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城覆覺得莊千落這番話說得人心情蠻愉悅的,如果不是礙著身後跟著一羣尾巴,他一定狠狠給她一個‘吻’做獎勵。
然而這番話聽到別人的耳朵裡,那絕對是一種很糾結很難受,甚至胃部有些翻涌的不舒服。
於是,原本緊緊跟在她們身後的尾巴,根本不需要人吩咐,全體向後退了好幾步,與她們夫妻拉開一段距離,最起碼在她們解除親密舉動之前,是不可能再向前受刺‘激’了。
莊千落用餘光看到他們的鄙視,忍不住在心底哼笑,故意黏在千城覆身上的手用力一下,她柔軟的‘脣’瓣就貼到了千城覆的耳畔。
“相公,讓影衛偷偷去查一下,運輸伏龍山水的所有人,另外還要多多注意一下,掌管父皇衣服手帕的宮人,然後秘密彙報過來?!边@就是莊千落下達的第一個命令,而且絕對是機密,一定不能讓幕後那個人知曉的事情。
清冷矜貴的視線一頓,千城覆便若無其事的將莊千落放下。
“去哪裡查?”他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問身邊古靈‘精’怪的小‘女’人。
莊千落無奈的淺笑,嘆道:“還能去哪裡?。渴虑榈钠鹨蚴悄难e,咱們就去哪裡追查唄!唉!皇宮這麼大,人口這麼多,再加上本宮長得閉月羞‘花’,沉魚落雁,嫉妒本宮的人那麼多,本宮哪裡可能知道,誰想要害本宮啊!”
說完她就搖著衣襬上的流蘇,晃晃‘蕩’‘蕩’完全沒有往日故作優雅的姿態,大步的向之前熬‘藥’的後院走去。
千城覆狀似無奈的搖搖頭,邁步也跟著她的腳步走。
就這樣,她們倆帶著一大羣尾巴來到後院。
因爲皇上喝‘藥’中毒的事,這裡跪著滿地的宮人,一個個淚流滿面的模樣,只怕個個心底現在想的,都是給誰寫遺書吧?
莊千落也懶得和她們多說廢話,只是和千城覆四處像是在查看的模樣,時不時拿起‘藥’渣給懂得‘藥’理的千城覆查看,熱情討論的模樣,簡直就像能在‘藥’材上找到兇手一般。
當然,莊千落的心裡在想什麼,這些‘侍’衛是不明白的。
然而身爲她的另一半,千城覆卻是比誰都清楚她在想什麼。
裝作認真和莊千落討論‘藥’材以及下‘藥’的可能,千城覆真心的心思卻是放在怎麼通知影衛上。
這裡是皇宮大內,還是皇上的寢宮,影衛們自然不能跟進來,想要聯繫他們只有一個辦法!
“殿下,既然你說這‘藥’渣不對勁,那不如就去找其他太醫來驗一驗吧!”莊千落裝作很認真的給出建議,手裡捧著的‘藥’渣也成了最好的藉口。
只要出了頤和殿,千城覆就可以和影衛取得聯繫。
但是她的話剛說出口,一個‘侍’衛的頭領就站出來,恭敬卻又堅決的對她們說道:“殿下,是妃娘娘,二位現在不宜離開,若是有什麼吩咐,還請二位主子示下,卑職願爲二位主子效勞!”
莊千落不悅的瞪著他,怒道:“太后娘娘有下令,不準本宮和殿下離開嗎?如果你不是記憶有問題,不是耳朵有‘毛’病,應該還記得,太后娘娘是準許我們四處查案的!”
開玩笑!
告訴他?
走漏消息,誰負責?誰掉腦袋?
還不是她和千城覆?
然而‘侍’衛頭領卻是相當堅持,即便明著和莊千落對上,他也是完全沒有絲毫退讓的。
“還請娘娘體諒卑職的職責!除非有太后娘娘的御旨,否則請恕卑職恕難從命,不能放二位主子離開頤和殿?!闭f著說著,一羣‘侍’衛就又都呼啦啦的圍上來,那副架勢就好像千城覆可能會仗著武力,隨時逃跑一般。
忍不住額角冒出黑線,莊千落氣結到已經在想,要不要真的跑回去,找太后要個御旨?
