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千城覆一臉雲淡風輕,和明顯只是哭了,並沒有受傷或者委屈的杜月美,莊千落的也不好在這麼多人面前說什麼。
吩咐下人伺候杜月美下去休息,也打發了好奇寶寶杜霽景,莊千落這纔有機會,將自家男人拉進房間,好好審問一番。
“到底是怎麼回事?”敢欺負她妹妹?就算是公主,她也不會放過她!
千城覆見她還沒弄清楚狀況,就一臉火冒三丈要找人拼命的架勢,趕緊伸手拉住她,將她好好安放在椅子上,這才居高臨下看著她氣得圓睜的眼眸,回答道:“你先別衝動,等我說完,你再決定也不遲!”
莊千落點點頭,對於自家男人的安撫,那還是相當給面子的。
千城覆見她老實了,也就坐下來,這才說道:“今天父皇召見我,有事兒要我在御書房做,我一直做到了酉時還沒結束。正在這個時候,我聽到大殿裡,紫汐的吵鬧聲,我本來以爲,她又是看中了什麼好玩的,想要父皇賜給她,卻不想這一次她想要的,居然是個人!”
“……”預料之中的一哭二鬧三上吊,完全木有什麼新鮮感。
“我本來是不打算聽的,可是後來聽到紫汐聽到月美的名字,我纔沒走。最開始的時候,只是聽到她吵吵鬧鬧的,非要父皇給她和東宮玨賜婚。後來我聽到了小小的哭泣聲,好奇之下挑開簾子,這才發現月美也在大殿裡。當時的我可比現在的你驚訝多了,奈何父皇在,我也不敢多問。”
“直到後來單獨見了月美,我纔有機會知道。原來今天她在狀元府和月美偷偷溜出去,是因爲月美說,東宮玨有一本特別喜歡的書,就藏在暢音閣裡。兩個小女孩,誰都不知道哪裡居然是青 樓,居然跑到那種地方,找花魁要書……”說到這裡,千城覆都忍不住搖頭失笑了。
莊千落驚訝的張大嘴,這纔想起來,自己偷聽到她們的對話,瞞著她的事兒,居然是去哪種地方了?
她這個妹妹的膽子,明顯比她知道的大很多啊!
連她沒敢去的地方,杜月美居然都去過了?
“結果是什麼樣的,你應該能想到吧?紫汐雖然刁蠻一點,卻也是個正常的女孩子,被人勸說進了那種地方,自然是要生氣的。月美被她罵了,自然也覺得委屈,頂罪爭吵之下,她們倆才知道,原來彼此是情敵。這纔會有紫汐帶月美進宮,想讓她親耳聽到父皇賜婚給她,讓月美死心的後續。”
“那後來呢?陛下怎麼說?”莊千落徹底的無語了,真是沒想到,事情居然會變成這樣。
千城覆無奈的搖搖頭,回答:“那麼好的一個人才,給自己做女婿,換作是誰都會同意的吧?”
也就是說,皇上已經同意賜婚了!
莊千落坐在椅子上不說話,心底悶悶的不好受,皆是爲杜月美而產生的。
她也曾有過少女心,也曾心心念念愛著一個人,所以她比千城覆更能明白,此刻杜月美心裡的難受,也就更加心疼杜月美。
千城覆等了一會兒,見她不說話,只好勸道:“千落,聯姻一向是皇家以及朝臣之間穩固聯盟的最好辦法。我知道你捨不得月美做小,爲了她好,你還是應該早些勸她,打消念頭的好。”
駙馬是公主的男人,哪裡允許他娶小?
千城覆這樣說,只是想給莊千落一個緩衝罷了!
莊千落點點頭,似乎是接受了他的建議。
其實,即便沒有花紫汐的出現,莊千落也是不可能允許杜月美嫁給東宮玨的。
就因爲她是一個從愛情裡走過來的女人,所以她更加的清楚,愛與不愛的區別。
只是單看今天晚上杜月美失蹤後,東宮玨那副明顯不怎麼關心的反應,她就清楚,其實東宮玨已經瞭解了杜月美的心思,更是沒對杜月美上過心。
所以他纔會不積極去應對,纔會讓莊千落這個做姐姐的明白,然後去對杜月美說那番,他不能輕易說出口的話。
送走了千城覆,莊千落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就向杜月美的房間走去。
屋裡的燈火依舊,證明杜月美還未休息。
就在莊千落想要拍門的時候,眼角的餘光掃到一抹,因爲傷勢來不及快速躲閃的身影。
莊千落幽幽一嘆,終是隻能裝作什麼都沒看見。
愛情不是買賣,賠了這個就一定要賺另一個來彌補。
這樣對石考是殘忍的,更是自私的!
