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丫頭……”
一道尖銳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楚雨沁剛從錢氏家裡出來，正準備回家，聽見有人喚自己，便停下腳步，轉身看過去。
見到來人，臉上的笑容淡了些，眼裡滿是警惕。
“你又給錢寡婦送東西呢？聽他們說，你經常給錢寡婦送東西。呵！真是大手筆啊！怎麼不見給親奶奶親爺爺送點過來？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不錯！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方氏。
“奶奶，我們已經把接下來幾十年的孝敬錢都給了。”
“孝敬錢給了，但是你們家建這麼大的院子，又買了幾十個僕人，就沒有想過接我們去享享清福？爺爺奶奶住著破宅子，穿著破衣服，還要下地幹活兒。你們住大宅子，有僕人伺候，連地裡的活兒都不用做，這樣對嗎？”
楚雨沁明白了方氏的意思。
早就聽楚大山說過方氏想住進他們家。現在看來，還沒有放棄這個念頭呢！
“有什麼不對的？當初我們分家的時候，爺爺奶奶指明瞭要跟著長子。後來我們家把孝敬銀子交夠了。奶奶有三個兒子，二兒子的孝敬你享了，也該享享大兒子和小兒子的了。”
“對了，那天在城裡的時候，聽人說三叔與縣令公子相識，要是這次去考試的話，肯定能考上秀才。可是聽說，三叔不想考試。真是遺憾！本來奶奶就要有秀才兒子了。”
“他幹嘛不想考試？”
方氏聽楚雨沁這樣說，馬上轉移了注意力。
與住進大宅子相比，當然是三兒子的前程更加重要。聽說三兒子能夠成爲秀才，已經顧不得其他的了。
方圓幾裡地，至今只出過兩個秀才。
秀才家裡是免稅的。
不僅如此，不管走在哪裡，也讓人高看一眼。哪怕見官，也不用下跪 。
方氏這輩子最期待的事情就是變成秀才娘。
在她看來，小兒子就像她那樣聰明，考上秀才只是第一步，接下來還會變成舉人，進士，新科狀元。
楚雨沁哪裡看不出方氏心裡的如意算盤？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當時我經過書肆，正好聽見他們提起三叔的名字，就停下來聽了幾耳朵。他們說三叔聰明歸聰明，夫子也多次誇他，可惜的是他無心仕途。至於原因，我沒有聽見，那時候他們走遠了。”
“那你怎麼不知道跟過去聽聽？不行，我要去問他。既然有機會成爲秀才，爲什麼不參加科考？我要進城。”
楚雨沁轉身要走。
剛走了幾步，方氏攔住她的路。
“我要進城。你家不是有馬車嗎？派個馬車送我進城。”
“奶奶是不是有什麼誤會？買馬車的是凌夫子，不是我。如果奶奶要租凌夫子的馬車，我去給他說說。你只要支付一兩銀子就行了。”
“一兩銀子？”
方氏瞪著她。
“是啊！一輛馬車價值五十兩。凌夫子要是把馬車借給你，馬兒要喂糧草吧？回來還要給它洗澡吧？還要檢查他的馬蹄，身體有沒有損傷……”
“一匹馬怎麼比人還要精貴？再說了，我沒有銀子。就算要付，也是你付。”
“奶奶，我們已經交清孝敬銀子了……”
“交清了交清了。難道交清了，你們就不管我們的死活了？好啊，敢情你們打著這樣的主意。”
方氏悔得連腸子都青了。
原來當初他們寧願花一百兩銀子了斷，就是不想他們佔更多的便宜。這是早就算計好了。
“我不知道奶奶的意思。當初是大家商量好的，奶奶也收了我們的孝敬銀子了。就算把村長和里正請來，他們也不會說我們違反約定。”
“你！你！臭丫頭，你不要落到我手裡，否則讓你好看。”
楚雨沁看著方氏走遠。
方氏氣沖沖的，腳一滑，肥胖的身體栽倒了旁邊的地裡。
“啊……”
楚雨沁無良的笑了。
“這次應該能消停幾天了吧？”
她之所以提起楚子寧，就是讓方氏早些知道她最疼愛的兒子在外面幹了些什麼。
楚子寧一堆的爛賬。方氏只要知道楚子寧不僅沒有認真讀書，甚至把他們的銀子用在風月女子身上，怕是……
有好戲看了。
“心情不錯？”
剛到門口，見到鄭元恆。
鄭元恆從馬車裡下來。
“鄭公子……”
“幾日不見，楚姑娘又有了些變化。本公子差點認不出來了。對了，這次我還帶來了你的好姐妹。”
楚雨沁的第一感覺是鄭元恆把胭脂帶來了。
當初在鄭府的時候，原主最好的姐妹就是胭脂。
當然，這是她以爲的。
直到被害死的那刻她才醒悟過來，原來一直以來，她是天底下最可笑的傻瓜。
從裡面走出來一人。
那人穿著藍色婢女服，個頭矮小，有點圓潤。
這不是胭脂吧？
“雨沁姐姐。”
來人見到楚雨沁，高興地撲過來。
“公子說帶我來見朋友，沒想到是你。”
楚雨沁在腦海裡搜索著這個人。
她叫喜鵲。
人如其名，每天笑瞇瞇的，又是話癆。
喜鵲在廚房做事，與楚雨沁交好，是因爲楚雨沁看她活潑可愛，又容易被人欺負，所以總是護著她。
鄭元恆怎麼把她找來了？
難道他調查過她嗎？
是了！上次她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他心裡有了疑惑，覺得她與記憶中的不一樣，所以派人調查了吧！
“喜鵲。”
“幸好雨沁姐姐還記得我，要不然我多傷心啊！姐姐，這是你家嗎？好大啊！”
“隔壁是凌夫子家，旁邊是我家。凌夫子與我家隔著一面牆。”
喜鵲看向鄭元恆，那眼神可憐巴巴的。
鄭元恆沒好氣地說道：“跟著你雨沁姐姐去吧！等會兒走的時候叫你。”
“多謝公子。公子你是天底下最好看最善良最體貼的東家。”
“……”
楚雨沁輕嘆。
以前知道她是話癆，卻不知道她是馬屁精。
鄭元恆好心情地勾起嘴角。
喜鵲跟著楚雨沁進屋後，頓時連連發出讚歎聲。
“你家好美。”
“雨沁姐，你還有僕人。”
“雨沁姐，那也是你家僕人嗎？長得真好看。”
楚立宏從隔壁放學回來，見到咋咋呼呼的喜鵲，無聲地詢問著楚雨沁。
“這是我在鄭府的姐妹喜鵲。喜鵲，這是我弟弟楚立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