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人做好了,莊千落將獅子那個遞給了三毛,然後又讓攤主將小兔子用糯米紙包好,妥帖的放到自己的包裹裡。
大毛心底不舒服,比來時對莊千落還要冷淡,幾乎已經達到不理不睬的程度。
莊千落對他的態度倒是無所謂,一顆心思都在捨不得吃糖人,東問西問的三毛身上。
三個人坐上牛車向回走,三毛的問題卻還是在糖人上。
最後問的莊千落沒辦法,連上輩子獅子王的動畫片都想起來,講給三毛聽哄著他。
快到桃園村的時候,三毛終於在獅子王的故事中睡著,莊千落卻已經說話說道嗓子疼。
而三毛就算睡著了,都沒捨得咬一口糖人,只是將糖人緊緊的攥在手裡。
剛到家,就見到莊姨帶著小花,已經坐在正屋裡和莊母說話,一臉愁眉不展的樣子,明顯和早晨天壤之別。
“發生什麼事了?”莊千落將自己手裡的東西都放在箱子蓋上,也顧不得大毛一個人又是抱睡著是三毛,有是來回倒騰東西,就問杜姨。
杜姨嘆了一口氣:“真不知道村長是咋想的!爲啥就不給千城覆上戶口呢?千城覆若是落戶在咱村,你和他正式成了親,得免去多少閒言碎語?村子裡適齡的孩子找對象,不是也沒什麼怕人家打聽了的?可是……唉!”
杜姨一連嘆了好幾口氣,這才把事情簡單告知了莊千落。
莊母不能出去找村長談,只能坐在炕上等消息,自然更加的鬧心,這會兒見莊千落回來都沒說一個字。
莊千落聽到她們犯愁的原因居然是這個,反倒沒之前的焦急。
出去和大毛把所有東西都拿進來,這纔想起自己那兒還有一個糖人,趕緊又去翻包裹。
將小兔子的糖人,遞到一直偎在杜姨旁邊,羞羞答答靦腆的小花手裡,然後笑著拍了拍她的額頭:“這是給你買的,你三哥手裡還有一個呢!乖!吃吧?!?
杜姨一看,嗔道:“你看你這孩子,咋這麼慣著孩子呢?都多大的人了?還吃糖人?浪費這個錢幹什麼?”
“杜姨既然把我當一家人,那就別攔著我對弟弟妹妹好。娘,你說對不對?”莊千落笑呵呵的坐到炕沿上,故意逗莊母開口,別去想那些煩心事。
然而此時,莊母哪裡有心思客套這些?
小花是個女孩子又小,連城裡都沒去過,就更別說見過糖人了。
此時雙手握著糖人的桿兒,一雙忽閃閃的大眼睛,幾乎都快貼到糖人上去稀罕。
杜姨無奈的看了她一眼,就轉過頭和莊千落繼續說話:“眼瞅著明天就是正日子,到現在還辦不下來戶口,可要怎麼去辦戶籍登記???”
沒有戶籍登記,那可就不是名正言順的成親了!
雖然,這種事放到城裡,放到那些男人身上,可以算是娶女人過來做妾侍。
可是千城覆畢竟是個男人,在他昏迷時就舉辦婚禮,硬是要他做上門女婿都已經夠過分了!
難不成,莊千落還要委屈千城覆,做個沒名沒份的上門女婿不成?
杜姨和莊母是什麼顧及,莊千落倒是也能明白。
她坐在炕上想了想,突然站起身:“我去村長家看看?!?
解鈴還需繫鈴人,這事兒因她而起,也就只有她自己能解決。
在村裡一走一過,就聽說很多人都在議論,說是村長的大閨女生了一個大胖小子,給夫家添丁進口,在夫家得到了怎樣怎樣高的待遇。
而村裡那些很多想拍馬屁的人家,正互相商量著,等到時候要給村長家送多少禮。
莊千落走到村長家的時候,發現村長似乎中午喝了不少酒,滿是皺紋的臉到現在還紅著,正坐在院子裡的葫蘆架下搖著蒲扇納涼。
原本還是一副自己偷著樂的表情,可是一看到莊千落進來,村長立馬就收了臉上的笑容,皺眉問道:“話不是都說清楚了嗎?你還來幹什麼?”
香草此時正端著茶水出來,見到來人是莊千落,也變得面色不好,卻是礙於村長在這裡,她一個小輩兒不好多說話,放下茶壺之後也沒走,同樣站在葫蘆架下,面色不善的瞪著莊千落。
莊千落也走到葫蘆架背陰下的地方,低頭對著村長的眼睛,不疾不徐的說道:“我娘就是打發我來問問,爲啥單獨就是不給我家千城覆落戶?”
“他不是本村的人,當然不能落戶?!贝彘L端起香草給倒的茶水喝了一口,同樣回答的不疾不徐。
見他和自己繞彎子,莊千落就繼續說:“可我記得武大娘家的二媳婦,劉奶奶家的小女兒,張大叔家的姑爺,好像都不是咱本村人吧!有買來的有撿來的,最大的到咱村都二十多歲了,也沒見他們哪個不是咱村的戶口。”
村長將茶杯放到一旁的小幾上,認真的問道:“那你家可有保家?”
莊千落蹙了蹙眉頭,對於這個保家無話可說。
保家,通俗話來講,就是新近村子裡,給這個人擔保的人家。
本來如果是單純是給千城覆落戶口,把他改姓莊就好??墒侨绻С歉残樟饲f,那和莊千落可就是兄妹了,到時候怎麼結婚?
村裡的張大叔的姑爺,當時和千城覆的情況差不多,他來到桃園村,是認了同村的王家做乾親,這纔在村子裡落了戶。
如果張大叔的姑爺在村子裡做了什麼壞事,到時候不僅張大叔一家要跟著受連累,就連作保的王家都要受牽連。
千城覆來歷不明,村裡怎麼可能有人肯給擔保?
道理說得通,可是事實就真是如此嗎?
莊千落擡頭看了一眼村長身後的香草,突然淡淡一笑,反問道:“村長,除了保家,可還需要什麼手續?”
村長一愣,似乎想到了什麼,補充道:“我知道杜家寡婦和你家關係好,但是她家那麼多男孩兒,村裡的地已經給她家貼去了不少。她家若是想認乾親,我這邊可說不過去。”
莊千落勾脣又笑了笑,這才明白,原來最後一句話纔是重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