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姨娘左右看了一眼，沈幻依會意過來，她看了一眼立在身邊的紅綃道：“紅綃，你去外面守著，別讓人靠近。”
“是。”紅綃知道沈幻依的意思，應了一聲便出去了。
“大小姐，當年侯爺將你送到莊子上去之後，接著大夫人便交出了掌家權，由珍夫人開始掌家，大夫人安心調養身子，一心求子，可是……其實婢妾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是隱約聽說大夫人後來真的有了身孕，可孩子在一個多月的時候滑胎了，這之後，她的神智便有些不清了。夫人在老夫人和侯爺面前一直裝著對大夫人很尊敬的樣子，但只有婢妾知道，私下裡她根本不將大夫人放在眼裡，婢妾敢肯定，當時大夫人滑胎之事和她有關。只是，婢妾人微言輕，平日裡本來就不被老夫人待見，又沒有證據，所以這些年即使知道些事，也不敢告訴老夫人和侯爺，以免告狀不成，反而殃及婢妾和寧依……”
四姨娘將當年的事說了一點，沈幻依心中頓時明白了。
原來當年自己被送走之後，姚素心還懷過一胎，看來，她心心念念想給沈良武生一胎兒子呢。
想到這裡，她心裡微酸，有些不是滋味，但在這個時代，無論貴族之家還是平民百姓，兒子便是已婚婦人的命，沒有兒子那就什麼都沒有了。
她自然也不信當年姚素心會自己滑胎，既然四姨娘說了，那必然和李月奴有關係，只是，要怎樣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
“四姨娘，我母親身上的傷絕不是一日兩日留下來的，她之前是誰伺候的？”
她感覺四姨娘還有事瞞著她，並沒有全部對她說完，不過，她也不強求，她能告訴她這麼多已經很不錯了。
最起碼，她知道她該從哪裡查姚素心身上的傷。
現在侯府中沈良武寵愛李月奴，而老夫人大概也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否則，以她在侯府當家做主這麼多年，不可能看不出姚素心身上傷勢的貓膩。
但她卻不管，這就說明在沒有確切的證據下，她還是要以沈良武這個兒子爲重的。
恐怕只要沈良武寵愛李月奴一天，老夫人就算心中對她有所不滿，也不會說什麼吧。
“大小姐的乳孃蘇媽媽本是大夫人的陪嫁丫環，她跟著您去了莊子上之後，大夫人身邊便只有映月和映雪兩個丫頭伺候了。”
四姨娘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說到這兒便又停下了。
“四姨娘，你還是一次性跟我說完吧，這兩個丫環是不是母親滑胎又精神失常後便被處理了？”
沈幻依見她支支吾吾，心中便猜到了些。
若那兩個丫環知道些什麼事的話，李月奴絕不會留下二人的。
“是的，大小姐，大夫人精神失常後，珍夫人便以兩個丫環伺候不力爲由將她們打了三十大板趕出府去了。映月和映雪兩個丫環本來就不是家生的，被趕出去的時候恰好是黃昏時分，本來就被打得不行了，況且她們身無分文……映雪一直從侯府門口爬到了大安街，她本來是打算去輔國公府報信的，半路上卻被拉到了乞丐堆裡，被一羣乞丐玷污了，第二天赤身裸體的死在了大街上……”
四姨娘說著又落下淚來，身子也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可想而知當時這件事是有多麼慘烈了。
“所以，從那以後府中的下人再也不敢不聽珍夫人的命令了是麼？”
沈幻依暗道珍夫人這一招可謂毒辣卻有效，既敲山震虎，警告了府中的下人，又將姚素心身邊得力的丫環除去，一石二鳥，永絕後患。
“是的，大小姐。”
四姨娘說著嘴脣動了動。
沈幻依察眼看色心思突然一動開口道：“那母親身邊的另一個丫環映月呢？四姨娘是否知道她的下落？”
“這……”
“四姨娘，到如今，你還想有所隱瞞麼？只有將你知道的全部告訴我，我才能想出對付珍夫人的法子，我想，你決定來求我的時候，便已經決定和珍夫人決裂了吧。”
沈幻依見她始終支支吾吾，好像有所隱瞞，心中頓時有些不悅，這都什麼時候了，還不願意全部坦白。
“大小姐，映月她……還活著，當年她和映雪被趕出去之後，婢妾曾偷偷的出去找過她們，因爲映月的傷勢比較重，婢妾找到她的時候，她也奄奄一息了，婢妾當時將自己偷偷攢下的一兩多碎銀給了她，讓她自己去找大夫治傷……”
“那她現在在哪裡？”
沈幻依聽到映月活著的消息，頓時心情振奮，追問道。
“大小姐，她，她在天香樓。”
四姨娘左右瞧了一眼，才緩緩說道。
“什麼？天香樓？她怎麼會在天香樓？”
聽了這話，她頓時失聲問道。
“映月聰明伶俐，模樣俊俏，深得大夫人喜愛，侯爺當年本來還打算將她收到身邊，後來大夫人出事，珍夫人就趁機將她和映雪二人處置了。映月得知映雪被乞丐玷污裸死街頭之後，便悄悄的治好了傷，之後婢妾便失去了她的消息。還是今年春天，她突然給婢妾捎了一封信，說她如今在天香樓，若是有事，可到那裡尋她。”
四姨娘斷斷續續總算將映月的下落說明白了。
沈幻依心下震驚，對天香樓的興趣卻更加大了。
蘇媽媽死的時候提到天香樓，李月奴出身天香樓，她一回京便在天香樓碰到了東方青璃，看來，那裡果然是個臥虎藏龍之地啊。
只是，現在她已經可以肯定，姚素心之所以成了如今這般模樣，都是李月奴所害，她現在要做的，便是狠狠的反擊，給她和沈蝶依重重一擊。
“我知道了，我會親自去尋映月，四姨娘放心，待會兒我會讓紅綃去抓點兒婦人病癥方面的藥給你送去的，這樣某些人的耳目便會跟珍夫人說，你來我這裡是求醫問藥來的。”
沈幻依既然知道了這些事情，也不再留四姨娘在這裡，說著站了起來。
“多謝大小姐，婢妾記住了。”
四姨娘聞言大喜，忙躬身道謝，之後又從腰間拿出一隻玉鐲來。
“對了，大小姐，這是映月來信的時候順便給婢妾捎來的，說若是有事去尋她，便帶著這鐲子去。”
“嗯，你們去吧，我還有其他事情要忙。”
沈幻依點了點頭，親自將四姨娘母女二人送了出去。
之後，她寫了一張藥方將紅綃叫了進來。
“紅綃，你拿著這藥方去抓幾服藥回來，然後將我回府之日珍夫人送來的那件白色織錦牡丹繡花長裙一併拿了給四姨娘送過去，就說衣裳是給四妹妹的，讓她在寧親王妃壽宴之時穿。”
“是，姑娘。”
紅綃答應了一聲，拿著她的藥方匆匆去了。
她想了想之後坐到梳妝檯前，想著石英的容貌，然後拿出妝奩盒來，準備化妝。
“姑娘，姑娘……”
綠竹突然跑了進來。
“毛手毛腳地做什麼？”
“哦，姑娘，是珍夫人房裡的迎香來了，說是給您送壽宴上要穿的衣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