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並沒有想到老夫人會突然來這裡。
這裡離侯府衆人居住的地方還有點距離，況且她熟悉老夫人的作息時間。
如今天剛矇矇亮，就算要禮佛唸經上香，也是要等用過早膳之後聽主持安排的。
而且老夫人的生活很有規律，晚上睡覺和早上起牀一般都是在固定的時間內。
數十年如一日，從未變過。
可今兒怎麼突然起這麼早，還來了這裡？
待看到紅綃和綠竹後，心中雖有些明瞭，但還是疑惑著。
難道她們敢把沈幻依失蹤，徹夜未歸的事稟報老夫人？
只有她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她們應該不知道啊。
若是將這件事稟報給她，那老夫人必然會下令全寺院搜查。
這兩個丫環據說平日裡很得沈幻依歡心，怎麼可能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呢？
但容不得她多想，她一轉身看到老夫人那張盛怒的臉，頓時嚇得雙腿一軟跪了下去。
她心中暗道完了，不知道老夫人方纔聽沒聽到她的話。
若是聽到了，恐怕今天雖然毀了沈幻依，自己也會兩敗俱傷。
“李月奴，李月奴，你還我的孩兒來，你還我的孩兒來……”
不等老夫人開口，方纔一直跪著淒厲大叫的姚素心突然站了起來，瘋了般的拔腿奔向李月奴，一把揪住她的頭髮。
不由分說的就左右搖晃，瘋狂的大叫道。
“放開，放開，你放開，瘋婆子……”
李月奴被她揪住頭髮吃疼，也雙手拍打著她大聲叫著。
本來如果再堅持一會兒她相信她就能將姚素心徹底逼瘋，說不定就此氣死，可沒想到這個節骨眼上老夫人來了。
真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功虧一簣。
“李月奴，你這個賤人，你還我的女兒，你還我的兒子，你還給我，你個賤人，否則，我今兒便活剝了你……”
姚素心剎那間恢復了記憶，想起了曾經在自己身上發生過的所有事。
一個向來溫婉賢淑的女子，想到自己曾經被李月奴那般暗害折磨虐待的事，又想到自己懷
胎三月被人玷污清白還令孩子滑胎的事居然都是她指使的。
如今還用同樣的法子將她唯一的女兒也害了，她揪著她頭髮的手便如膠一般黏住了她，死死不放手。
接二連三的鮮血吐了出來，流在李月奴的頭髮上，順著髮絲一滴一滴落在了地上，觸目驚心，十分駭人。
“素心，你怎麼了？你的失心瘋好了？”
老夫人震驚的看著眼前的一幕，無論如何都沒想到溫柔賢惠軟弱無能的受氣包姚素心居然會有這麼彪悍的一面。
良久，才顫聲問出聲，並指揮身邊的曾媽媽和紅綃綠竹幾個前去拉架。
“老夫人，老夫人救命啊，姐姐她瘋了，她瘋得更厲害了，媳婦不知姐姐在說什麼啊。”
李月奴的頭髮大把的落在地上，她心疼的撿了幾撮，卻忍不住鑽心的疼痛，頓時向老夫人求救起來。
這個過程中，她也不服輸的和姚素心廝打起來，恨不得就此將她打死。
此時場面一片混亂，紅綃綠竹兩個丫環在拉架的過程中，都暗搓搓的幫著姚素心東一拳西一拳往李月奴的身上揍。
或者在她身上偷偷的扭一下掐一把，局勢瞬間翻轉，姚素心大獲全勝，簡直將李月奴揍得口鼻流血。
老夫人氣得站在一旁怒喝了幾聲，見姚素心李月奴大概實在結仇太深，最後也無奈的嘆了口氣，居然觀戰起來。
二人不知道廝打了多久，打累了，才停下來。
基本上是姚素心主攻，紅綃綠竹助攻三人大戰李月奴一個，直將她打得鼻青臉腫，口吐鮮血，渾身蜷縮著趴在地上。
之後兩個丫環將姚素心扶了起來，一步一步走向老夫人。
老夫人見姚素心眼神兇狠，眉眼清澈，似乎不再像以前般瘋瘋傻傻，不由得仔細看著她。
姚素心剛走到老夫人面前便再次跪了下去，口中叫道：“老夫人，天可憐見，素心還有恢復記憶的一天，請您爲我做主。”
“什麼？素心，你說……你恢復了記憶？”
老夫人狐疑的盯著她半晌才試探著問道。
“是。”姚素心低低應了一聲。
此時李月奴孤零零的一個人躺在地上，曾媽媽方纔只站在遠處觀戰，此時才走過去將她扶起來，也只是在地上坐著。
“月奴，方纔你說的話我都聽到了，你說什麼當年的事，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說說。”
老夫人先顧不上管姚素心恢復記憶的事兒，她還記著方纔李月奴和姚素心說的話。
“老夫人，我……我……”李月奴聞言神色一凜，支支吾吾的道。
“老夫人，當年素心有了三個月的身孕，所以跟隨您來護國寺還願祈福，希望能夠一舉得男，爲侯府開枝散葉。”
“就在我整夜誦經祈福那晚，有三個人偷偷溜進大殿中，將我擄走，不僅玷污了我，我肚子裡的孩子也因此沒了，而這件事，都是她……李月奴指使的。”
“我被人污了清白又失了孩子，當時便鬱積於心，回到府中就神志不清了，而我在自己的院子裡養病期間，李月奴日日對我進行打罵虐待，生生的將我折磨得更加瘋魔……”
“後來去了祠堂後，那兩個丫環也是她故意派來繼續虐待我的，幸虧幻兒一招回府，纔將我從苦海中解救出來。”
“若老夫人不能爲我做主，若侯府不能爲我做主，那素心請求和離，要去宮裡告御狀，必將李月奴繩之於法。”
姚素心似乎強撐著什麼，言語間很是急切，卻再也不是當年溫良賢淑，軟弱可欺的包子模樣了。
“什麼？你說……是月奴陷害的你？”
老夫人臉色瞬間鐵青，拄著柺杖倒退了幾步，才勉強撐住身子，怒聲問道。
“句句屬實，方纔她的話您也聽見了，她還說，幻兒也會像當年的我一樣，這賤人不僅害了我，害了我未出世的孩子，還害了我的幻兒啊……”
姚素心嘶聲力竭的吼了一聲，突然想到這件事，頓時站起身跌跌撞撞的往那間破屋衝過去。
沈幻依呆呆的隱身在角落裡，方纔她幾乎無法呼吸，不能動作。
此時見姚素心站起身往破屋而去，才驚覺過來，忙幾步跑了出來。
“母親……”她飽含深情的喚了一聲姚素心，雙臂一張，攔住了她的去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