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毛的話,明顯是在告狀,就是希望高大的千城覆,可以出頭把這些欺負自己的孩子暴打一頓,好給自己出出氣。
可是,千城覆聽了三毛的話之後,卻是沒有接話。
轉過頭看向那些男孩子,清冷的聲音繼續問道:“事情是像三毛說得這樣嗎?”
雖然剛纔被莊千落抓住的男孩子在最前面,可是他此時卻被嚇得根本不會開口。
反倒是後面站著的那個,稍微大了一點的男孩子,怯怯的對千城覆回答道:
“不是這樣的!這塊蜘蛛網長在我姥姥家的門口,從昨天蜘蛛在結網的時候,我就看見了。”
千城覆轉動比星子還要閃耀的眼睛,看向說話的男子,很認真的點了一下頭,繼續問道:“那爲什麼要打人呢?”
那個男孩子咬了咬脣角,手指摳了摳衣服,小聲回答:“是我們不對。”
千城覆認真的點了一下頭,之後將三毛放到地上。
三毛卻有些不情願,反手抱住千城覆的大腿,滿臉我有強大的靠山,還有誰敢說我是野孩子的得意神情。
“一個真正厲害的人,不是看他可以用武力打敗多少人。而是要看他,是否真的行得正,做出的事兒不被別人指責。”
“否則,別人嘴上說服氣,可是轉過頭,等他有能力的時候,再去報復回去,那樣的話,打人還有什麼用?”
說到這裡,千城覆的視線,明顯落在莊千落的身上。
以暴制暴沒有用,其實莊千落也知道。
可是,她就是不能看著三毛被人欺負。
千城覆掃了莊千落一眼,就又把視線落在幾個孩子身上:“你們都是一個村長大的,彼此又是差不多大,本應該都是朋友。”
“可是,就是因爲三毛沒了娘和別人不一樣,就要孤立他嗎?那麼,你們之中有長得矮的,長得胖的,臉色黑的。這些和其他人不一樣的,你們爲什麼要接受呢?”
幾個孩子互相看了看,經過千城覆這一提醒,他們這才發現,原來這些一起長大的好朋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彼此,真的不是一樣的。
“和別人不一樣,從來都不是故意的,也不是他們自己願意的。但是做爲朋友,我們應該接受別人的不同。因爲,與其比較,我們自己本身也有不同尋常的地方。”
千城覆說罷,擡手拉過三毛滿是土的小手,然後拉著他放到幾個孩子的中央。
“三毛和你們沒有區別,不信的話,可以摸一摸,試一試!”千城覆的語氣帶著鼓勵和希冀,認真的看著其餘的幾個孩子。
他自始至終都沒有笑意,可是不知道爲什麼看在所有人的眼裡,他高冷淡漠的神色,卻是比笑容更加吸引人。
幾個孩子只是微微一猶豫,就都伸出手,慢慢搭在被千城覆拉著,三毛的手背上。
“拉拉手,過去的事兒就都忘記吧!你們還是好朋友!去玩吧。”千城覆放開自己的手,看著他們慢慢相握。
“對不起!三毛,我不應該那樣說你。”之前被莊千落拉住的孩子,語調認真的對三毛道歉。
三毛搖搖頭,一裂還有些血跡的嘴脣笑道:“沒事兒!已經不疼了。”
“那我們去玩吧!我還知道一處,有更多蜘蛛網的地方。”另一個孩子也笑了,伸手攬住三毛的肩膀,一臉哥倆好的模樣。
“好,帶上小花,咱們一起去!”那個稍高的男孩兒,還不忘一直都沒出聲的小花。
之後,一羣孩子就都蹦蹦跳跳的跑開。
莊千落無奈的嘆口氣,終於明白什麼叫做孩子心性!
這架打得也快,和好的也快。
“沒想到,你對付孩子還是挺有辦法的!”回家的路上,莊千落忍不住感嘆。
千城覆淡漠的模樣一直看著前路,語調淡淡的回答:“其實這沒什麼不好理解的。那些孩子,張口閉口說三毛是野孩子,原因就是他們每個人都有父母,而三毛沒有罷了!”
“他們那麼小,又沒有什麼文化,其實並不能真正的理解,自己到底在說什麼。之所以會排斥三毛和小花,也就是因爲他們和他不同而已!”
莊千落聞言有些不好意思的搓搓手,嘆道:“原來這樣簡單啊!是我衝動了。”
千城覆微微側頭,用餘光瞥了她一眼。
目光明顯是在說:你還知道啊!
莊千落尷尬的笑了笑,急急解釋道:“我也不想這樣啊!可我就是見不得,有人欺負我的家人。所以……所以纔會一時衝動嘛!”
千城覆似乎是無奈,小幅度的搖了一下頭,也沒再說什麼,就繼續向莊家走。
莊千落用力邁著步子,爭取能和千城覆並肩而行。
結果動作一快,就沒注意到腳下,直接一個趔趄,就撲在前面的千城覆寬闊的背上。
這一次的衝撞,可是比昨天撿飯碗碎片嚴重的多。
莊千落的臉頰被粗布麻衣蹭紅,還是可以感覺突然的高溫,把她半邊臉都灼燒的麻木。
耳朵下覆蓋厚實的背肌,但莊千落還是可以聽到,屬於千城覆強烈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的,好像都敲在了她的心尖上一般
千城覆就直挺挺的站在原地,沒動沒躲沒說話。
兩個人就這樣僵持了半天,直到一個尖酸的女聲傳來,才嚇得莊千落一個激靈,馬上離開了千城覆的後背。
“呦!夫妻恩愛成這樣,也真是難得啊!可這光天化日的,你也注意點影響好不好?難不成,你還希望,全村的小孩子,都拿你當榜樣不成?”
能說出這麼討厭的話的人,除了香草那個女人,還能是誰?
莊千落回頭瞪向挎著籃子,剛從自家門口走出來的香草,冷聲回答:“小孩子我可沒看見!不過,挑撥是非的畜生,我現在倒是看見一隻!”
香草被莊千落直白的話,氣得瞬間臉都紅了,擡手一指莊千落的鼻子,吼道:“你罵誰呢?莊千落,有種你再給我說一遍試試?”
莊千落白了她一眼,無所謂的回答:“找罵的我見多了,但是聽一遍聽不夠的,我可還真頭一次見到呢!好啊!你想聽,我再罵一遍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