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盛卿轉(zhuǎn)身回了屋子,夏子衿依舊在熟睡中,他轉(zhuǎn)而走到一旁燃香的臺子前,揭開上邊的罩子,將安神香點燃。見夏子衿的呼吸平穩(wěn)下來,夏盛卿才放心離開。
夏啓軒完全不知道自己爲(wèi)掩人耳目,留下阿魏的性命,反而讓他查到了小葵的死因。更沒想到,他第一時間不是來質(zhì)問自己,而是將這件事情告訴給夏子衿。
繼而,給他帶來了一場災(zāi)禍。他剛剛回府,就收到林潤玉傳來的消息,得知林王願意幫他,眼底露出迸發(fā)出明亮的光彩來,忍不住哈哈大笑,長久以來被壓迫的鬱氣彷彿一下子散了出去,暢快的很。
他當(dāng)即吩咐管家備轎,一路轉(zhuǎn)回林王府,求見林王。而這個時候,影一率領(lǐng)的人同樣到了長孫府,就是一陣屠殺,夏盛卿此前就打聽到他寵愛的妾室是誰,特意叮囑了影一。
沒想,影一摸到巫族聖女住的別院,卻是沒看到人。府中的侍衛(wèi)全然不知危險降臨,不過一個眨眼的功夫,就再也睜不開眼睛了。影一看著遍地死屍,嗅著空氣中逐漸瀰漫開的血腥味,舔了舔嘴角,眼底浮現(xiàn)出些許凌冽的光芒來。
當(dāng)晚,夏盛卿就收到宮中來信。他動用暗中勢力這一點,原本就沒打算瞞著月靜安。夏子衿醒過來時,就見他披著外套準(zhǔn)備出門,不由揉了揉懵鬆的眼睛,“盛卿,這麼晚了,你要去哪兒?”
夏盛卿回頭,就看到她半撐著身子,雪白的肌膚在薄紗下若隱若現(xiàn),窗外的月光透進來打到她身上,透出別樣的誘惑來。偏生這具身子的主人半點兒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魅力,就這麼大剌剌的看著他,他的喉嚨不由自主的滾動了一下,小腹騰起一陣熱流來。
就在這時,門“吱呀”一聲打開,夏盛卿暗罵一聲該死,顧不得看進來的人是誰,連忙抓起被子,將夏子衿蓋了個嚴(yán)嚴(yán)實實,扭頭瞪向走進來的馨兒,“誰許你不敲門就進來的,出去!”
馨兒愣在原地,看著他臉上可疑的紅暈,下意識的看向夏子衿,張嘴欲辯解,就見夏盛卿死死瞪著自己,猶豫了一下,起身退了出去,心裡奇怪,剛剛不是王爺讓她前去端夜宵進來,說是進來後叫醒公主嗎?怎麼現(xiàn)在又不讓她進來了。
真文瞧著她迷迷糊糊的樣子,啞然失笑,很有嘲笑她的嫌疑,馨兒立時轉(zhuǎn)頭惡狠狠的看他一眼,低眉順眼的站在門口。
“盛卿,你好端端發(fā)這樣大的火做什麼?”夏子衿奇怪的看著他,她向來放縱身邊人,馨兒一貫冒失,這樣大大咧咧的闖進來也不是一次兩次,左右自己沒什麼事情瞞著她,怎麼夏盛卿突然發(fā)火?
“你呀!就是太放縱她們了,日後總要吃大虧的。”夏盛卿自然不好意思說,他是不願意除了他之外,任何一個人看到夏子衿剛剛那副樣子,哪怕那人是她的貼身婢女,眼珠子轉(zhuǎn)了一圈,手指在她額頭上戳了一下,不動聲色的轉(zhuǎn)開話題,“宮裡來了消息,爲(wèi)夫要入宮一趟,你且好好休息。”
“是母妃出了什麼事情嗎?”如今能讓夏盛卿入宮的事情,只有牽扯到月靜安了。
難不成是夏啓軒等人查出他與月靜安的關(guān)係,故而藉此發(fā)難?夏子衿腦子裡猝然劃過這個念頭,一瞬間臉色蒼白,下意思的伸手抓住夏盛卿的衣襟。夏盛卿迴轉(zhuǎn)身,就見她雙脣半點血色都沒有,不住顫抖的樣子,頓時心疼,坐回她身邊,將她摟到懷裡。
“子衿,別擔(dān)心,是爲(wèi)夫此前傳信與母妃商量京城裡的局勢。母妃應(yīng)該是查到什麼,纔會讓爲(wèi)夫入宮。”夏盛卿寬大的手掌輕拍著她的背部,語調(diào)溫和,很快就將她慌亂的心臟平復(fù)下來。
夏子衿巴巴的望著他,舔了舔自己的脣角,算是暫且相信了他的說法,從他懷中鑽出來,“原是這樣,那你早去早回,千萬別被旁人看見了。”
夏盛卿見她滿眼擔(dān)憂,當(dāng)即點了點頭,轉(zhuǎn)身離開。
夏啓軒完全不知道府中的慘劇,他到了林王府後,坐了片刻,就見林王府溫文爾雅的走過來,很是客氣的衝他行禮,“臣見過長孫殿下。”
在這一點上,林王比林潤玉聰慧多了,他畢竟是王爺,不能如林潤玉那般不知禮數(shù)。而林潤玉就是要紈絝些,纔好叫夏啓軒放心。可這府裡的人要是都不著調(diào),夏啓軒可不會願意與他們合作。或者說,自願被他們當(dāng)槍使。
林王低頭的瞬間微微勾起脣角,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來,擡起頭時,臉上的表情已經(jīng)恢復(fù)正常。夏啓軒有求於人,自然不敢託大,連忙起身回禮。林王邀他一同坐在椅子上,端起茶盞在手心一晃,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道:“長孫殿下的來意,本王已經(jīng)知道,就是不知長孫殿下有多大的把握?”
