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二姑的婆家姓許,住在距離北坡村西邊十里地外的柳巖村。
她是家裡老二,按理說,不應該在節日裡,來弟弟家拜訪,而是應該等著弟弟去送節禮纔對。
如今她們兩口子出現在莊老四家,可能性只有一個,那就是重新分家的事兒,已經傳到柳巖村,所以這兩口子也紅了眼睛。
莊千落跟莊二姑表明自己的態度後,這才擡頭看向姓許的男人。
這男人看上去雖然一臉斯文,一雙眼睛卻總是不經意的轉轉著,不用說話也知道,肯定也是個工於心計,不是善茬的主兒。
唉!
這老莊家啊!
除了她那個癱瘓的娘,就沒一個讓人省心的好餅!
見莊千落打量自己,許姓男人勾起一側脣角邪氣的笑了笑,主動打招呼道:
“這就是惠蘭經常提到的,三哥家的丫頭千落吧!不怪你姑姑經常叨咕,你這丫頭啊!一看就是個聰明孩子,看這雙眼睛,真真和三小舅子一模一樣,靈氣得很吶!”
看看人家這搭訕方式,連帶死去的莊父都帶出來了,莊千落就算心裡再有積怨,也不好意思去打已故親爹的臉啊!
“二姑父好。”莊千落皮笑肉不笑的同他打了個招呼。
還沒等莊二姑兩口子繼續說什麼,另一邊早就想趕人的莊老四,趕緊插話道:
“二姐,二姐夫,現在天黑得早,山路又不好走,兄弟我就不留你們了。冬寶他娘,你送送二姐和二姐夫,我就不出門了。”
誰知,莊二姑卻突然一冷臉,往炕沿上一坐,氣囔囔的說道:“四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和你姐夫,什麼時候說要走了?今天是八月十五,你沒去看我,我這個做姐姐的都沒和你計較,你怎麼還好意思,把我和你姐夫往外推呢?”
莊老四到底還是要些臉面的人,聞言只好硬著頭皮道:“二姐這說的是哪裡話?我這個做兄弟的,不也是擔心你和姐夫嗎?既然你們說不走了,那我自然好好招待。若不然的話,倒是讓別人以爲我六親不認,連有血脈的親人都不去照顧呢!”
這話說著說著,可就是對著莊千落說了。
莊家其他的親戚雖然煩人,可是沒到一定程度,莊千落並不想對他們怎麼樣。
她現在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找莊老四報仇,所以她現在只對莊老四感興趣。
“四叔,這是今天早晨,我特意讓相公跑到金竹鎮買的禮物,這大過節的,就算是給兩個弟弟打牙祭,你可千萬別和我客氣!”莊千落的話還沒說完,千城覆就感覺手中之物被人扯了一下。
緊接著,千城覆手裡就只是提了兩根紅繩,而那兩包月餅,已經在老四媳婦的手裡。
“來就來,還拿東西幹什麼?不過啊!這纔是大過節,來親戚家串門的樣子。四嬸也就不客氣了,這就給你兩個弟弟拿過去,讓他們知道他姐姐和姐夫的心意!”
老四媳婦那臉笑得跟朵花似得,撲撲掉粉的同時,居然還白了莊二姑兩口子一眼。
不用問也知道,她那些話,就是說給莊二姑兩口子聽的。
而那莊二姑兩口子來,確實也沒拿東西。
唉!
這莊家的人啊!是一個比一個摳,一個比一個會算計。
莊二姑反橫白老四媳婦一眼,在心底冷哼,她是來這裡拿錢的,不是來這裡送錢的,想要從她手裡摳出一文錢,想都別想。
本來這件事就應該這麼結束了,誰知道,老四媳婦拎著月餅,在看見千城覆也清楚的看到莊二姑對她的不屑,甚至是諷刺的笑容時,突然就一改準備急忙送月餅進裡屋的腳步。
本著在俊男面前,絕對不能丟面子被人笑話的心裡,擡手一指莊二姑的鼻子,氣勢洶洶怒道:“哼什麼哼啊?說的就是你。還好意思跑到我家白吃白喝?這些年了,你給你兩個侄兒買個一塊糕點嗎?現在來我家說住就住嗎?這大過節的,還不如侄女婿……和侄女會處事,瞪我怎麼樣?說的就是你。”
如果是平日,自家媳婦如此說自己的親姐姐,莊老四肯定當場就跳腳,甚至很可能一巴掌就扇過去。
他顧念的當然不是什麼血緣親情,只是因爲莊二姑的男人,在柳巖村也算是個過得還不錯的人家。
這裡面除了許家自家的家底,其中還有一部分是老妖婆的功勞。
不過不管怎麼說吧,莊二姑家的日子過得還不錯,莊老四總想著和她把關係搞好一些,將來萬一有什麼事兒,求到莊二姑的頭上,也好辦一些不是嗎?
可是如今和莊千落那部分,只能留在北坡村的財產一比,莊二姑那個沒有指望的好處,明顯就不夠瞧的了。
再加上莊老四清楚的明白,莊二姑兩口子來,明顯也是奔著莊千落得到的財產而來。
所以只是猶豫了一秒鐘,就果斷的選擇閉口不言,任由自家媳婦鬧下去。
最好是直接把莊二姑兩口子鬧走,這樣纔有利於他下一步的計劃。
老四媳婦吼完,莊二姑就看向莊老四,一見弟弟沒發飆,底氣瞬間就低了一半。
其實,她也知道她做的不對,可是要她出錢,那她就寧可自己不對。
莊二姑的臉上半怒半尷尬,硬生生的丟了一句:“我是你二姐,你做爲弟媳,有這麼和我說話的嗎?”
“我這麼說話怎麼了?有你這樣做二姐的嗎?還好意思口口聲聲指責你弟弟?哼!臉皮厚的啊!真和城牆一模一樣了。”老四媳婦邊說邊瞪莊二姑,腳步卻有向屋子裡走的意思。
其實吵架就是這樣,一方明顯後退,另一方即便自己吵也覺得沒意思。
本來就是習以爲常的事兒,又不是什麼不可饒恕的大罪,所以想鬧也沒理由鬧啊!
莊千落轉了轉眼睛,在心底合計。
其實這莊二姑的到來,對於她不僅不是壞事,應該還是一件好事。
既然她們想吵,那她就讓她們吵大點。
她拿這些月餅來,也不過是做樣子,若是真給這一家狼心狗肺的人吃了,她的銅板豈不是冤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