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還聽說,就是最近這幾天,宣側妃的父親,從主管馬畜的太僕寺,調到太府寺,雖然同樣是大司農的官職,位居二品官。但是誰都清楚,主管銀錢的太府寺,可是一個很有油水的肥缺。而最近主掌朝事的人就是太子。所以妹妹懷疑,宣側妃以及她的族人已經被拉攏,姐姐還要多多小心防範啊!”雲側妃的聲音壓得很低,語氣卻是十足十的擔心!
若不是這段時間接觸多了,雲側妃也不會知道,其實莊千落對於朝堂政事,幾乎是一竅不通的。
其實這並不能怪莊千落笨,而是因爲她的出身不夠,奪嫡這種精密之事,又不是電視劇裡那些瞎掰可以完全彌補的。
如今聽了雲側妃的話,莊千落才恍然大悟。
“原來竟是這樣!”她每天都忙的天昏地暗,哪裡有時間注意側妃母族人員調動的情況?
雲側妃用力點頭,就差點沒發誓保證,自己所慮並非無風起浪:“府內其她側妃,包括妹妹的本家,在這次太子監國之後,都有所調動而且全數是被貶。唯一一個升職的人,就是宣側妃的父親。”
對比如此明顯,加上今天的事兒,是個人都看得出來宣側妃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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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錢能使鬼推磨,即便如今所有的形勢都對千城覆不利,但是隻要有這樣東西送出,收到的效果一定會非常明顯。
幾乎整整一個上午,莊千落都坐在書房裡,算計著手上的銀子有多少,怎麼給朝廷裡重要的,可以賄賂的,遊移不定的那些大小官員送錢。
因爲不是很熟悉這些官員,莊千落還特意命人把東宮玨找過來,一一的商量之後,總算擬好了名單。
東宮玨將這份禮單收起來,結束正式的話之後,就準備告辭離開。
“等一下。”莊千落突然叫住東宮玨。
東宮玨溫潤的眼眸轉過來,靜靜的望著她,等著她繼續。
“聽說最近,三殿下的人都被打壓,唯獨只有宣大司農例外?”這就是她想問的題外話。
東宮玨連一絲猶豫都沒有,輕輕頷首後,溫潤如雙玉碰撞的聲音,回答:“確實如此。不過依我看,這也不過是做個樣子。”
“爲何這樣說?”莊千落慧黠的眸子閃了閃,擡手指了指椅子,示意他坐下來慢慢說。
東宮玨入座後,認真回答:“太府寺雖然是個美差,也是人人眼裡的肥缺,但是論政、治意義其實是沒有的。畢竟不管人也不管軍隊,那些賬面上都有記載的銀子,難不成大司農還敢錯報?或者在三天一檢查的嚴苛環境下貪污?”
太府寺的例查如此之嚴,莊千落自然是第一次聽說。
聽了東宮玨的話,莊千落的疑惑似乎就解開了,微微沉吟一下,她才道:“我的名下有造紙廠和玻璃廠,還有一個全國連鎖的成衣鋪,估計誰都清楚,我不缺錢!”
東宮玨微微一勾脣角,淡然的回答:“這也就更加證實,其實太府寺的大司農一職,對你和三殿下一點意義都沒有。”
也就是說,宣側妃的嫌疑已經被洗清一半。
只不過,如果宣側妃是無辜的,那煽動側妃們集體離開三皇子府,又是誰?
想到這裡,莊千落不得不多問一句:“東宮,對於當前的形勢,你怎麼看?”
東宮玨微微一頓,擡起溫潤清雅的眸子,淡聲反問:“你還相信我?”
他沒有拒絕皇上的賜婚,馬上就要迎娶七公主,估計誰都會覺得,他是赫連辭言的人吧!
莊千落聳聳肩膀,笑得很是輕快:“這有什麼好懷疑的?左不過都是向上這一條路,你一個文官,我又不需要你帶兵幫我逼宮。你是哪一邊的,有那麼重要嗎?”
她沒有逼著東宮玨選擇,更沒有立刻就要他說出自己的決定。
就是這樣的中立,足夠說明她是真的拿他當朋友。
因爲是朋友,所以無論他最後選擇什麼,她都沒有怨言。
她希望他好!
東宮玨看了一眼手裡的賬本,以及交給他傳下去的銀錢發配,暗暗在心底苦笑。
其實她早就有自己的決定了不是嗎?
否則怎會將這麼多重要的東西,在這麼重要的時刻交給他去辦?
就衝她這份信任,他也沒理由背叛不是嗎?
