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城覆有些頭疼的閉了閉眼眸,那副試圖隱忍的模樣,莊千落自然看得清楚。
轉了轉慧黠的眸子,莊千落突然伸手將千城覆的雙臂抓住。
然後,就在千城覆詫異的張開眼睛,想問她怎麼了的時候,將這個偉岸高大的男人,一把拉到在自己的懷裡。
“小心,你的傷!”千城覆反映過來之後,立刻用雙手撐住她兩側的牀,這才避免被笨女人拉倒,砸到她本就重傷累累的身體。
莊千落嘿嘿傻笑,近距離看著自家俊美的男人,忍不住雙目就變得有些迷、離,呵氣如蘭的開口對他輕聲勸道:“鳥兒若是折斷翅膀,那便是地上不能飛翔的土雞。親愛滴相公,你真的捨得我變成土雞嗎?”
好嘛!
這明顯是講道理不成,改用懷柔政策了!
千城覆明亮的眼眸動了動,漂亮的喉結上下輕輕劃了一下,卻是粗嘎的回答道:“無論你是什麼,在我的心裡永遠都是最好的。所以,只要你安全……”
這一次,換千城覆的話沒說完,被某個不甘心的小女人給吻住了!
早就想吃掉她了,這笨女人不知道躲,居然還敢撩撥一個禁、欲一百多天的已婚男士?
好吧!
這不是他不安分,是某個笨女人自己送上門來的!那就別怪他不體貼嘍!
※※※
“叩叩叩!”一陣緊急的敲門聲,打斷了某男想繼續的不安分的大手!
“呼~~~”饒是再不情願,千城覆還是收了動作,深深閉了閉眼睛將其內的情掩去,然後伸手拉上莊千落的衣服,待一切收拾妥當這才轉身去開門。
房門剛剛被打開,一個影衛趕緊湊過來,稟報道:“主子,剛剛大牢那邊傳來消息……”
大牢?
那不就是田胖子的事兒嗎?
被吻到迷迷糊糊的莊千落豎起耳朵要去聽,結果連一個正經字都沒聽到,就更別說明白到底發生什麼事兒了。
影衛附到千城覆的耳邊說了很久的話,就算近在屋子的莊千落也是半個字都沒聽到。
莊千落是知道千城覆的耳朵特別靈敏的,可是這靈敏到就算只是幹張嘴不說話他也能聽到,這合適嗎?
這還讓她這個想偷聽,不許碰正事的人,怎麼活下去?
“吱呀!”隨著莊千落越來越嘔的心情,千城覆將房門再度關閉。
“相公,是不是田胖子出事了?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的!可惜我一直沒能力把他救出來!唉!到底是讓宋大人把他害了!他一直那麼照顧光辰,如今我、我怎麼對得起他?”越想越急,莊千落乾脆直接開口哽咽著對千城覆說。
千城覆深沉的視線因爲望見她而變得溫和,聽完她的話,忍不住輕輕搖頭,道:“你呀!明明自己的身體不好,還總是喜歡爲別人的事兒操心!”
莊千落嘟了嘟微腫的紅脣,眼圈確實有些泛紅,嘆道:“人命關天!就算是陌生人,在能救的情況下,還要救一把呢!更何況,田胖子這人其實還不錯的!”
除了第一次見面,他拿官威嚇唬她,還把她關在大牢裡那一次外,其實田胖子對她還不錯!
而且很多事其實都怕對比的!
在上次偷聽宋夫人和宋大人的談話之前,莊千落也不知道到底什麼叫做壞人。
如今有陰險狠辣的宋家兩口子比,她算是明白過來,其實田胖子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最起碼,從那次嚇唬她以後,田胖子兩口子再也沒做什麼對不起她的事兒。
而且,田胖子活著,或許纔有機會查到真正的罪證,還她和千城覆一個清白。
田胖子關過莊千落的事兒,是在千城覆昏迷的時候,所以千城覆根本就不知道。
聽了莊千落的話,千城覆抿脣淺淺一笑,邁著大步走到她的牀邊坐下,擡手一邊擦著她紅紅的眼角,一邊輕聲說道:“好啦!就衝你這份善良仗義,我也不會眼睜睜看著田胖子死的。你放心!大牢那邊傳來的不僅不是壞消息,相反對他來說,還是個大大的好消息!”
