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來了？”
燕寧心中閃過一絲恐慌與心疼，見他來了，踉蹌著腳步上前行禮。
對於自己的父王，他是打心眼裡尊敬與親厚的。
他和沈幻依退親之事，如果不是他也如此要求，他可能當初也不會輕易就放棄了。
寧親王看了一眼燕寧，又轉頭看向寧親王妃，目光悠遠，卻有一絲心疼。
“王妃，寧兒畢竟是你親生的兒子，你怎麼能說那樣的話讓他傷心？”
寧親王的話中透著一絲疏離與客氣，聽起來有種相敬如賓的感覺。
“王爺，你怎麼來了？你近來身子不好，還是多休息吧。”
寧親王妃見寧親王來了，眼中神色才柔和了些，聲音也小了下來，竟柔聲對他說道。
“王妃，無論你想做什麼，我都不想管，只求你不要傷害寧兒。”
寧親王的情緒有些起伏，頓了頓又道：“就算你再不願，他也是你生出來的，你生他的時候，我在產房外守了一天一夜，你怎麼能對自己的親骨肉如此狠心？”
他說話溫和，氣度優雅，有種謙謙君子的親和，讓人忍不住就想聽他的話。
燕寧聽了這話，心中更覺傷心難過，他曾經一度想過自己大概不是寧親王妃親生。
也許，是寧親王妃爲了穩固自己在王府的地位，從哪兒將自己抱來的。
他曾經真的是這麼想的，可是，寧親王沒有任何其他侍妾，府中女主人只有寧親王妃一人。
而且平日裡，他對寧親王妃言聽計從，溫柔相待，從不忤逆她。
王府也就他一個孩子，再沒有其他庶出的子女，如果說是爲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其實不然。
所以，燕寧就這麼自欺欺人多年，將寧親王妃對他的冷淡歸結爲這個原因。
今日，聽寧親王親口這麼說，便如一記重錘擊在自己的心上。
看來，她對自己的出生是不願意的，因爲她不愛寧親王，所以纔不願生下他的孩子，纔會恨自己。
“王爺，我不是……”
寧親王妃聽了
寧親王的話不知該如何解釋，一下子沉默了下來。
“王爺，我剛纔是口不擇言，說了重話，還望王爺勿怪，寧兒是我的親骨肉，所以，我會爲他謀劃好一切的。”
頓了頓，她又柔聲和他說道。
“王妃，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心裡的執念還是放不下麼？”
寧親王定定的看著寧親王妃，而她也一瞬不瞬地盯著他。
只是，她的目光幽深，好像透過他看著別人似的，或者說，他雖然盯著他，但看的卻不是他。
“王爺，這些年我對不起你，不過，欠了你的，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寧親王妃看了他半晌，收回目光，固執的說道。
“交代？你給我什麼交代？我要的不是交代，也不是這一生就當那人的替身，你當年主動嫁給我，我知道是因爲我和那人有幾分相似。”
“可是，我不介意，因爲當年初見你那一眼，我就知道，這一生，我都會盡己所能去寵愛你，甚至對你和皇兄之間的事也裝著不知道，我期待的是你能放下執念，忘記仇恨。”
“可是，你卻變本加厲，依然我行我素，苦心籌謀，爲了那人做了這麼多事。”
寧親王眼中有一絲落寞與無奈氣苦，頓了頓又道：“你做的這些事他知道麼？他會領情麼？這些年他可曾出現過一次？”
寧親王妃瞬間一陣，眼中神色茫然，顫顫巍巍退了兩步，整個人好像一下子被抽乾了所有的精氣和血液，如枯萎的花朵般震驚的看著寧親王。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你這一生追求的不過是讓那人多看你一眼，可是，他卻如此狠心，在與秦貴妃決裂之後出走，再也沒有回來。”
“他那樣的人，你以爲你做了這些事，他不知道麼？他寧願一次一次出入冷宮尋找秦貴妃，這些年都不曾見過你一次。”
“倘若有心，爲何不見？”
寧親王忍著心中痛苦，將她一直看不清的事實說了出來，企圖讓她醒過來。
“不，不要再說了，我不聽。”
寧親王妃失去了端莊
明媚，捂著耳朵手舞足蹈的大聲吼著，無論如何都不肯承認他的話。
腦海中只是來來去去的只有那句“倘若有心，爲何不見？”
是啊，倘若有心，爲何不見？
就是因爲對她無心更無情，所以纔不想見她吧，她來到大燕，從來都沒有隱瞞過自己的真實姓名。
可是，這些年他就是沒有出現過。
“父王，你說的人是……北堯太子東方錦？”
燕寧聽了半晌，似乎聽明白了寧親王話中的意思，自己果然沒有猜錯。
原來寧親王妃心中所愛果然是東方錦。
寧親王看了燕寧一眼沒說話，可他的神色已經表明了就是他。
“蓉兒，當年東方錦畢竟是北堯太子，你以爲，倘若不是他自己不願再當北堯的國君，想要從此浪跡天涯，肅親王他真的能奪得了皇位麼？”
“而你在這裡苦心籌謀，自以爲是的爲他報仇，爲他的孩子解毒，奪取兵權，想要替他復國，你做這一切，他……會領情嗎？”
寧親王見她幾乎陷入瘋魔，卻還是不改執念，心中更痛，氣得說道。
“原來你……知道？”
寧親王妃逐漸渙散的眼神聽到他的話又重新聚集，震驚的看著他問道。
“我怎會不知？你做的每一件事目的是什麼，我都知道，只是，我不知該如何將你從漩渦中拉出來，你明知道東方錦他並不在意這一切，爲什麼還要替他做這麼多？”
寧親王雖然心中傷痛，表面上還是雲淡風輕，優雅親和，眼神慈悲的看著她。
“大概，是想再見他一面吧。”
寧親王妃沒想到寧親王居然懂她的心思，所以也就不瞞著了，長嘆了一聲說道。
“想再見他一面？可是，他若是想見你，早就來了，你如今做了這許多，恐怕他也不會來。”
“不，他一定會來的，因爲，有她在。”
寧親王妃堅決的搖頭，轉頭看向榻上的沈幻依，伸手一指。
“我要將她囚禁起來，我不信，明日他不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