她一死,柳家人的主心骨便沒了,到那時,他們的拼死堅持便有了結果。
緊握手中的劍,柳玉正殺個痛快。以前她也只是跟著父親小打小鬧練練功夫,等真正上了戰場真刀真槍的打起來才發現當雙手沾滿敵軍鮮血保護自己族人的時候,這種榮譽感油然而生。
或許是這血玉的緣故,此時化作玉神的柳玉格外的渴望鮮血。看著那些在暗地裡殺她族人表面上卻仍然和爹爹想要合作稱兄道弟的惡人時,她多麼希望他們身體裡的鮮血在她的劍下噴涌而出,每當鮮血濺到自己的身上時,便會被體內的那塊血玉吸收。難怪之前爹爹一直都說這玉不到危機時刻不能碰觸,看啊,他是多麼的渴望鮮血,他是多麼的想浸泡在鮮血裡來供養自己的玉身。
因爲血玉,導致柳玉在這混戰中即使揮劍殺人仍保持著之前的潔白無瑕,那些噴濺的鮮血沒有一點一滴污了她的衣衫。就在這時,不知是四國國主誰的手下射出了一隻冷箭,那箭穿過人羣直奔柳玉而去,不偏不倚的射中了柳玉的心臟。
弓箭手勝利的喜悅只在一剎那後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他看著,他看著柳玉只是微微一愣後便上手拔出了已經扎入心臟的箭矢,而原本應該看到的鮮血直流也只是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幻想,真正的場景是柳玉拔出箭後衣衫依舊潔白,就連一點點破損都沒有。
看著她那穿透人羣要把自己撕碎的表情時,這弓箭手立刻扔下手中的弓箭往後面跑去,一邊跑嘴裡還一邊喊著:“這女人不是人!她刀槍不入啊!大家快跑,不要白白葬送性命!”
與一旁的大哥二哥對視一眼,柳玉笑著說道:“嘿嘿,這人倒是有趣,自己逃命還不忘了提醒大家一起。罷了,讓他走吧。所有人聽著!”柳玉高喊著,明明見她沒有用多大的力氣,但那聲音卻意外的在這混戰中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中。“從今往後不再犯我柳家者,我給他一條活路,反之……哈哈哈,那就做我玉神的祭品!”
從一開始便佔據上風的柳家人早已殺到雙眼通紅,被四國國主暗地裡剷除的有他們的親人、朋友,他們怎能不恨?今日一戰,縱使玉神此時開口叫停,他們身上浸染的鮮血也在提醒著他們,他們已經爲自己的親人和朋友報了仇,逝者在地下可以瞑目,所以大家把周圍還在蠢蠢欲動的敵人制伏之後便都站回了自己的隊伍。
看著原本計劃好的出兵討伐變成如今這般,四國國主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他們想過失敗,但沒有想過會敗得這麼徹底。
此時命已經如柳家的盤中餐掌中物,還能說什麼呢?說什麼還有用嗎?
“好一個從今往後不再犯你柳家者,柳暢文,你把手伸進我們四國朝堂的時候可有想過這句話?我們技不如人也就罷了,那你柳家找來這麼一個人不是人鬼不是人的東西算什麼?”
人不是人鬼不是鬼?這句話就像在柳暢文的心上剜了一個大口子然後再狠狠的紮上一刀。突然柳暢文笑了,笑得是那麼淒涼。“哈哈哈,你說我的玉兒人不是人鬼不是鬼?那這一切又都是因爲誰?若不是你們舉兵來犯我的玉兒……我的玉兒又怎會以身祭玉?那是我的女兒啊!我的女兒啊!就在我的面前一點一點的消失你以爲我這個做父親的會好受嗎?我的心不是石頭做的,他會疼啊!”
柳暢文哭喊著,滿頭黑髮在一瞬間以肉眼可視的速度慢慢由髮根開始變得雪白,摸著身旁柳玉那冰冷的雙手時,縱使鐵骨硬漢也因此落下了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