這話讓莊千落一愣,詫異的望著千城覆。
他只好乖乖的彙報:“聽說,上邊傳來消息,說是此事和田胖子無關,剛纔已經將他放出來了!”
“啊?這怎麼可能?”饒是莊千落爲田胖子開心,也已經暗中察覺出此事有些蹊蹺了!
宋大人做了那麼多年的金竹鎮鎮守,手中握著的人脈自然不是他們能比的。
他不是想著要把所有責任都推到田胖子的身上頂罪嗎?上頭怎麼會突然就把田胖子放了呢?
這根本不合理!
千城覆宛若大海一般深沉的眼眸再度暗了幾分,就連摸著她臉頰的手指都有一瞬間是頓的。
“無名被抓的消息,應該是走漏了!”半晌之後,他才輕聲說出這樣的一句話。
波瀾不驚的語調倒是沒什麼特殊,可是話裡的意思,卻令人深思到蹙眉了!
“你的意思是說,奚術塵聯合了宋大人,放跑了田胖子,要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咱們頭上?”莊千落想了半天,才說出這樣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
千城覆輕輕搖了搖頭,更爲淡定的說:“不是咱們,是我!”
“……”這怎麼可能呢?
千城覆一不是方便麪的負責人,二和朝廷沒有任何往來。
想抓他去替死,也需要足夠的證據纔對啊!
莫非……
莊千落猛地一拍被子,震得自己胸口更痛,卻是不管不顧,怒氣衝衝的道: “該死的奚術塵!他還想把自己奸細的身份推到你身上?這個混蛋!這個王八蛋!真是壞透了!”
千城覆見她如此激動,忍不住搖頭失笑,趕緊扶著衝動到連自己傷都不管的小女人,讓她老老實實的躺好,這才繼續道:“我又不是傻的!豈是他說推就推的?不過他來這一手也好!救了田胖子不說,更是給了我機會,將他一網打盡!”
這話不無陰險的味道啊!
莊千落卻還是不太放心,問道:“可是……你真的有十足的把握,對付奚術塵嗎?”
先不說他們還不知道,奚術塵和晗海國官員之間的關係。
就只說他現在擁有的錢財,那可是全晗海國第二啊!
都說有錢能使鬼推磨,想來奚術塵若想買通官員,誤判一個小小的草民,那是相當簡單的一件事。
莊千落怎麼能不擔心嗎?
千城覆望著她眼底的擔心,俊顏漸漸露出一抹驚爲天人的笑容,他什麼都沒解釋,可是這個笑容,比什麼都能安定莊千落擔憂的心。
有太多太多事,他不想眼前這個讓他擔心的小女人知道。
爲了和她安穩的過日子,他可以放棄很多,但也可以拾起很多他不想要的東西。
所以,無論奚術塵使出什麼樣的手段,他都要全數接招,並且悉數奉還回去,徹底將這個礙事的人剷除掉。
“我想去見見田胖子!”第二天莊千落的傷剛好一點,她就對千城覆提出這樣一個要求。
千城覆沉思了一下,不答反問:“娘子,你有沒有想過,方便麪的生意,原本是宋大人、田胖子和你,三個人合作做出來的。如今,宋大人明顯不懷好意,他連與他公事多年的田胖子都可以推出來頂罪。這樣的人,真的可靠嗎?你還要繼續下去嗎?爲何不趁現在抽身出來,反正賺錢的買賣還有很多啊!”
