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不傻呀, 爲了別人一句話就不顧身體健康,再說,她瘦得一陣風都能吹走, 跑步都跑不動, 哪裡胖了?
任子楊很想大聲告訴她, 沈安菱, 你一點都不胖, 你這樣挺可愛的。
可他忍住了,不能再招惹她,畢竟他已經很招她煩了, 下次不跟她爭第一名,她會不會對他態度好一點?
那下次他故意做錯兩道大題好了。
翌日, 任子楊吃完早餐, 提著一大包零食, 一包一包塞進桌洞裡,被旁邊的男同學看到笑他:“任子楊, 你怎麼跟女生一樣,還喜歡吃零食?”
“食堂的飯菜太難吃而已。”任子楊不鹹不淡地迴應。
第三節課後,沈安菱又餓了,更苦逼的是,她腦子裡只記得學習, 把囤零食的事給忘了。
雖然她一週的零花錢也買不了幾包零食, 可買幾包便宜抵飽的餅乾墊墊肚子, 聊勝於無啊。
她無奈地趴在桌上, 心跳比平時清晰許多, 餓得心慌慌。
沉寂了幾天的凳子腿,再次被人踢了踢, 沈安菱很煩。
扭頭對任子楊怒目而視,他成績那麼好,應該不是個傻的,怎麼就看不出來自己不想搭理他呢?
可看到他遞過來的餅乾,沈安菱登時愣住。
這種餅乾她在小賣部看到過,一包比她一週生活費還貴。
“要不要?我買來發現不好吃,你要是不要我就扔了。”任子楊說完,作勢要起身去丟垃圾桶。
這是什麼敗家子啊,說丟就丟。
沈安菱都餓得眼冒金星了,哪能讓他這樣糟蹋糧食?
趕忙從他手裡搶過來:“你不吃我吃,沒你那樣挑剔。”
餅乾味道不錯,不是甜的,帶著淡淡的鹹香味,任子楊是有多挑剔纔不喜歡吃啊。
不過,吃人嘴短,她以後都不好意思那樣跟任子楊說話了。
沈安菱邊吃,邊在心裡默默問自己,爲什麼她跟誰說話都挺心平氣和,偏偏對任子楊就苛刻呢?
思來想去,她覺得一定是因爲任子楊輕輕鬆鬆搶了她第一名的緣故,如果以後她的第一名都被任子楊搶去,她就不一定能被最好的高中免學費了。
她們這個小鎮,從來只有第一名纔有此殊榮。
任子楊偷偷看著沈安菱吃得一鼓一鼓的腮幫子,只覺可愛極了。
沈安菱啊沈安菱,還好你餓暈了,不然讓你發現那包餅乾我還沒拆封,豈不是能輕易戳穿我的謊言?
沒發現也好,這樣你心裡就不會有負擔。
中午吃完飯,沈安菱又是第一個回教室。
剛把飯盒塞進桌洞裡,忽然聽到教室門口有人叫她的名字:“沈安菱!能不能出來一下?”
沈安菱擡頭看過去,這女生好像是隔壁班的,她們說過話,但是談不上熟。
怎麼會有人跟她一樣的速度吃完飯?沈安菱自認已經是最快的速度,對此簡直覺得匪夷所思。
她不動聲色地走過去,指著自己,不確定地道:“你找我?”
綠衣女生點了點頭,有些羞澀,不敢看她的臉,從背後掏出一方粉色貼著愛心的信封,扭扭捏捏遞給她:“任子楊是不是坐在你後面?能不能幫我把這個放他桌上?我……爲了寫這封信,我都沒吃飯。”
“……”沈安菱低頭接過粉嘟嘟的信封,搞不懂綠衣女生的腦回路,都快中考了誒,她居然爲了寫情書,連飯都不吃,腦子瓦特了?
雖然她不能理解對方的做法,卻覺得綠衣女生精神可嘉,再說她吃過任子楊的零食,就當還個人情。
“好,我幫你給他。”沈安菱接過來,丟在任子楊桌上。
又覺得這樣不太好,太不尊重人家姑娘心意了。
於是,沈安菱拿起來,放在自己桌面上,又抽出一本課本壓住它,只露出一個粉粉的小角,以免忘記。
午睡前,沈安菱將老師佈置的訓練試卷收好,無意中看到那粉粉的小角,纔想起來情書的事。
她一把將情書抽出來,轉身敲了敲任子楊的桌面,在他擡頭的一瞬間,沈安菱將情書遞過去。
任子楊一擡頭,看見沈安菱遞過來一個粉粉的貼著愛心的信封,這種信封他往垃圾桶丟過無數個,當然知道是情書。
沈安菱給他送情書?!
這樣,她之前那莫名其妙的態度,統統有了解釋。
原來,她喜歡他。
一定是!
任子楊的心忽然跳得飛快,好像要從心口蹦出來。
她一定是喜歡他,又怕被他發現了笑她,才故意不理他,不跟他說話的。
就想宿舍有的男同學,越是喜歡哪個女生,就越愛惹那女生生氣一樣。
任子楊心裡咕嘟咕嘟冒著泡。
她這樣不管不顧的,當著所有同學的面給他遞情書,他拒絕的話,她會不會很傷心?以後更加不會理他了吧?