敲了敲門,房間裡沒有應聲,推門進去之後,她就看見杜月美一個人雙手撐著下巴,靜靜的望著跳躍的燭火發呆。
莊千落走到她的旁邊坐下,望著失魂落魄,眼角仍舊掛著清淚的杜月美,輕聲說道:“月美,你恨七公主嗎?”
杜月美置若罔聞,只是繼續盯著燭火傻愣愣的看。
“月美,與其說是七公主讓你失去了心底的所愛,不如說是你心底愛著的那個人,從來都沒屬於過你,更爲貼切!姐姐也是從少女期走過來的人,知道不可自拔愛上一個男子的時候,會是怎樣的心情。可是月美,你想過沒有?愛情不是一個人的事,更不是隻要你堅持到底,那個人就一定要愛你。世上沒有這種道理,也就沒有那個人一定會屬於你的定律。”
“姐姐是不知道,你爲什麼會愛上他。也或許是某一個機會,溫潤體貼的他,只因爲一個動作,就走進了你的心底。也或許,是因爲在你最孤單的時候,他一直溫柔的守在你身邊,給與了你一些你渴望得到的守護和親情。但是說到底,這些都不是愛情!”
“尤其是一個男人,他需要承擔的責任和社會道義,不是女生能夠理解和想象的。男人的付出直接,背後代表的意義卻是更多。更何況,誰說過,初戀就一定要有結果的呢?證明你愛過一個優秀的男人,比讓日後和一個優秀的男人生活在一起,漸漸讓你看到他的所有確定,這樣更好不是嗎?就讓那個溫潤如玉的男子,永遠留在你的記憶裡,這樣不好嗎?”
莊千落一口氣說了那麼多,杜月美就是保持那個動作一動不動,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燭火的熱力發揮作用,莊千落居然漸漸的發現,杜月美眼角的淚水已經不見了。
莊千落幽幽嘆了一口氣,擡手輕輕的撫摸在她的發角,將她有些凌亂的碎髮掖在耳邊,繼續輕柔的勸道:“一個人的心破碎了,想要修補好,哪裡可能是那麼簡單的事?預期一定要和一個打不贏的人鬥,何不乾脆放手,瀟灑的重新開始呢?月美,你站在橋上遠眺遙不可及的風景之時,可曾想過,你也是別人心裡的那道,無可取代唯一的風景?”
壓抑了許久的杜月美,突然身子一轉跌進莊千落的懷裡,緊緊抱著她腰肢的柔弱手臂,顫抖的幾乎和她的心口一個頻率。
“姐,爲什麼我不是公主?爲什麼我不可以想要什麼就有什麼?是不是就因爲我什麼都不是,只是一個普通的民女,我就註定失去我最珍惜的?要將我愛的男人拱手讓人?”沒想到,莊千落說了這麼多,杜月美仍舊還是掉在四牛角尖裡出不來。
莊千落反手輕拍著她的背安撫,用最輕柔地語調開解她:“傻丫頭,公主的生活也不可能是一帆風順的,你現在看到的只是她風光的時候,可是背地裡的痛苦,又有誰知道呢?人生在世,誰都不可能恣意妄爲的生活,就連皇上都如此,何況只是公主呢?”
“你不要想太多,等你慢慢長大,總有一天你會發現,其實身爲公主的人,也是很羨慕我們這樣的民女的。”莊千落只是想開導杜月美,讓她不要因爲失戀和嫉妒,引發任何的心裡矛盾,以至於長大後偏激形式。
卻沒想到,她無意中的一句話,卻有了一語中地的那一天。
“會是這樣嗎?”杜月美在莊千落的懷裡擡頭,淚眼婆娑委屈的模樣,就像是一隻被主人遺棄的小貓。
莊千落用力點頭保證:“不過到時候,你可不能落井下石啊!愛情面前,人人都是平等的。七公主是真的喜歡他,和他在一起並沒有什麼錯。最重要的是,七公主並沒有真的傷害你,她也是個單純善良的好女孩兒!”
這句話絕對不是莊千落在誑杜月美!
青 樓是什麼地方?
別管杜月美原本到底知不知道暢音閣是青 樓,可她帶著堂堂的公主進到那種地方,絕對是死罪了!
七公主不僅知道,更是因爲知道,連皇上那裡都沒說,這是有心保護杜月美的。
七公主並沒有因此傷害她,還是在知道她就是自己情敵之後,這份善良和大度,怎是那些小恩小惠能比的?
所以直到了這一刻,莊千落才能肯定,花紫汐也是個好姑娘。
之前那點小小的摩擦,和這件事比起來,根本就不重要。
杜月美似懂非懂的望著莊千落,見她滿臉認真的表情,終是跟著點頭表示自己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