這個問題,莊千落不是沒想過。
所以她很快就能給出他答案。
“抽身是必然的!其實,就算我不抽身,經過這件事,只怕宋大人也不會和我們合作了!畢竟奚術塵的計劃,本身就是衝著我來的。就算不是宋大人泄密,奚術塵也會在別的渠道得知這件事。”
“所以說起來,我也沒什麼道理,一定要怪宋大人不仗義!可是說到繼續不繼續做下去,只怕這件事根本就由不得我!皇命難違!任誰也無法抗拒。所以現在的我,真的不知道到底還要不要做。”
千城覆淡定的看著滿面愁容的莊千落,深深頷首一下:“如此便好!”
至於如何讓皇命收回去,便是他這個做相公應該爲她做的事兒了!
再三商量之後,千城覆終是同意讓莊千落見見田胖子。
可是見面的地點卻不是去,而是把田胖子找到這處空閒的民宅來。
下午的時候,田胖子終究是上門了。
而莊千落,則是被自家男人小心翼翼抱過去見客的!
呃!囧一個。
“莊姑娘?!!!真的是你?我還以爲,又是誰的圈套呢!”這是田胖子在見到莊千落的第一眼時,驚訝到張大眼睛說出來的第一句話。
莊千落和放自己下去的千城覆對視一眼,這纔不解的問:“爲何會由此一說啊?”
田胖子重重嘆息一聲,一邊滿地亂轉一邊娓娓道來。
“唉!早在兩個多月前,我就接到據說是你的來信!就因爲不知道真假,我還特意跑了一趟杜光辰所在的驛站。經過我們倆的辨別,都覺得很像你的筆跡,因爲沒什麼特殊的事兒,所以當時也沒太在意!只當你是尋常送來的一封家信,看過也便忘記了!”
“後來又隔了半個月,就又來了這樣的一封信。我和杜光辰再次看過,也就開始越來越熟悉這樣的筆跡。直到最後那一封,也就是有關方便麪到站一事,信上說,因爲晚知道那一批材料出了問題。所以
你讓我在豐城驛截住那批貨,看看是否有變質!”
“方便麪是軍糧,關係著前方的戰事。我不敢怠慢便俏身前去!幾乎誰也沒告知,便直接去了豐城驛。當天晚上,我就讓簡川帶著所有人,和我一起查看了方便麪。確定沒有任何問題後,這才大大出了一口氣。”
“可是誰知道,這批方便麪到了前面,還是引發了士兵大規模的疾病,而且通通都在一天之內死亡。唉!到現在,我都不知道那批看上去非常正常的方便麪,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怎麼會這麼嚴重?”
如果不是見到了田胖子,他們倆絕對想不到,原來下毒之事並沒有表面上的那麼簡單。
這也就難怪,莊千落會在鎮守府聽到,原來最開始出事的時候,宋大人爲何沒有做任何準備了。
因爲這個圈套,明顯就是衝著莊千落來的,宋大人害怕什麼呢?
只是後來他們更沒想到,原定的計劃並沒有那麼走,莊千落不僅沒事兒,反倒把宋大人和田胖子牽連進去了!
千城覆望著莊千落的視線變得有些暗沉,莊千落咬了咬脣角,小聲說道:“可是這件事也不對啊!我會寫字之事,奚術塵應該不知道的!更何談模仿我的筆跡呢?”
這話說完,莊千落自己也想到了。
“對哈!奚術塵一直在我身邊安排探子,我的一舉一動他都知道,想偷到我的親筆信去模仿字跡,應該也是不難的!”
這樣一想,莊千落就忍不住脊背發涼。
猛地一睜眼睛,怒氣衝衝的道:“那也就是說,當初光辰送給我的那封信,他也很有可能截獲,然後串改了?”
否則,她怎會收到杜光辰的信件,被誤導一廂情願的以爲,千城覆纔是柔然國的奸細呢?
該死的奚術塵!
他還敢不敢再壞一點?
