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從小就受帝后寵愛的千城覆,赫連辭睿這個從小失去母妃,早早就被封了王,幾乎沒有可能登上帝位的皇子,對於宮裡女人的認知自然是更加全面的。
毫不客氣的說,在赫連辭睿的眼裡,女人大致可以被分爲三類,再細細分一點的話,可以多達二十多種。
可是翻遍他所有的記憶,能和如今莊千落對上號的,根本就沒有!
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赫連辭睿去看莊千落的眼色變得更加認真,甚至其中還有著濃厚的興趣。
“三嫂,你真的不走?你可要知道,現(xiàn)在的三皇兄,根本進不到這裡來的。你若是想等他親自到來,看看這一番荒涼景色,以景動情爲你去向母后討回公道的話,那本王勸你還是三思而後行吧!”想來想去,赫連辭睿還是決定把莊千落歸於心機深沉那一類。
試問一下,可以把一個很有可能登上大位的皇子,迷惑到撇家舍業(yè)的女人,怎可能是那麼簡單善良?
所以無論現(xiàn)在莊千落說什麼,赫連辭睿都選擇不相信她。
千城覆曾經(jīng)說過,赫連辭睿雖然不是皇后所生,卻是從小和他長在一起,千城覆是一直拿他當親兄弟的。
而且就是因爲有了赫連辭睿,之前她和千城覆的逃亡,才能那麼順利,幸福的在外面過了一年的悠閒時光。
就是念在這份情上面,莊千落也不會和他說話太過分。
這會兒閉了閉眼瞼,再度睜開的時候,她又換上了清凌凌的視線,溫和的回答:“我沒受什麼委屈,自然不需要誰來幫我出什麼邪氣!你回去幫我給三殿下捎個口信,告訴他,一切都不要衝動。三天!三天之後,我相信皇后娘娘,一定會下令放我出去的。”
見她一臉篤定,赫連辭睿的眉頭慢慢打結(jié),冷冷的追問:“你是不是對母后動了什麼手腳?”
否則,憑什麼莊千落這麼肯定?
莊千落暗暗搖搖頭,對眼前這個九王爺越來越滿意。
即便是對待沒有扶持他上位的養(yǎng)母,都如此盡心盡力,這個九王爺人品確實不錯啊!
“當然不是!你自己想想,皇后娘娘爲何要把我關(guān)到這裡來?不過就是爲了正妃那個位置!只是這正妃的位置,是陛下給我的,哪裡是皇后娘娘說不行就不行的?三天的時間,足夠消息傳到陛下那裡,皇后娘娘自然就必須要放人了!”
莊千落也不是個蠢材,躺在冷宮這麼長時間,該想的事兒自然是要想的。
而這番結(jié)論就是她睡著之前想通的!
至於這裡面更深層的意思,她自然也是曉得的,甚至連帶那天千城覆在德新殿外面等她之前,去見過皇上說的話,做出的承諾,她都可以一併聯(lián)想到。
千城覆這個傻瓜啊!
不過就是個皇子妃的位置,這麼可有可無的東西,他居然拋棄了皇位的爭奪權(quán)?
這也難怪皇后會越看她越不順眼,甚至不惜成全了雲(yún)側(cè)妃,也要來找她的麻煩!
唉!都說天下父母心是一樣的,這麼平常的事兒落在皇家,怎麼就會變得面目全非呢?
只是再反過來想一想,這個皇帝的人還不錯!
最起碼,他在用自己的行動,努力保護著每一個子女,不希望看到她們爲了這個殘酷的高位而自相殘殺。
或許,千城覆的主動退讓,也是爲了成全皇帝的慈父之心吧!
所以也就是因爲這樣,莊千落主動放棄了追究下去的心思。
這件事說來說去,都是她惹出來的禍,只要皇后娘娘能消氣,能夠理解千城覆的選擇,她就是在這冷宮裡呆上十年,也是值得的!
聽了她的解釋,赫連辭睿沉思了好一會兒,最後緩緩的站起身,嘆道:“你真是本王見過的,最奇怪的女人。這也就難怪,一向不近女色的三皇兄,會如此的寵愛你了。本王也希望,你不要辜負了三皇兄的這份愛。”
說完,赫連辭睿轉(zhuǎn)身就走,那瀟灑高大的形象,就猶如隱世多年,突然出現(xiàn)在雲(yún)端的仙人。
莊千落暗暗嘆了一口氣,緩緩閉上眼睛繼續(xù)等待。
不過三天的時間,她撐的過去。
快要凌晨的時候,是石考從窗子外面翻進來給她送東西的。
石考沒有給莊千落任何的信件,更是沒有一個口信要給她。
莊千落望著自己要的東西蹙眉,喚住轉(zhuǎn)身要離開的石考:“回去告訴你主子,衝冠一怒爲紅顏的事兒,雖然聽著霸氣,卻不是聰明人會做的事兒。而我,不喜歡不聰明的人!”
