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沒幾年可活了。他是哀家生的，難道還能怨恨哀家不成？如果真是這樣，那就讓他恨吧！看他是想做明君還是昏君。”
太后沒好氣地說道：“別想那麼多了。一大把年紀了，一會兒顧忌這個一會兒顧忌那個，累不累的？”
陳嬤嬤拿太后沒有辦法。
當年那個玩轉後宮的太后娘娘褪去狠辣的手段，其實就是個沒有長大的孩子。
爲了生存，她一步一步地走下去，遇神殺神，遇佛殺。佛，把一個俏生生嬌滴滴的少女變成了雙手沾滿血腥的惡魔。
可是，與其死在別人的手裡，還不如變成手沾血腥的惡魔。活著，什麼都有。死亡，只剩下一個愚蠢的名聲。
半夜時分，從偏殿傳來歡呼聲。不過只一聲，很快就消失了。
凌盛逸捂住楚雨沁的紅脣，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說道：“楚大姑娘，現在已經半夜了。”
楚雨沁抓下他的手，不好意思地說道：“我一時忘了。”
“藥水已經調好了。再配合鍼灸，內服的藥丸，想必很快就能解決二公主的事情。我先在這裡提前祝賀你了。”
凌盛逸剛說完，打了個噴嚏。
楚雨沁連忙從旁邊拿來披風披在他的身上。
“是我不好。居然這麼晚了，我都沒有留意。你快回房歇著吧！太后應該給你準備了房間。”
“那可能不行。”凌盛逸無奈。“既然是來給太后娘娘抄寫經書的，當然要把經書抄完才行。”
“你還要抄寫經書？這麼晚了呀！”楚雨沁蹙眉。“早知道我就不拉著你一起做藥丸了。”
“是我賴在這裡不走的。與你沒有關係。”凌盛逸說道：“那你早些休息。我先去了。”
楚雨沁看著凌盛逸走出門。
這個時候她已經很困了。可是看凌盛逸離開，睏意突然消失不見。
她去了小廚房，做了些糕點，然後帶著去了旁邊的偏殿。
咚咚！她敲向房門。
裡面的人打開門，見到是她，一點兒也不意外 。
“這麼晚了還去做糕點，你今天不打算睡了？”
“你幫了我，我也想幫你啊！要不然心裡愧疚。”楚雨沁端著糕點走進來。“抄寫哪一卷？我也一起抄吧！”
凌盛逸知道她的性格。
只要是她認定的，絕對不會改變主意。特別是她現在內疚，認爲是她連累了他。所以，今天不讓她抄寫的話，她是不會走的。
他大大方方地拿出那捲經書遞過去。
“辛苦了。”
楚雨沁將蠟燭撥亮。
兩人面對面坐著抄寫經書。
沙沙沙！沙沙沙！
房間裡只有磨墨和寫字的聲音。
天色慚慚亮白。
凌盛逸落下一筆，看著楚雨沁說道：“好了，寫完了。”
楚雨沁驚訝地看著他：“怎麼可能寫完？剛纔還有很多的。”
“爲了趕時間，我用了雙手寫法。”凌盛逸指了指面前的兩疊紙。“所以寫完了。”
楚雨沁放下手裡的筆，拿起他寫的那疊紙看著。
兩隻手寫居然筆鋒一樣，完全看不出來是兩隻手寫的。不僅如此，每個字都非常漂亮，內容還是連貫的。
“我覺得我有點多餘。沒有我，你照樣寫得完。”
她寫了這麼久，居然只寫了十幾頁。可是凌盛逸一隻手寫的都是她的幾倍。
不僅如此，她的字好醜啊！
“你的存在便是我最大的動力。”凌盛逸微笑。“再說了，夜深人靜的，我一個人寫字多可憐 。有你陪著就不同了。”
楚雨沁拿起旁邊的糕點，塞到他的嘴裡。
“你還是吃點東西吧！現在這張嘴越來越油嘴滑舌了。”
凌盛逸張嘴吃著。
“咳咳……”
突然噎著了。
楚雨沁遞來一杯茶水。
凌盛逸抓住她的手，將茶杯遞到嘴邊咬住喝了一口。
“好甜。”
從外面傳來輕咳聲。
兩人回頭，見到了站在那裡的陳嬤嬤。
“太后娘娘掛念世子爺，說世子爺抄寫經書辛苦了，特意請世子爺一起用膳。既然楚姑娘也在這裡，那就一起來吧！”
“是。”楚雨沁瞪著凌盛逸。
凌盛逸還保持 著剛纔的動作。
沒瞧見陳嬤嬤在那裡站著嗎？還不鬆開？
“老奴什麼也沒有瞧見。老奴年紀大了，眼睛花了，只是來傳話的。你們慢慢收拾。”
楚雨沁抽回手，說道：“我先回去換身衣服 。等會兒再去找太后娘娘。”
她跑了出去。
在太后那裡用膳的時候，凌盛逸倒是規矩。太后問什麼，他答什麼，也沒有再逗楚雨沁。
“今天你就先休息。”太后對楚雨沁說道：“昨天晚上辛苦你們了。”
“娘娘，民女沒有做什麼。”楚雨沁快要擡不起頭來了。
太后這話明顯就是知道她和凌盛逸獨處了一晚上。要是換作別家閨秀，只怕早就找地縫鑽進去了。
不對，大家閨秀是做不出這種事情的。
她不由得想，在凌盛逸的眼裡，她這樣做正常嗎？
“不要以爲自己年輕 就可以胡來。聽哀家的，等會兒回去休息。二公主那裡也不急著這一時半會兒。”
“是。”
楚雨沁應道。
太后又看向凌盛逸：“聽說國公爺在給你說親？”
凌盛逸吃包子的動作停下來。
太后娘娘啊，這是想害死他嗎？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楚雨沁。
後者低著頭，讓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凌盛逸無奈，只有答道：“我們凌國公府還有幾個庶弟也到了說親的年紀。或許他想爲他們操持婚事吧！”
“胡說。”太后斥道：“他求娶的可是碧水郡主。你們國公府好大的臉面啊，給庶子求娶郡主？也不怕被長公主打出來。”
凌盛逸說道：“我早就給父親說過。他看上哪家的閨秀，只管去求娶。反正新郎不是我。既然不是給庶子求娶，那就是給大哥和三弟了。大哥雖說已經娶親，但是給他娶個平妻也是正常的。三弟沒有娶親，爲他找個嫡妻也是正常的。”
太后這是看出來了。
這小子在楚丫頭面前表忠心呢！
真是想不到啊，他也有今天。
“看來是哀家聽岔了。”太后不再爲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