“什麼信?”千城覆不解的望著莊千落。
到了這個時候,無論是什麼細小的線索,都很有可能成爲打敗奚術塵的證據。
莊千落咬了咬脣角,暗恨自己當時太過沖動。
不願意去相信千城覆,又害怕那封信被千城覆看到,會影響家庭內部團結。
所以情急之下,她就選擇把那封信燒了。
可見奚術塵,其實算計她也是很準的,將她所有反應都能正確的算計在內。
如今沒有證據,她應該怎麼辦纔好?
“田大人,你可知道最近四個月內,光辰是否給我寄過親筆信?”這事兒她也可以問隔壁的杜光辰,只是來回走比較麻煩,她也就只好問田胖子了。
田胖子聽他們夫妻說的默契,自己聽的卻是驢脣不對馬嘴,好不容易聽懂莊千落的話,卻只能搖搖頭:“應該是沒有的。因爲最近前方戰事緊,杜光辰所在的驛站是第一道,每天忙的頭昏腦脹,哪裡還有心思給家裡寄信?”
她就知道會是這樣!
莊千落趕緊把所有的事兒,從頭到尾的想了好幾遍,末了咬了咬脣角,對自家男人說:“奚術塵想栽贓你的事兒,絕對錯不了了!只是咱們現在都在風浴城,離金竹鎮一千多裡地。若是什麼事兒等我們回去再辦,只怕來不及了!所以,你還是要早做打算的好啊!”
千城覆高冷的眸子裡閃過得意和算計,微微勾起一側脣角,笑得那叫一個奸詐,淡定的回答:“打算早就做了!娘子大可放心!”
他們夫妻打的什麼暗語,田胖子是不知道了。
如今,他也有他自己的擔心啊!
“哎呀!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們夫妻就別在那邊自說自話了!好歹也簡單的說明一下,目前到底是什麼情況?在豐城驛檢查方便麪的那個人是我,還是偷偷前去的。如果朝廷怪罪下來,那第一個人頭落地的就是我啊!”田胖子圓滾滾的手臂直拍大腿,當真是急的快要火燒眉毛了!
莊千落點點頭,這纔想到另外一個人,便問千城覆:“相公,你抓住無名之後,可派人再去過豐城驛?那裡的驛丞簡川呢?”
千城覆眉頭微皺,有些鬱悶的回答:“我抓住無名之後,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你身上。後來還是光辰醒來之後,才說起還有那麼一個人。可是派去尋找的影衛回來稟報,驛站內並沒有簡川的屍體,也不見他進城的報告。想來應該是向相反的柔然國跑了!咱們想再抓到他,難呀!”
縱然現在的千城覆有一些實力,可是想強行通過對戰區,去柔然國的地界將簡川抓回來,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好好的證人就這樣跑了,事情的確難辦了!
莊千落鬱悶的撓了撓額角,安撫田胖子道:“田大人,你也別太心急了。就像你說的,如今咱們纔是一夥兒的,你且好好保重小心應對著。切勿露出什麼錯處再給人家抓去,其他的事兒,我們來解決!”
田胖子唉聲嘆氣了一會兒,才鬱悶的道:“早知道爲做軍糧,會出這種要命到掉腦袋的事兒。我說什麼也不會參合進來!唉!伴君如伴虎,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吧!”
這幅沮喪的態度,也就能看出來,他是真的被關怕了!
莊千落雖然有些瞧不起田胖子,貪功懼死的小人態度,在這個時候卻不好說他什麼,只得好言勸道:“身正不怕影子歪!沒做過的事兒,何懼別人的栽贓呢?你最好穩穩心神,別自己給自己找麻煩了!”
