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見了姚素心之後，姚清姿便滿心失望了。
如今的她身子如一個風燭殘年的老嫗，倒不是說面相老，她臉上並沒什麼傷痕。
可身上肌膚到處都是坑坑窪窪的疤痕，這還是沈幻依將她從宗祠接回來之後天天湯藥伺候，飲食養生，又塗抹了特製的疤痕修復藥膏纔好了大半。
而且她此時瘋瘋癲癲神志不清，基本上智商和幾歲的孩子差不多。
每天要麼就是坐著，要麼睡覺，再就是餓了渴了要吃要喝，甚至連如廁都要丫環服侍伺候，半點生活自理能力都沒有。
“姑母，你怎麼就成了這樣了？”
姚清姿在姚素心的屋子裡拉著她看了半天，滿心鬱悶的說道。
“姚小姐，大夫人如今比起我們姑娘剛回府那會兒已經是天差地別了，姑娘說夫人的神智還是有可能恢復的。”
“說不定哪天就好了，到時候她就又和當年一樣了。”
紅綃見姚清姿難過，忙岔開話題。
“若是被祖母見著她這個樣子，可怎麼受得了啊。”
姚清姿想到輔國公府老太君還日夜盼望著想要見到姚素心，如果她看到姚素心是如今的模樣，該多麼心痛啊。
“姚小姐也不必難過了，我們姑娘說，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綠竹想起沈幻依曾經說過的話，搔了搔頭皮說出來安慰她。
“是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姚清姿嘆了口氣，親自服侍姚素心吃了藥，她便自己上榻去睡覺了。
她又不由得又想到，如今她這般忘記了以前的痛苦，也忘記了一切，就這麼安然的生活著其實也挺好的。
人之所以有悲歡離合，愛恨情仇，只不過是因爲有記憶，會記著一切發生過的事。
若沒有了記憶，忘記了曾經的一切過往，也就不再有這些情緒，比起記著那些痛苦的回憶，忘記或許還好一些。
姚素心睡下後，姚清姿剛要回沈幻依的房中，突見一小丫環端著一盞茶掀簾子走了進來。
“啊……”她先是驚呼一聲，然後幾步走過來將茶端到姚清姿面前。
“原來紅綃姐姐
和綠竹姐姐也過來了，奴婢得知姚小姐來了，給她沏了杯茶送了進來。”
那小丫環卻是姚素心屋子裡伺候過的香兒。
自從上次走水之後沈幻依已經將她降爲三等小丫頭在外面負責灑掃了。
這邊夜裡都是秋兒和霜兒兩個丫環陪著姚素心歇息的。
不想今日她卻突然又進來了，還說什麼給姚清姿送茶。
這樣倒顯得紅綃和綠竹不會伺候人了。
綠竹當場就沉下了臉，一把端起托盤裡的茶猛的潑向香兒，香兒瞬間被熱茶燙紅了臉，慘叫一聲。
“你這小賤人，居然還敢隨意到屋子裡來，上次就是你偷奸耍滑，伺候不力，才讓夫人屋子裡走了水。”
“姑娘已經將你降爲三等丫頭了，你還沒有半點自知之明，不等召喚居然敢自己進來？”
綠竹幾個丫環一直對上次的事耿耿於懷，秋兒和霜兒天天吵著要教訓香兒。
是沈幻依一直約束著幾人，不讓她們露出破綻讓香兒起疑，幾人這才一天天忍耐著她。
不想她今天居然爲了探聽姚清姿的消息又進了屋子，綠竹頓時沒忍住動了手。
“綠竹姐姐，奴婢是看到姚小姐進了夫人的屋子，怕兩位姐姐忙著招呼姚小姐忙不過來，所以纔去沏了一杯茶，好端端的姐姐幹嘛用這熱茶潑我？”
香兒半晌才捂著臉哭哭啼啼的泣聲道。
還好這茶不是用剛開的水泡的，否則非得將她的臉燙起一層皮來。
“好了好了，你自己不懂規矩闖進來，惹得綠竹動了怒，如今還反而怪起我們來了，姑娘面前，你也敢這般放肆？”
紅綃見香兒反到哭訴著怪怨起綠竹來，心中一氣，也指著她的鼻子罵起來。
“你這小賤蹄子，存心找打是吧？我今兒就當著姚小姐的面好好教訓教訓你，否則倒讓人家姚小姐以爲我們侯府連個上不了檯面的三等丫頭都這般放肆。”
綠竹說著更加臉紅氣促，一擼袖子就走過去作勢要扇香兒耳光。
紅綃一把拉住綠竹衝著香兒喝道：“你這死丫頭，還不滾出去？以後沒人召喚不得再到屋子裡來，否則等姑娘回來定
要稟明她將你逐出去。”
“兩位姐姐也不必這麼排揎人，我在這裡伺候得好好的，姑娘無故就將我降了等級，走水又不是我的錯，這天災人禍的怎麼能怪到我頭上來？”
香兒今兒卻像鬼上身了似的轉身要出去的時候嘴上還不依不饒的爭辯著。
“呵呵，你們侯府的丫頭果然厲害，一個個都是沒皮沒臉沒教養的，聽說你們侯府如今是那天香樓裡贖出來的青樓妓子在當家，這真是調教的好丫環啊，上樑不正下樑歪。”
姚清姿看了半天戲突然冷笑一聲，瞅著香兒似笑非笑的說道。
香兒本來是想在姚清姿面前裝柔弱引得她的同情，離間她和紅綃綠竹幾個丫環。
最好是能讓自己近身伺候，這樣她就能打探沈幻依的下落了。
不想她卻不是個吃素的主兒，不問青紅皁白的就向著紅綃綠竹兩個丫環，還幫著她們嘲諷她。
“好了，我來這裡的時候表姐說了，她院子裡的事兒由我全權做主，我可沒什麼來者是客不好意思的自覺，我便將自己當成這青山院的主子了。”
她說完擡手一指香兒道：“現在，你立即從這裡滾出去，否則，本姑娘可不像表姐那般好性兒，姑娘我剛好手腳發癢，拿你練練手。”
香兒聽了這話哪裡還敢再還嘴，雖然身後有珍夫人做後盾，卻也不是當前幾人的對手。
她恨恨的看了幾人一眼，一扭頭往出走。
姚清姿早就知道是她打翻姚素心屋子裡的燭臺引發火災的，忍不住悄悄伸腳一絆，香兒沒注意一下子往前一撲，“咚”摔倒在地上，跌了個狗吃屎。
“喲，你怎麼不慢點？就你這小身子骨啊都不夠姑娘我活動拳腳的，居然還敢自己送進門來找死？”
姚清姿見她跌倒還不肯罷休，嘴上又嘲笑了一通，香兒此時膽戰心驚，再也不敢停留，爬起來幾步奔了出去。
心中卻恨恨地想著，剛走了一個笑面虎沈幻依，卻又來了個母夜叉，沒一個好對付的。
看來，今天珍夫人給她派的差事是完不成了，她得先去告訴她。
想到這兒，一溜煙往李月奴的院子中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