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丫環被沈幻依有些癲狂的模樣和氣勢所攝，答應了一聲便急匆匆的分頭去行事了。
待她們走後，她又將姚素心的身子翻來覆去的看了一遍，眼眶漸漸的溼潤，卻一滴淚都流不出來。
雖然在她的記憶中，姚素心因爲她是女兒而冷淡自己，雖然這些年她頂著安國侯府嫡女的名聲住在秋水莊的時候偶爾也感嘆過親情涼薄……
可如今看到這樣的她之後，心中的那點怨念早就被無盡的憐惜和胸中熊熊燃燒的怒火燒化了。
“母親，您還疼麼？”
她估摸著這滿身的傷疤傷口大概就是她失心瘋的主要原因吧，能在這麼多人眼皮子底下做這件事的人除了李月奴，還能有誰？
方纔她一時生氣便將冬雪和冬青兩個丫環處死了，就算留下她們的活口，恐怕李月奴也會讓她們頂罪，還不如她直接懲治了她們。
“我……我餓了……”
姚素心半天才懵懵懂懂的說了一句這樣的話。
她是真的瘋了，縱然方纔沈幻依當著她的面殺了這兩個丫環，但還是半點都刺激不了她，讓她的記憶甦醒。
大約在她內心深處，那種害怕恐懼與極致虐待折磨帶來的傷痛已經深入骨髓，讓她再也不願意醒來，寧可這麼瘋瘋癲癲的了吧。
她給她穿好衣裳，將方纔兩個丫環拿來的吃的一碗白米飯兩樣小菜拿出來，擺在桌子上，讓她吃。
姚素心似乎感覺到了自己暫時是安全的，所以聽話的端起碗吃了起來。
吃完後，只聽外面傳來了一陣聲音，她慢悠悠的拿來梳子將姚素心滿頭披散的秀髮梳了起來，利落的綰了個美人髻。
又將她的衣裳一點一點撫平，這才拉著她的手坐在了榻邊。
“大小姐，這裡發生什麼事了？”
等她給姚素心整理好衣裳之後，門簾一掀，曾媽媽帶著幾個丫環婆子走了進來。
她先是向沈幻依和姚素心見禮，之後見地上躺著兩個人，身上鮮血淋漓頓時嚇得驚叫了一聲。
“大小姐，大夫人，這……這是怎麼了？”
曾媽媽是老夫人屋裡的管事
媽媽，在府中是很得臉的，她見了這番情景，語氣頓時有些不善。
“曾媽媽，這事兒我跟你說不著，現在，你們將這兩個丫環的屍體擡到祖母的院子中去。”
沈幻依站了起來，眼中寒光一閃瞟了一眼曾媽媽，命令道。
“大小姐，這……這好端端的，這兩個丫環怎麼就死了？死人晦氣，這若是擡到老夫人的院子中，衝撞了她可怎生得了？”
曾媽媽見沈幻依對她不怎麼熱絡，頓時一臉爲難的說道。
“這個你就別管了，照我說的話做就好了，若是嫌晦氣，那就將她們擡到祖母的院子外面好了。”
“這，好吧。”
曾媽媽猶豫了一下不敢怠慢，畢竟死了人這麼大的事總不能草草處理了。
她按照她的吩咐命人將冬雪和冬青的屍體擡了出去，沈幻依也扶著姚素心出了宗祠的屋子一路跟著來到海棠院。
剛到了老夫人的院子，她便扶著姚素心跪在了外面，並不進屋裡。
她擡手在自己的手臂上使勁兒捏了一把，疼得她眼淚當時就掉了下來了，她在外面大聲哭道：“祖母，您要爲母親做主啊。”
這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曾媽媽剛進去將這件事稟報給老夫人，沈幻依就帶著姚素心在院子裡哭喊了。
“進來吧。”
沈幻依哭了兩聲，便聽到裡面傳出一聲威嚴的聲音，緊接著，簾子一挑，曾媽媽走出來將她和姚素心二人扶起來。
“大小姐和大夫人快進去吧，這青石板上跪著涼。”
曾媽媽是侯府的老人了，此時也感覺到沈幻依不一般，對她心生敬畏，不由得就恭敬了些。
沈幻依又將姚素心拽了起來，二人進了老夫人的屋子。
此時她正坐在外間的炕上，二小姐沈蝶依和三小姐沈雲依四小姐沈寧依都在她的屋子裡。
而唯一的小公子沈名揚聽說出去遊學並拜訪民間異人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祖母，求祖母爲母親做主。”
沈幻依略瞟了一眼屋子裡的人，便拉著姚素心跪了下去。
姚素心此時已經精神失常
，而她對她溫柔可親，此時自然全身心的依賴她，也跟著跪在地上。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我聽說你將伺候素心的兩個丫環用簪子生生的戳死了？”
老夫人見她一副淚眼朦朧，悽苦哀婉的模樣，頓時坐直了身子詢問她，口氣中明顯有些不悅。
“祖母，這兩個丫環確實是孫女殺死的，但她們死不足惜，因爲……她們兩個趁著母親神志不清的時候，居然偷偷的凌虐她，你看……”
她在姚素心的掌心握了一下，然後當著屋子裡所有人的面將她的衣裳解開，將她的傷口露了出來。
“啊……”
“呀……”
看到她身上胸前後背密密麻麻傷痕累累的傷口，滿屋子裡的人都驚叫了起來。
“這……這是怎麼了？”
老夫人顯然也沒想到姚素心會被這般虐待，衣裳之下，雪膚之上，那些觸目驚心的傷痕瞬間晃了她的眼睛，讓她感到一陣暈眩。
“祖母，母親失心瘋被送到宗祠之後，那兩個丫環非但沒有好好伺候她，整日裡無所不用其極的虐待她，這纔將她弄成了這般模樣，所以，幻依一時氣怒之下才失手殺死了她們。”
沈幻依將姚素心上的傷痕都展露了出來，讓屋子裡的人全部看到，沈寧依年紀最小，實在看不下去她身上的傷疤，竟嚇得閉上了眼睛，不敢再看。
老夫人的胸口劇烈的喘息了起來。
她出生名門，是望族嫡女，一生最是循規蹈矩，遵守禮儀，尤其看重正室妾室和主僕嫡庶之間的分別，決不允許妾室庶出騎在正室頭上的事發生。
這也是爲什麼姚素心得了失心瘋她也只是讓人將她送到宗祠修養，並沒有將她休掉的原因。
而如今，她一個當家主母被奴才虐待成了這般模樣，那兩個丫環就算死了也不足以抵消她們的罪名。
“大膽，這兩個賤婢，居然敢虐待堂堂侯府的當家主母，這還了得？這兩個丫環是哪裡來的？”
老夫人勃然大怒，將手中的柺杖一敲，看著曾媽媽怒喝道。
“老夫人，冬雪和冬青兩個丫環原是珍夫人房裡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