千城覆看著田胖子的視線,那更是好不到哪裡去。
“你剛纔說,原本手上有好幾封,類似千落給你寫的信?如今那些信的下落,何在?”他不想勸什麼,只想知道目前這些證據的下落。
田胖子聞言面露羞愧,低著頭回答:“因爲事發突然,我也沒提前得知什麼消息。所以……所以也沒藏那些信。而等我出來,那些信就……”
“不知所蹤?”千城覆的聲線冷得仿若三九天的寒冰,根根直刺田胖子的心口,凍得他喘不過氣來。
面對自家男人冷颼颼直冒嚇人的氣場,莊千落倒是有些心疼嚇得快要跪地求饒的田胖子。
擡手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襟,莊千落爲他求情道:“若他知道那些信是假的,便不會上當了。這事兒也不怪他,只怪我平日做事不夠嚴謹。”
千城覆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平復掉想要殺人滅口的衝動,卻是連看田胖子一眼都懶得,直接扭過身子當屋內沒有這個人存在。
莊千落抿了抿脣角,很是無奈的暗暗搖頭。
之後又對田胖子,說道:“田大人,無論你相不相信,以下的話,都是我親耳在鎮守府,聽到宋大人兩口子說的。否則,我也不會親自來到風浴城,更不會暗中找人保護你了!”
然後,莊千落就把宋大人兩口子那天所說的話,一五一十全部都對田胖子說了一遍。
末了,才補充道:“無論事情是由誰起,這件事裡的所有人,也都跑不掉了。莫不如,該聯手的聯手,或許我們彼此纔有一線生機!”
“……莊姑娘,不是我不想和你合作。實在是跟你合作……這麼說吧!宋大人的關係,奚術塵的財力,無論哪一件,只要你能找出能與他們抗衡的,我就可以跟你合作!”田胖子似乎也真是急糊塗了,這會兒居然連這種得罪人的實話都說出來了。
莊千落想說什麼,卻不想千城覆快了她一步。
連身子都沒轉過來,就從袖口掏出一個東西,晃在田胖子的面前。
田胖子見到這個令牌,那是驚訝的連眼睛都瞪圓了,差點沒哭出來,哽咽半天才說出兩個字:“……三……三殿……”
千城覆不等他說完,瀟灑的將令牌甩回到自己的袖子裡,背對著他,很不屑的道:
“莫要再提這個稱呼了!全晗海國的人都知道,三殿下已經死了。這不過是他的令牌罷了!只不過,他人雖然去了,餘威仍在。憑藉這個令牌,我們能做的事兒,還有很多!”
田胖子之前還擔憂的臉色,就因爲這塊令牌瞬間笑得宛若一朵盛開的牡丹花,連連點頭稱道:“是!是!是!我確實沒什麼好擔心的了!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一塊令牌就完事了?
莊千落納悶的看著快到只是閃閃就被收起來的東西,更加不解的是,爲何這塊屬於晗海國三皇子的令牌,會出現在敵國奸細無名的手裡。
嗯!
沒錯!
剛纔千城覆拿出的令牌,的的確確就是她昏迷之前,讓千城覆從無名身上搜出來的東西。
當時她想的是,既然無名能夠通過這塊令牌進出風浴城。
那麼這東西留在無名的手裡,肯定是大禍害。
所以,纔會臨暈之前,還操心令牌的下落。
可她沒想到的是,這塊令牌的作用,遠遠比她知道的還要多的多。
送走了田胖子,莊千落就要千城覆帶她去見杜光辰。
千城覆拗不過她,只好又抱她去杜光辰的房間。
同樣是受傷,杜光辰卻比莊千落恢復的快許多,面對已經站在地上,開始自己活動的杜光辰,莊千落是羞囧加開心使然。
“姐!我剛想過去看你,沒想到你和姐夫就過來了!”杜光辰仿若沒看見他們夫妻的親密一般,笑得很爽朗的和他們打招呼。
莊千落抱著千城覆的脖子,偏頭認真的將杜光辰從上到下仔細打量一遍,緊張的說道:“怎麼下牀了?快上去躺著。”
杜光辰搖搖頭,額角有一絲細汗,卻是爽朗一笑道:“這點小傷不算什麼大事的!我又不是姐姐那樣的女子,哪裡需要到了臥牀靜養的地步?我現在動一動,明天就要回驛站了!”