“目前朝堂動亂,陛下不臨朝,所有朝事都是交給太子來管理。又趕上如此大的天災,三殿下失蹤。種種都是對你和三殿下不利之事,如果可以的的話,我覺得,韜光養晦,纔是最重要的。”
莊千落聞言擰眉認真思索,久久都沒有回答。
東宮玨穩坐了一會兒,再度站起身準備離開,臨行之前,他再次對莊千落說:“不做錯事就是對。”
說完後,東宮玨離開。
吃過午飯,莊千落剛回到書房門口,就看到老姿勢坐在窗臺上的安果兒。
他一臉簡單的笑容,似乎這裡無論發生什麼天大的事兒,都和他沒關係!
也對!
他本來就沒把自己當這個時代的人,怎會對世事變化又反應?局外人罷了!
“找我有事?”否則怎會老實出現在這裡?早不知道野到哪裡去幹什麼了。
安果兒將笑容加深,從窗臺上跳下來,走到她的身邊後,才笑嘻嘻的回答:“當然有事啊!走,咱進屋說去。”
莊千落瞥了他一眼,沒說什麼便跟著他走到屋裡。
然後她就看到,安果兒小心翼翼將書房裡所有的門窗都關好,就連門閂都落下以後,三步並作兩步的來到她身邊,壓低聲音說道:“你知道爲什麼百里外的皇家園林會地震嗎?”
莊千落用力瞪了他一眼,氣鼓鼓的回答:“如果你真想幫我的忙,就用你的巫術幫我算算,我男人和我弟弟到底在哪裡?我現在只關心結果,對於起因沒興趣。”
如果安果兒能提前預知地震,或許她還會想知道。
但是如今知道了又怎麼樣?
是能讓天災驅除?大地回春?還是能保證千城覆與杜光辰沒事?
雖然莊千落一直強迫自己鎮定,不要因爲慌亂做出什麼愚蠢的事,但是每一次她想起失蹤的二人,心底的痛苦就都是加倍的。
老天爺保佑!
他們一定要沒事。
安果兒一見她這個態度瞬間炸毛,瞪大一雙圓圓的眼睛,毫不客氣的回擊道:“你放心!他們倆都死不了,不過是活受罪罷了!”
“你知道他們在哪裡?走!帶我救他們出來。”莊千落緊張又興奮,一個沒控制住,擡手就拽住安果兒的衣領,不知道的人,還以爲莊千落是要殺了他呢!
安果兒額角掛上幾條黑線,伸手將她的爪子掃離自己的衣領,哼道:“你真當我是神仙啊?還是你以爲我是搜救犬?上山聞一聞就知道還有沒有活人?切!”
“那你怎麼知道他們在活受罪?”莊千落怒目圓睜,真是討厭死了安果兒這副事不關己的調侃態度。
“廢話!你想他們沒死,在天翻地覆的深山老林裡,可不就是活受罪嗎?但是我想,相比起死掉,你更希望他們活受罪吧?”安果兒的回答何其無辜?卻是快把莊千落氣個半死。
最後,她終於是放鬆下來,疲憊的揮揮手:“算了!我有很多事要忙,沒時間跟你閒扯,出去!”
安果兒見狀終於恢復認真的表情,走到一旁坐下,對背對他明顯不願意理他的莊千落,輕聲說道:“本來是想逗你,讓你放鬆一下,免得心臟又出問題。但是既然你不想聽,咱們就來說說正事。”
“你還有正事?”莊千落剛翻開密信的手一頓,擡頭不是很相信的問安果兒。
安果兒懶得和她再廢話,乾脆直接進入主題:“你之前不是託我,給皇上算算壽命嗎?正巧昨天是滿月,我就給你算出來了。如果沒有小人的暗算,皇上還有半年的壽命。至於怎麼不讓他發生不屬於命理,橫死的情況,那就是你要費心的事兒了!”
如果不是安果兒來稟報,莊千落幾乎都忘記了,幾天前她確實找安果兒問過這件事。
“半年的時間?”即便一切都太平,千城覆還在京城,只怕這麼短短的一百多天,也不一定能對付得了赫連辭言,取得皇位吧?
“既然你已經破例給皇上查了壽命,那你是否查了,下一任皇帝到底會是誰?”莊千落睜大亮晶晶的眼睛,這一刻的迷信成度超越了任何時候。
其實人就是這樣的,當你遇到自己覺得無法勝利的困難,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些迷信的東西。
這或許就是信仰帶給人最直接的好處!
求得是一個心靈慰藉,以及努力向前的動力。
莊千落自己心裡也明白這些,奈何就是忍不住想要聽到,足夠自己支撐下去,獨自面對的藉口。
安果兒簡直如看外星人一樣的盯著她,反問:“你覺得我神仙嗎?這種東西也能算出來?你可知道,私下推算皇上的壽命,這要是被人抓到,那可是殺頭的大罪。你居然還要我算下一個皇帝是誰?瘋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