“若是王爺肯助本殿下,就有五成把握。”夏啓軒有些難以啓齒,但還是不得不說實話,他總要與林王合作,林王想必早就調(diào)查清楚了他的能力,若是他欺瞞林王,只會叫林王不快。
林王果然皺起眉頭,手指搭在桌面,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顯得很是煩躁,好似是沒有想到夏啓軒的勝率會這般低一樣。良久,他才擡起頭來,“殿下,並非本王不願意助你,只是你這機率如此低,本王實在是不敢賭啊!”
他長嘆一聲,面上露出無能爲(wèi)力的表情來。夏啓軒好不容易纔爭取到他點頭,眼見著他要反悔,哪裡肯幹,當(dāng)即咬牙道:“若是王爺肯助本殿下一臂之力,本殿下可去南疆尋聖主相助,如此一來,就有七成勝率,不知林王意下如何?”
夏啓軒並不想這麼快就將自己的底牌全部亮出來。但他若是不說,林王必然會退縮。若是林王不肯幫他,他定然沒法贏過夏子衿,因而他不得不妥協(xié)。
“哦?長孫殿下還與南疆巫族的人有聯(lián)繫?”林王似是有些詫異,輕“咦”了一聲,“只是不知道殿下爲(wèi)何這般肯定他們會幫你。那些巫族人,可是向來都不理世事的。”
“這……”夏啓軒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講巫族聖女的事情說出來,“此事是本殿下的秘密,實在是不便說與王爺。但王爺只要知道,本殿下一定能說服他們相助便是。”
夏啓軒臉上隱隱露出傲意來。林王瞧著他胸有成竹的樣子,這才重重點頭,“若是這樣,那我林王府願助殿下。”
“那就多謝王爺了。”夏啓軒立刻起身,鄭重的鞠躬,面帶感激。
至於心底到底有幾分真情,就另說了。最起碼,二人表面上已經(jīng)聯(lián)手。夏啓軒見目的達到,便不再多留,轉(zhuǎn)身離開。等他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林王才冷哼一聲,“出來吧。”
屏風(fēng)後邊立時轉(zhuǎn)出兩個人來,林潤玉手掌按在巫族聖女的腰間,玩世不恭的看著林王,“父親,孩兒送她回去,回頭再來與父親細(xì)說。”
林王見他笑嘻嘻的樣子,雖是知曉他其實是不放心自己與夏啓軒的談話,這纔跟了過來,但這兒子畢竟是他一手培養(yǎng)出來,如今性子越發(fā)像他,他自是不會責(zé)怪,只是心底多少有些難受罷了。
巫族聖女膩在林潤玉身上,林潤玉安撫了好大一會兒,她才翹著脣,不情不願的離開,路過屋子門口時,恰好看到先前說她壞話的幾個婢子,想到她們成日勾搭林潤玉就是一陣火氣,當(dāng)即上前,凝視著她們的雙眼,與她們說了幾句話,就轉(zhuǎn)身離開。
而在她離開後沒多久,這些婢女就一個個吊死在屋子裡。侍衛(wèi)連忙將此事稟告給林潤玉。
林潤玉手裡的酒壺“哐當(dāng)”一聲掉到地上,無奈的揉了揉眉心,就望見侍衛(wèi)小心翼翼的眼神,不耐煩的開口,“不過是死了幾個下人,也值得你大驚小怪,將屍體拖下去處理了。”
侍衛(wèi)見他說的輕描淡寫,心口一顫,連忙恭恭敬敬的退出去。想到那幾個慘死的女子,搖了搖頭,那裡面可還有這幾日世子最寵愛的一個,現(xiàn)在看來,世子不過將她們當(dāng)作玩物而已。
處理了那幾個賤人,巫族聖女的心情頓時好了起來,順著小路迅速回了府中,剛回府就聞到一陣陣濃郁的血腥味,胸口裡瞬間涌出噁心的感激來,她連忙捂住嘴巴,快速跑回自己的屋子。
路上不知遇到多少具屍首,就連她的丫鬟,同樣死在牀榻上。瞧著府裡這副悽慘猶如人間地獄的樣子,巫族聖女嚇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跟著就想起什麼,臉色雪白,面若金紙。
她看了眼毫無生氣的丫鬟,禁不住咬牙,突然打碎桌子的杯子,拿起碎瓷片,毫不猶豫的對著自己身上劃過去,又拔出匕首猛然插向自己的心窩,只是她剋制了力道,使得這傷看起來雖然恐怖,實際上並不會危及生命。
算算夏啓軒回來的時間,她費力將丫鬟拖下牀,自己跌坐在牀榻邊,力氣被用完,眼前禁不住迷惑起來,屋外就在這時傳來男子急促的腳步聲。巫族聖女這才鬆了口氣,迅速閉眼,乾脆的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