但是如果這樣,會不會暴‘露’她們的真實目標。
就在她無比鬱悶的時候,她身邊的男人卻是無比淡定的,無所謂的對‘侍’衛們擺擺手。
“既然如此,那就有勞各位了!”沒想到,千城覆居然妥協了。
“本宮現在需要太醫院的太醫,去請吧!”這是第一個命令,然後‘侍’衛裡就少了一個人。
“本宮還需要檢驗這些‘藥’材的工具,派一個人去三皇子府,取後‘花’園的景泰藍陶罐一個?!边@是第二個命令,然後這裡就又少了一個人。
千城覆在打什麼主意,似乎不僅莊千落明白了,這些‘侍’衛也都明白了。
然而,這些‘侍’衛最少也有三四十個,千城覆計算搜腸刮肚,也不可能都把他們支走吧?
再加上這些人已經有了防備,只怕不需要一會兒,接替這些人看守他們的人就會補齊。
這根本不是什麼好辦法!
莊千落望著自家男人,開始覺得他似乎也是無可奈何的。
誰成想,有些事情,以莊千落的修爲,是真的看不透的。
譬如說,她家男人根本就沒想過要把這些人真的支走,就這麼光明正大的在他們眼皮子地下,開始整理這些‘藥’材渣渣,一邊好似仔細的琢磨著,一邊用手不停的捏來捏去。
就在莊千落好奇的蹲下身的時候,他突然大喊一聲:“?。∮卸?!”
莊千落被他嚇了一跳,雙‘腿’一軟直接坐在地上,便是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一瞬。
說時遲那時快,千城覆就是利用這麼一秒鐘的空檔,突然用內力朝外面打出了什麼東西。
那速度快的,就連身邊的莊千落都沒有發覺。
“愛妃,你沒事兒吧?”收回丟東西的手臂,千城覆趁機直接扶上莊千落的肩膀,那笑意盈盈的俊顏,美的一塌糊塗,幾乎讓人想流口水。
莊千落眨巴眨巴傻呼呼的眸子,根本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卻還是本能的點點頭,跟著他的力道站起身。
“完成了。”又是扶她起來,耳鬢廝磨之時,他輕聲的對她彙報。
“……好!接下來咱們去查所有的屋檐,正好借用你的話,身高就是你最大的優勢,走起!”莊千落愣了愣,卻也不會傻的在這裡追問,便是說出自己下一番計劃。
被人莫名其妙下毒這件事,莊千落想來想去,都覺得不可能是人爲的。
既然如此,那麼剩下的可能,就是從某樣物體上。
從後院到皇上的寢宮,一共纔不過幾百米的距離,就算一寸一寸的查,她也要‘弄’清楚,到底是不是她想的那般。
這本來是千城覆準備說的話,卻讓她給說了,看來她們夫妻之間是越來越默契了。
寵溺的望著她用力點了一下頭,千城覆就陪著她一路又往回走。
至於已經趕到的太醫,千城覆乾脆就直接吩咐他們,用從三皇子府拿過來的陶罐做實驗,看看原本的‘藥’物裡,是否含有豬尾草的毒。
當然,這一步其實本就不重要,無非是爲剛纔他做的事打掩護。
所以她們也就沒等結果,而是尋著一路雕樑畫棟,美輪美奐卻複雜的亭廊向後走。
按照現代的計量單位,千城覆足足有一米九高,但是對比高懸的亭廊,還是顯得有些不足,好在千城覆最近武功恢復的不錯,再加上練武之人眼力好,他纔可以勉強看清楚上面。
“等一下,這裡好像有東西?!被侍觳回撚行娜?,千城覆終於說出這樣一句話。
隨後,千城覆讓人搬來梯子,上去仔細檢查過之後,他險些罵人。
“應該就是在這裡!蛛絲下毒,好一個‘陰’險的手段。”剛纔王太醫說過,豬尾草的顏‘色’是赤紅,即便被風吹乾了,蛛絲上仍舊保留著,和紅‘色’爲主的亭閣差不多的顏‘色’,也虧得他眼力極好,否則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來。
莊千落‘摸’著下頜點點頭,這種檢查結果,基本和她想的差不多。
現在再回想一下,當時她帶著宮‘女’走過這裡的時候,確實覺得後背好像被什麼風給吹過。
那時只當是自然現象,她也只是哆嗦了一下而已,並沒有太過在意,想來宮‘女’也是如此,卻忽略了風吹過必須閉眼,也可以讓毒液順著蛛絲留下來的機會。
下毒的手段找到了,剩下應該找的人,就是那個真正的下毒之人!