“這麼快?”這次不僅是莊千落,就連千城覆都感覺有些意外!
杜光辰笑意微微凝結一些,淡然回答:“爲了對付無名,傷了二十幾個兄弟,還死了幾個!本來豐城驛已經無人,若是連我那邊都出事,只怕更是會耽誤前方戰事。所以我打算明天就回去,親自指揮別出什麼亂子。”
千城覆將莊千落放到椅子上,這才轉身對杜光辰說道:“昨天上午我就聽說,豐城驛那邊新的補人已經到了!想來用不了幾天,豐城驛就可以正常起到作用。你也無需太過擔心!”
杜光辰卻還是搖搖頭,更爲擔心的道:“剛纔聽姐夫的影衛說,你們是去見田大人了!我這才仔細將事情回想過一遍,發現當時那些信居然都是對方的騙術。唉!是我不好,連姐姐的字跡都認不出來,這纔給對方留下把柄。我現在回去驛站,或許還可以想辦法補救一下。”
杜光辰的這番話就可以體現出那句,爲什麼都說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到了最關鍵的時刻,還是一家人能與你真實的患難與共。
與別人的聯合,無非都是利益上。
當弊大於利,棄你保他,那是再正常不過的選擇。
千城覆蹙眉想了想,輕輕頷首:“這樣也好!一會兒我去給你配點傷藥,你拿回去繼續吃。以你的身體狀況,五天內應該就會沒事兒了!但是這五天裡,你切記不可太過用力,否則落下病根,將來就麻煩了!”
“謝謝姐夫!”杜光辰爽朗一笑,便是將此事定下來了。
莊千落靜靜的坐在椅子上,在心底反思自己的過去。
她總是覺得害怕拖累杜家的兄弟,所以什麼事都不願意讓他們過多參與,生怕將來禍事臨頭,讓他們陪著自己一起遭殃。
可是如今看到杜光辰,她才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麼離譜。
從很早很早以前,杜家兄弟就已經將她視作親姐姐。
早就和她患難與共,不再分彼此!
是她錯了!
是她一直都沒有真正的拿他們做家人,所以纔不願意依靠,不願意多言。
看來,她是該改改自己的想法。
否則讓親人傷心不說,更是會給敵人機會。
“姐夫,金竹鎮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杜光辰的問題,正是莊千落最關心,而千城覆不想告訴她的。
如今出自杜光辰的口,莊千落立馬豎起耳朵偷聽,那幅宛若小偷看到珠寶的專注力,直接把杜光辰逗笑,然後就見他捂著自己的胸口,疼得一個哆嗦。
千城覆見狀有些無語的搖搖頭,在心底暗忖他們不愧是姐倆,大咧咧又樂觀的性子,當真可以看出他們是一家人了!
原本金竹鎮那邊的事兒,千城覆是不打算告訴莊千落的。
他已經回到她的身邊,他有足夠的能力保護她,他真不想她在爲奚術塵那種人操心。
所以,他只挑能說的,樂觀的回答道:“目前的情況還在掌握之中。除了東宮玨進了大牢外,其他形勢一切都好。至於造紙廠那邊,暫停營業也挺好。你姐不在那邊看著,你嫂子又身懷有孕,沒人顧著確實不行!”
“我嫂子懷孕了?這才幾個月啊?沒想到,我哥那麼厲害!還當真讓我小瞧了呢!嘻嘻!成親大禮,再加上小侄兒的滿月禮,看來我半年的月俸,算是要泡湯了!”
杜光辰嘴上雖然這樣埋怨著,臉上的笑容卻當真歡樂極了!看得出來,是真的打從心底裡開心。
然而他的話,卻讓千城覆和莊千落同時一蹙眉。
互相對望一眼,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驚訝!