石考的身子僵了僵,微微點頭跳窗又離開了。
自從石考離開後,整個冷宮就不可能再來人了,莊千落也是蠻放心的開始除掉粘著血液的襯褲,那種剛剛結(jié)痂就被撕裂的痛苦,甚至比打下去的當時還要痛苦數(shù)倍。
莊千落咬著牙彷彿感覺不到痛苦一般給自己清理著看不見的傷口,只有額角漸漸顯出的細汗,才能證明她是個有知覺的人。
好不容易清理好傷口穿上衣服,莊千落趕緊拿起水壺喝了一口。
“呃……”這一口水下去,她差點沒因爲苦澀而噴出來。
當反應過來後,她的心底卻是暖暖的,她家男人雖然不能進來陪她,卻早把所有的心思都跟隨在身邊。
就如水壺裡的藥湯一樣,滿滿的都是關(guān)心啊!
不知不覺,淚水就從眼角溢出,莊千落抱著苦澀的水瓶傻笑,最後是一仰而盡。
只要有他的愛跟隨,即便是身在十八層地獄,她也沒有什麼好怕的。
喝過藥之後,莊千落就有些迷糊,眼看著天色都要亮了,她確實需要好好睡一覺恢復體力。
卻不想,她還沒來得及睡過去,黎明最爲活躍的生物,就突然出現(xiàn)在冷宮之中。
“吱吱吱……”肆無忌憚的叫聲,證明這裡常年沒人,就連最爲膽小的動物,此刻也變得無比囂張四散玩樂。
莊千落疲憊的張開眼睛,根本就看不到漆黑的冷宮裡,到底有多少老鼠又都在哪裡。
老鼠,說起來不是什麼可怕的生物,可是實際接觸過老鼠的人就會知道,這種骯髒的生物到底有多噁心!
它不止會偷食,更是會趁著人類不注意,去啃咬人類的四肢。
若是臀部沒受傷,莊千落或許可以想辦法點火,嚇跑這些噁心的生物,可是如今……
莊千落微微一頓,擡手摸起就放在身邊,石考帶進來的糕點,一點猶豫都沒有的全部撇出去,有多大力就使多大力。
瞬間一陣吱吱聲響起,這羣噁心的老鼠,可算是暫時離開莊千落的周圍。
千城覆給她送進來的吃食自然不會少,想來就算有成羣結(jié)隊的老鼠,也足夠它們今晚溫飽的了!
所以她,暫時安全了。
明明可以放心的睡去,卻不知道爲什麼,莊千落突然想起來,之前白芷顏和她說過,赫連辭言小時候被丟在冷宮的事兒。
那時的他才六歲而已,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皇太子,一個人是怎樣面對一羣飢腸轆轆,肆無忌憚的老鼠的呢?
想著想著漸漸睡去,一直到天色大亮,夏日暖陽從破舊的屋檐縫隙穿過打在她的眼瞼上,她纔算醒過來。
“嘶!”忍不住扶著額頭難過出聲,這種熟悉的暈眩感覺,明顯的是在告訴莊千落,她的身體出了問題。
千城覆送來的藥湯,自然是珍貴無比的上等東西。
可她不但沒有轉(zhuǎn)好,反而有越發(fā)嚴重的趨勢?
這怎麼可能?
原本想證明自己沒事兒,可是隨著剛剛站起來的雙腿一軟,她再度跌回到牀鋪上,激起一大羣灰的同時,她不停的咳嗽嘆道:“這是金創(chuàng)藥嗎?爲毛屁股不痛了,燒的這樣厲害?”
只是一句嘮叨給自己聽的話,卻不想居然還真的有人回答她!
“你呀!真是到哪裡都會惹麻煩!”這聲音……
莊千落也顧不得咳嗽了,擡頭向聲源看去,果然看到安果兒悠閒的坐在破損的房樑上,正得意的搖晃著雙腿,一雙圓滾滾的眼睛,正看著她傻笑呢!
“你……你連皇宮都闖的進來,爲毛當初會被白芷顏的手下抓住?”每次一想起這件事,莊千落就覺得自己氣不打一處來。
安果兒這個混蛋,一定有事隱瞞她,絕對是這樣的!
安果兒盯著一對銀質(zhì)的牛犄角,笑嘻嘻萌萌噠的望著她,吐舌做了個鬼臉,這纔回答道:“跟你說過很多次了嘛!那次是失誤!是失誤!你不要老是抓著別人一時的錯誤不放好不好呀?我救你的次數(shù)那麼多,爲什麼就沒見你有一次感謝的?記住的?”
“有這種事嗎?我怎麼不記得?”莊千落絕對不是故意裝假,而是真的想不起來,安果兒還做過這樣的好事!
安果兒聞言氣得小鼻子都要噴火了,哼哼的道:“當然有啊!譬如說,白芷顏被強盜打劫的那一次!如果不是我,以你那衝動勁兒,絕對會直接過去,給那些強盜咔嚓了的!”
一邊說,他還一邊比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就差點沒表演吐血三升來刺激莊千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