莊千落一邊偷偷的想著,一邊用餘光觀察跟隨在她們身後的‘侍’衛,奈何沒有見到任何一個心虛的,看來引蛇出‘洞’這一招,對於那個‘陰’險狡猾的壞人,並不怎麼好用。
莊千落繼續‘摸’著下頜暗暗在想,這個人不想真的殺死皇帝,卻是一心想要加害他。
熟悉她昨天晚上給側妃們下的命令,更是熟悉皇后到,知道她很可能給自己下一個去熬‘藥’的命令,然後沿途放了蛛絲栽贓自己。
如此處心積慮想要害死她的,莫非就是從前一直在加害她的那個人。
但是這個一而再想要害她的人,到底是誰呢?
“殿下,上一次在祠堂搗‘亂’的那個人,你可查到了?”莊千落自己想不出來,只好藉助自家男人的力量。
千城覆聞言俊朗的眉頭微微起了皺,不答反問道:“你爲何有此一問?難道,你懷疑這次的兇手是上一次的那個?”
莊千落用力點點頭,卻是輕嘆一聲:“說起來,自打我踏進這個皇宮,那個人似乎就一直在背後害我。可我卻笨到,一直到現在也沒揪出他來,想想都覺得不甘??!”
千城覆眉頭皺的更緊,出乎莊千落預料的是,他居然沒回她的話。
能在頤和殿裡查到的事,她們都已經查到了,現在剩下的就只是,等待影衛傳回她們需要的消息。
而這個消息,大可以光明正大的說出來,所以莊千落和千城覆便又回到正殿去等候。
因爲皇上的毒解了,並沒有生命危險,爲了不打擾他休息,太后也帶著人在正殿等著她們的調查結果。
一個時辰後,單瑞在‘門’口求見,徵得太后的許可,單瑞被‘侍’衛帶進正殿來。
一頓請安之後,單瑞也不拖泥帶水,直接稟報道:“殿下,娘娘,奴才奉命去追查伏龍山淨水之事,現在特來稟報結果?!?
古代皇帝喝得水,不是皇宮裡的井水,不是隨便哪裡挖來的泉水,更不可能是火山溫泉水。
每一代皇帝的喜好不同,選用的也都是京城附近的深山裡,品質一等好的泉水。
而這些水被奉爲淨水,由專職人員每天循環送進宮,專供皇上一人飲用,或者是御賜可以同飲的人一起喝。
如今的皇上最喜歡的,就是伏龍山的泉水,同樣是由專職人員送到。
千城覆微微頷首,示意他繼續大聲的說。
“奴才和其他影衛,從送水的宮人,一路查到伏龍山,最後再到御泉周圍十里。最後終於查到,就在昨天晚上,有附近的村民,看到有可疑的人進入御泉。根據時間推算,這批泉水很可能有問題,送進宮的時間,正是娘娘熬‘藥’前一刻鐘。奴才見此只好掏出殿下的令牌,進入御泉查看的時候,發現了此物!”說完,單瑞就掏出一塊布條,恭敬的遞給千城覆。
莊千落本來以爲單瑞找到了什麼了不起的證物,卻沒想到,原來只是一塊狀似滿皇宮都是布料。
這種布料雖然名貴,雖然只有皇家人能穿著,但是放到這偌大的皇宮裡,只怕到處都是吧?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單瑞腦袋進御泉水了?
莊千落很是鬱悶的望著單瑞,想著到底還有什麼辦法,能夠查出蛛絲馬跡。
卻不想,她家男人在看到這塊布條的時候,薄薄的‘脣’角突然微微勾起,那明顯是諷刺的笑容,也不知道到底是衝誰。
突然,千城覆向太后跪倒在地,堅定又不容置疑的請求道:“太后娘娘,請您下懿旨,宣九王爺赫連辭睿馬上覲見?!?
太后被他突然的請求‘弄’得有些糊塗,微微愣了一會兒,追問:“這好端端的,讓九王爺來做什麼?”
難不成,是覺得現在的情況還不夠‘亂’?
他們兄弟一條心,誰不知道?
這是準備喊赫連辭睿來,他們兄弟一起找太子打羣架嗎?
然而千城覆的回答卻是又冷了幾度:“下毒一事,若是沒有赫連辭睿,只怕在場之人,誰也說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