剛纔田胖子不是說,杜光辰因爲驛站太忙,一直都沒給莊千落回過信嗎?
那他是怎麼知道,杜風良七月初七的婚禮的?
如果他知道杜風良結婚了,也就是說那封信已經送到他的手裡,可他又爲何不知道,霍訪冬早就懷孕的事兒呢?
千城覆第一個反問道:“你知道風良成親?”
杜光辰不疑有他的點點頭,笑呵呵的回答:“我當然知道我哥成親了啊!還知道我嫂子叫霍訪冬,是金竹鎮裡的一個大戶人家的千金大小姐。我也爲我哥高興呢!”
“而你卻不知道,訪冬早已經懷孕的事兒?”莊千落接下來問。
杜光辰點點頭,這才發現他們的表情嚴肅,立時也跟著認真起來,回答:“確實沒收到你們的家信!也不對!是收到家信,姐姐你沒提到過。”
“那最近半年來,你可曾給姐姐寫過回信?”莊千落又問。
杜光辰想了想,點頭道:“寫過啊!本來想自己送回去的,可是田大人說他也有家信要送回去,不如和他一起。這樣既安全又快,還可以節約人力!”
原來,田胖子竟然對他們撒謊了!
千城覆的眸色再度漆黑一片猶如大海,沉默好久都沒說話。
杜光辰見他如此嚴肅,轉頭不解的問莊千落:“可是家信有什麼問題嗎?”
莊千落蹙眉回答:“我們也在想,是否家信出了什麼問題。否則田胖子,爲何會把你的家信私截留下!”
“……”杜光辰徹底的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了,因爲他的消息不全面。
莊千落咬著脣角想了半天,不太確定的道:“莫非,無名收買了田胖子?”
千城覆確實搖搖頭:“應該不會!否則,給方便麪下毒的那天晚上,田胖子就沒必要出現在豐城驛了!因爲驛丞簡川是他們的人,豐城驛的那些人,也是簡川殺的。同時派兩個頭領去辦一件,本應該是秘密進行的事,此事不合理!”
“可是田胖子明明說,因爲光辰忙,所以沒給咱們回信。他說了這麼大的一個慌,到底是爲了什麼呢?”莊千落撓著額角,真的想不明白了。
“也許,他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吧!畢竟,和自己的小命比,誰的事都是小事了!”其實千城覆早就應該看出來了不是嗎?
從他背對著田胖子開始,就證明他已經不信任田胖子了!懷疑他說謊,也是理所應當的。
杜光辰聽到這裡,似乎也明白過來,有些擔憂的道:“若真是如此,只怕事情就更加不好辦了!我和田胖子,無論是工作還是私下,都有很多來往。他若是想揪住我來陷害姐姐,是再簡單不過的!”
到了現在,他最擔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因爲自己連累了莊千落。
千城覆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道:“也不至於像我們說的那樣悲觀。別忘記了!田胖子的家人還在金竹鎮!若他敢胡言亂語,大不了我這就派人去,把他的家人控制起來。”
說到控制兩個字,千城覆的視線絕對冷的宛若冰刀一般。似乎也是在暗中告訴杜光辰,若是田胖子敢嫁禍他們,他一定第一時間殺了田胖子的家人。
杜光辰放心的點點頭,站累了就走回到牀沿上坐下。
莊千落則是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又想了一遍,遲遲都沒有開口說話。
這件事她越想越覺得奇怪,明明應該動手的人遲遲不動手。
原本她以爲是朋友的人,反倒都在她的背後捅刀子。
這到底都是怎麼回事?
她現在到底還能相信誰?
正琢磨著,突然傳來敲門聲,緊接著一個她意想不到的人,居然顫顫巍巍由其他影衛扶著走了進來。
“主子!石考前來報道!是奴才護夫人不利,還請主子責罰!”沒錯!來人就是拼死跑出去,歷經曲折找到杜光辰去救莊千落的石考!