可他要是同意了,那就是早戀,是學校明令禁止的,怕是等不到午睡結束,他們就要被老師叫去辦公室做思想工作。
她臉皮薄,肯定不願意去辦公室罰站。
任子楊心裡天人交戰,卻聽沈安菱淡淡道:“任子楊同學,這是隔壁班女生給你的情書,託我轉交給你,你自己看吧。”
發現他看到情書那一刻的激動,沈安菱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該不會是第一次收到情書吧,要不怎麼激動成這樣?
簡直拿眼神拍了一部偶像劇。
話說完,任子楊面色登時僵硬無比,像被點了穴一般,卻不接沈安菱遞來的情書。
怎麼,任子楊不會是因爲隔壁班女生成績沒她們班好,所以連了解的機會都不給,就看不上吧?
沈安菱擰著眉,把情書丟在他面前:“別人是犧牲吃飯的時間給你寫的,不至於這麼絕情吧,至少看一眼?”
“多管閒事。”四個字像是裹著冰霜,帶著寒氣從任子楊口中吐出來。
他第一次對沈安菱態度這般惡劣,也是唯一的一次。
她就這麼不在乎嗎?竟然幫別的女生給他遞情書,讓他情何以堪?
這封情書,誰遞來都無關緊要,偏偏是沈安菱。
他第一次在意的人,對他不屑一顧。
“誰稀罕管你!”沈安菱也怒了。
什麼人呀,不愧是跟混子一夥的,一樣的不可理喻,沒風度!
沈安菱沒想到幫個小忙,被他丟了這麼四個字,氣得午睡都沒睡著。
心裡暗暗想著,下次換座位,她坐哪裡都好,只要能離任子楊遠遠的。
轉眼就是期中考試,任子楊憑上次的成績,依然坐在她前面,第一個位置。
沈安菱看了他的位置一眼,眼中寫著志在必得。
這次,沈安菱發揮得很穩,甚至破天荒地把數學最後一道大題也解出來。
只要任子楊別考出什麼逆天的分數,她就是穩穩的第一名。
成績單再次張貼在教室後面的黑板報上,看著第一名的位置寫著她的名字,沈安菱笑了。
我的寶座,終於搶回來了。
這次第二名是任子楊,比她少了十幾分。
看到他數學和物理竟然不是滿分,沈安菱很意外,這次的試卷有比平時難嗎?還是他的成績其實沒那麼穩定?
罷了,任子楊發揮穩不穩定,不是她關心的事。
許是老師也覺得意外,晚自習的時候,任子楊被叫去了辦公室。
班主任指著他的數學和物理試卷,皺著眉看他:“任子楊同學,你這兩題是怎麼回事?聽你們數學老師和物理老師說,以你的能力,應該不會出錯的。”
任子楊早想好了說辭,盯著試卷上的紅叉叉,腦中浮現出沈安菱看到成績單時的笑容,他繃著笑:“對不起老師,確實是我的失誤,考試那兩天壓力大沒睡好,狀態不太好。”
班主任語嘆了口氣,重心長地給他做思想工作,告訴他要注意調整心態,尤其是中考的時候,關係到能上什麼水平的高中。
還給他講了前幾屆的失敗案例,都是因爲發揮不好而馬失前蹄的,讓他引以爲戒。
任子楊默默聽著,適時點頭,一副虛心受教的模樣。
沈安菱,你開心就好。
又到換座位的時候,也可能是中考前最後一次換座位。
沈安菱當然不能在小紙條上寫,不願意任子楊坐她附近,她只能對任子楊愛答不理態度惡劣,讓他自己識趣點兒。
同時在心裡暗暗祈禱,別讓任子楊坐的離她太近。
不知是老師看出她和任子楊不和,還是祈禱的效果。
最終任子楊坐在二組後面,她坐在二組前面,中間隔著三四排的位置。
任子楊沒辦法再踢她的凳子腿,就足夠了,沈安菱很滿意。
自從其中考試結束後,教室後面的黑板報不用辦了,老師要求全部擦掉,換成各科作業,這樣就能少印試卷,低碳環保。
於是,每天中午大家按座位輪流擦黑板,然後把老師留的課後習題抄在黑板上。
輪到沈安菱時,她爲了節省時間,上午第二節課上完,她就拿起黑板擦往教室後面走,想先把黑板擦乾淨,能抄幾題是幾題。
她既不擅長畫畫,字寫得也不出彩,所以之前辦黑板報能躲則躲,這還是第一次擦後面的黑板。
教室前面的黑板是可以升降的,後面的則是嵌在牆壁上的一塊。
沈安菱一擡臂,登時有些窘迫,她只能夠著一半。
硬著頭皮把下面能擦到的地方擦乾淨,沈安菱將黑板擦在旁邊磕了磕,粉筆屑紛紛揚揚混進空氣裡,嗆得她掩鼻直咳。
仰望著黑板最上端,拿目光丈量了一下高度,沈安菱舉起手臂,繃得筆直,使力往上跳了跳。
果然夠不著,她有些泄氣。
行吧,身高不夠,凳子來湊,她去搬自己的凳子。
手臂還沒來得及放下來,黑板擦卻猝不及防被人奪了去。
任子楊看著她笨拙的背影,忍了很久,終於忍不住搶過她手中的黑板擦。
她是個笨蛋嗎?夠不著不會找人幫忙?
班上的同學也是夠冷漠,找她借筆記的時候一個比一個積極,道她需要幫忙的時候,每一個人吱聲。
任子楊輕輕嗤笑了一聲,二話不說,輕輕鬆鬆幫她擦著黑板高處的字跡。