“你重傷在身,起來說話。”千城覆揮揮手,示意石考起來。
影衛扶著石考起來,千城覆揮揮手,就有人安排石考坐下說話。
“到底是怎麼回事?”千城覆的語氣很平靜,看不出任何波瀾。
石考臉色慘白一片,精神倒是好了許多,這會兒說話聲音雖小卻很連貫的道:“當日奴才們隨夫人前往豐城驛,原本是要四處找尋給方便麪下毒的證據,便全部散開單獨行事。誰知道,奴才剛剛走到一間屋子,就被人直接擊中胸口暈了過去。”
“待奴才醒來時,第一件事就想著去尋找夫人。奈何奴才受傷嚴重走不動,只好爬著前去。也幸得是趴著,纔沒有驚動那個醜男人。奴才看到他挾持了夫人,想著自己救不出夫人,最後無奈只得趴在馬背上,想著去找二公子。”
“可惜奴才高估了自己的身體,路才走過一半多一點,奴才就從馬背上無力的掉下來。這才耽誤去見二公子的時間,害的夫人受傷。都是奴才的錯!”
說到這裡,石考就要跪下行禮認錯。
千城覆擺擺手示意他老實坐著,對於這段看上去似乎沒什麼意義的話,凝眉繼續想著。
石考說完這番話,沒讓莊千落覺得什麼不對,只是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對千城覆說道:“二組有個叫雷沁的人,相公可認得?”
千城覆點點頭:“娘子送去的消息,爲夫已經收到。”
這就好!
莊千落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千城覆沉著臉想了想,對石考吩咐:“你下去好好養傷吧!”
“是!奴才告退!”石考應聲,之後就由剛纔扶著他進來的影衛又給扶了出去。
屋內再度剩下他們三個人的時候,莊千落還是沒忍住,小聲說道:“相公,我懷疑你的影衛裡有奸細!”
千城覆微微搖頭:“我倒不這樣認爲!”
“可是那天晚上洪捕頭來搜查的時候……”莊千落很是擔憂的補充。
千城覆對她俊朗一笑,輕聲回答:“娘子,很多事情,其實不能用眼睛來看的!否則,很容易把事情看錯,給敵人機會!”
這話是什麼意思?
莊千落鬱悶的抿了抿脣角,表示自己很不服!
千城覆並沒有直面回答她的疑惑,而是淡淡的說道:“這批影衛,有幾個人,是當初我在彩石郡買來的。應該算是最不可靠的了!所以,我從來不把重要任務委派給他們,更不會讓他們守著我不在身邊的你。”
這話的意思也就是說,能被他留下來照顧莊千落的,就都是他信任的人!
所以,即便出現雷沁埋敵國皇室令牌的事兒,千城覆也依舊相信他們?
莊千落很不服氣的撇撇嘴角,問道:“那你說,爲何那個叫雷沁的人,要在洪捕頭到來之前,把那麼重要的罪證埋在牆角下。而洪捕頭,幾乎是和他前後腳,就跑到咱家來搜查的?”
見到自家娘子不依不饒,非要鬧清楚的小樣兒,千城覆就連眉角都笑得有些彎彎的。
唉!
莊千落這個改不掉的操心的脾氣啊!讓他說什麼纔好呢?
倒是杜光辰聽出一些門道,試著解釋道:“也或許,是雷沁本人發現自己上當了,這纔會選擇適當的彌補方法吧!否則,誰會把那麼重要的罪證放到隱蔽處埋起來?而不是光明正大的放到對方好找到的地方?姐夫,你說對嗎?”
千城覆那是相當滿意的拍了拍杜光辰的肩膀,看著他一臉驕傲的表情,讚道:“光辰長大了!聰明如斯,比你姐強多了!”
我靠!
不帶這樣欺負人的好嘛?
莊千落表示自己很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